“程，顾长珩同学？”
她声音发抖，难堪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顾长珩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寒着脸，瞪那中年男人。
“滚！”
他本就一身气场，板起脸来更让人心惊胆战。
那中年男人有所忌惮，没有再动手，而是扫了柳如烟一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嗤，然后掉头走了。
柳如烟脸上火辣辣的，一直垂着头，声音也很低。
“顾长珩，你看到了……我……”
这年头，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尤其对还没出象牙塔的女学生而言，别说流言蜚语了，就是一个冷眼都能让人难堪到发抖。
她被男人动手动脚，还被人撞见，哪里还有脸看顾长珩是什么表情？
“你能不能把刚才的事忘掉？我……”
顾长珩看了她一眼，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谢谢你……”
顾长珩没再说什么，迈步就要离开。
突然被一道很轻的力道抓住了衣摆。
他眉头轻蹙，“还有什么事？”
帮她只是顺手，换作受害的是别的女同学，他也会出手帮忙，这是做人基本的善意。
这并不代表他对柳如烟有什么特别。
实际上，上回在溜冰场，柳如烟指认沈令绾撞人的事，他一直没有忘记。
即使最后澄清是误会，柳如烟也道歉了，顾长珩对她还是温和不起来。
同在一个教授的课题小组，顶多见了面打招呼，然后各做各的课题。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也不希望跟柳如烟有过多的交集。
柳如烟咬唇，“周教授让我们相互照顾，但你好像很不喜欢我，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上回溜冰场的误会，我已经道歉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可以再去向沈令绾道一次歉。”
她的态度很诚恳，顾长珩冷酷的面色就柔和了两分。
“事情已经过去，清溪不是小气的人，不会放在心上。”
“替我谢谢她，还有刚才你帮我，真的谢谢你，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不用。”
柳如烟眼眶微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感谢你，我听说学校旁边的老徐饭店新出了一个鸳鸯火锅，味道非常好，想请你吃一顿，谢谢你刚才帮我，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徐饭店的鸳鸯火锅？
那是清溪开发的配方，味道能不好吗？
如果是吃别的，顾长珩不会浪费这个时间，但如果是这个鸳鸯火锅，那就不一样了。
“好。”
柳如烟面露喜色。
老徐饭店的鸳鸯火锅，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有红汤和白汤两个汤底，但鸳鸯这个名字实在美，并且寓意成双成对。
一男一女去吃，即使不是情侣关系，多少也有点暧昧。
顾长珩答应她去吃，是不是……
坐进店里之后，柳如烟悄悄瞅了顾长珩一眼，脸颊微红。
顾长珩没有看她，而是看向隔着一条马路的雪花饭店。
雪花饭店门口还贴着封条呢。
“怎么突然就关门了？”
“这事早就在学校传遍了，你不知道？”
柳如烟有些惊讶，“雪花饭店的老板是卢雪，她差点害死一个孕妇，被那孕妇告公安，现在还在被调查，学校也在等消息，如果她被判刑，八成要开除她的学籍。”
学校当然不会留着这种恶毒又有犯罪记录的人，玷污学校的名声。
“卢雪她爸到处托关系，要保她出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倒听说卢雪一口咬定配方是沈令绾给她的，说配方本来就有毒，才会差点害死孕妇，如果公安认定她说的是事实，那要坐牢的怕是沈令绾了。”
柳如烟看了顾长珩一眼，“说起来沈令绾不就是你的……她跟卢雪有旧怨吧？故意给卢雪那个配方，是不是……”
顾长珩面色一沉，喝道：“胡说八道！”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而且卢雪跟她确实有过恩怨，我还听说卢雪的后妈就是……”
“够了！”顾长珩厉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刀子，“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对清溪的诋毁，不然，我们连同学都没得做。”
“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我也没有怀疑沈令绾的意思，只是大家都这么说……”
“这火锅你一个人吃吧。”顾长珩站起身，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一身煞气，显然在强压着火气。
要是柳如烟不是姑娘家，他怕是直接动手了。
这么相信沈令绾吗？
望着顾长珩一身火气的背影，柳如烟眉头轻蹙。
而这个时候，沈令绾也皱紧了眉头。
看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她面色冷下来，“你不是说跟我没关系，永远不要再联系吗？来这儿做什么？”
面前的女人仪态优雅，风韵犹存，是很久没见的范晴。
范晴打量着这套房子，有些惊讶，随之，神色不悦。
她没想到沈令绾还来京城，并且似乎要在京城长住。
为了陪那个叫顾长珩的男人，怕顾长珩在学校跟女同学乱搞，跟到京城来盯着？
