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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4 11:09:5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别鹤楼是什么地方?
才子佳人,吟诗作赋,琴酒对饮,文人墨客,好不畅快。
通俗易懂点,别鹤楼就是一堆文化人聚集社交的地方。
可傅奕启这么闷骚的不像是会来这种场合的人啊?
要不怎么说奇怪呢。
姜知棠抱着大食盒来到别鹤楼下,抬头望着亭台楼榭之间,一群花花绿绿的人扎堆挤在倚拦处,叽叽喳喳地对弈。
对于她这种文盲来说,此处令她生理上感到十分不适。这一踏进去,就有种万劫不复的错觉。
但她掂了掂怀里的食盒,不免担心里头的糕点凉了不好吃,于是,最终还是和春晓踏进去了。
楼里的人很多,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一个偏隅的屏风下找到了傅奕启。
她走过去,还未开口,身后就来了一声戏谑。
“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是来寻夫婿的?”
姜知棠回头,身后的男子一身青衣缎锦,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饰贵气风流。
而男子看到姜知棠时,也不由得吃惊。
“呦!这是姜家大小姐啊!赫赫有名的才女啊!”
男子的一句话顿时让楼里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嚷着要见姜知棠。
“才女”二字,犹如晴天霹雳,这些人都自诩惊才绝艳,所以都想着找姜知棠比试一番。
若是以往的姜知棠或许不慌,可而今这才女的躯壳里住得是她秦语兰,妥妥地文盲一枚。
面对这些犹如丧尸围城一般的人墙,姜知棠慌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温暖的手牵起她,将她护在臂弯下,夹杂着好闻的气息带她穿过人潮汹涌。
脑子宕机下,她只能麻木地跟着跑,依稀间,只听到身后的青衣男子大喊大叫。
“好你个傅奕启!又丢下老子!”
不知跑了多久,那人潮声才渐渐消失,当醒悟过来时,脚下踩着得不再是生硬的木板,而是柔软的草地。
手里的温暖散去,寒凉席卷手心,她甚至有些恋恋不舍地搓磨着。
傅奕启总是一身白衣胜雪,清冷俊秀的脸有些憔悴,但嘴角的笑意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得和熙。
“你来找我?”
姜知棠顿时如梦初醒,乖顺地点头。
“你不是知道我会来,所以才派人告诉我来此处寻你?”
傅奕启那宛若深谭的黑眸闪着亮光,似笑非笑,“我每日都派人这么说的。”
姜知棠瘪嘴,心里莫名不高兴。
“那……姑且就算你在等我吧。”
她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哪知,傅奕启眉眼一弯,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看着也是个食盒。
姜知棠望着自己的食盒,又望着他递过来地食盒,不免猜测着,他是不是连自己带了什么都猜到了?
她想了想,也顺手把自己的食盒递给他,两个人的脸上都呆了一瞬,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怪异。
似乎像是一对有情男女交换定情信物的样子。
但应该没有人会互送食盒吧?
傅奕启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腾空出现的陈蹊云给抢了去。
“你们俩是有什么癖好吗?都抱着个食盒不言不语的。”
他说着,一下打开了姜知棠的食盒,当看到里面是一盘掉了渣,看起来像海绵的东西时,神情微愣,随后放肆嘲笑。
“姜知棠,你这做得是板砖吧!哈哈哈哈哈!”
姜知棠气急,一把上去夺了回来,脸红耳燥地骂道:“你懂什么!你这个土拨鼠!”
“什么?”陈蹊云不知道这土拨鼠是什么玩意,但听着可不像是好东西。
“你竟然敢骂本殿下是土拨鼠!”
“连蛋糕都不知道!不是土拨鼠是什么!”
陈蹊云气得挽起袖子,颇有一种要动手的架势。
姜知棠抱着食盒赶紧往傅奕启身旁靠去,并在傅奕启的庇护下洋洋得意地吐舌头。
傅奕启认出了这食盒的糕点正是姜知棠初次送的那个。
原来这就是蛋糕吗?
口感倒是不错。
姜知棠解释道:“这可是西洋点心!我特意学的!只可惜你们这地方没有烤箱,没有搅蛋器,更没有奶油。所以我只能做个胚给你们尝尝。”
傅奕启感到鲜奇地同时,更感到疑惑。
“你从哪学得西洋点心?”
姜知棠眨巴着眼,“梦里。”
确实是梦里。
当初在现实,她为了能天天吃到甜点,整日在网上看烘焙教程。久而久之,连做梦都在烤面包呢。
傅奕启见状,也没有追问,以如今他们的关系来看,自己一再追问,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
他笑着捏起一块蛋糕,仔细尝着,口感绵密,由衷地赞赏道:“确实不错。”
一旁的陈蹊云见状,也不信邪地拿了一块尝尝,大嚼特嚼后,两眼噌亮。
这味道竟真的还不错!
姗姗赶来的青衣男子看到这一幕,气得大喘粗气。
“你们两个见色忘友的,竟背着我在这吃东西,我丢了你们都不担心嘛!”
然而,他歇斯底里地吼完后,并没有人愿意理他。
只有姜知棠友好地递给他一块蛋糕。
青衣男子傲娇地撇开脸,全身抗拒。陈蹊云也不客气,见他不要,直接夺走。
于是,青衣男子更气了。
傅奕启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施施然道:“你不是最爱与那些人扎堆吗?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好好享受,有何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他咬牙切齿。
“无论如何,你们把我丢在那都不厚道。”
陈蹊云道:“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五哥来此,又将我们二人撇下,自己置身风流,倒还怪我们不厚道了?”
青衣男子一听,哑口无言。他瞥了眼一直不说话的姜知棠,神色微动。
“我说你这几日兴致勃勃地,原来是背着我们金屋藏娇。”
傅奕启神色愠怒,冷斥道:“不会用词就别用!”
陈蹊云也不爽了,“我五哥与她清清白白,你可别乱说!”
顺带着,又补充了一句鄙夷,“她这粗鲁的女人我五哥怎会看得上!”
姜知棠翻了个白眼,没必要用贬低她来抬高他五哥吧!

第24章 撩人
青衣男子其名温琢,乃藏书阁少卿大人。用现代话来讲就是一图书管理