范晴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佳人时装对外的设计师是石桥桥，老板是林彦。
沈令绾一直在幕后，哪怕被扒出什么小三之女的传闻，上过《京城小报》这种八卦小报，报纸也只用朱某人代称，并且因为拿不到她的照片，没把她直接贴在报纸上。
加上范晴刻意回避跟沈令绾有关的消息，也从来没有把佳人时装跟沈令绾联系在一起，她对沈令绾的印象，还停留在南方落后地区的农村姑娘。
顶多嫁了个华大高材生，当倒爷挣了点小钱，能在落后南方县城有个房子住。
也就这样了。
在她眼里，沈令绾非要跑到京城来，无非是怕顾长珩被华大里头有才有貌的女学生给勾走。
她自己嫁的男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勾三搭四，连她自己都是挤走了原配才成功上位，天下男人又都是一个德性，沈令绾能不把自己拴在顾长珩身上，怕他出轨吗？
这些她都管不着，也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她掏出一个信封，说：“京城是干啥都要花钱的地方，这个你拿着。”
鼓囊囊的信封，里头少说装了几百元。
这在80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令绾笑了，是冷笑。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来叙旧情的！
“上回在芒城给钱，是让我安分呆在芒城，别跑到京城来打扰你的贵妇生活，这回又是什么目的，让我从京城滚蛋吗？”
范晴很不喜欢她的态度，但强压下了怒火，“在外头说话不方便，进屋说。”
这套房子虽然是租的，但3室1厅，宽敞又明亮，沈令绾还精心装修过，就更漂亮温馨。
“你怎么住这么好的房子，得花多少钱？顾长珩不限制你花钱吗？”
“他为什么要限制我花钱？我又不花他的钱。”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住这儿？”
“花的不是你的钱，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沈令绾没打算跟她客气，“你有事就直接说，要是没事，我很忙，没有空接待。”
说不上为什么，她态度这么冷淡，范晴心里就堵得慌。
但她的确不是来叙旧情的，只能压下这股憋闷，说：“雪儿的事，你都知道吧？”
竟然是为了卢雪。
沈令绾眯起眼，“然后呢？”
“雪儿现在情况很不好，那孕妇非要告她坐牢，只有你能救她。”
沈令绾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神很冷。
范晴别开了目光，又说：“雪儿说那火锅的配方是你给她的，只要你承认这一点，她就有救了，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不能坐牢，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卢雪是天之骄女，不能被毁掉，她是泥地里的麻雀，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吗？
太可笑了！
沈令绾觉得悲哀，替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悲哀。
因为她的亲生母亲为了救卢雪，不惜把她给赔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卢雪才是她的亲女儿！
“这是卢雪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你知道让我认下配方是我给的，意味着什么吗？”
“当年你说走就走，一消失就是十几年，再出现就是拿钱羞辱我，让我滚蛋，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现在的荣华富贵，现在又是这种烂招数，想用这点钱来买我的命？”
范晴拉下脸，“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沈令绾气笑了，直接把那一信封的钱砸在地上。
在范晴眼里，亲生女儿的一切就值这几百块钱。
多么讽刺！
“如果我认下配方是我给她的，下一步是什么？说我在配方里下毒，而卢雪毫不知情，是这样吗？”
范晴没有说话。
她没法反驳。
这太可笑了！
“所以，你们串通好了，想要拿这点钱来买我的命，让我给卢雪顶罪，是这个意思吗？”
“这点钱？”范晴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纸币，又掏出一个信封来，“如果你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给一倍。”
沈令绾突然觉得冷。
替原主心冷。
被这样的母亲生下，何其悲哀。
“一旦我替卢雪顶罪，承受骂名甚至坐牢的人就是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用亲生女儿换别人的女儿，还是个处处跟你作对，甚至看不起你的女儿？”
范晴胸口起伏。
沈令绾的质问，激怒了她。
“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呆在芒城，怎么会有今天的事？雪儿的雪花饭店做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你拿出那个鸳鸯锅配方，事情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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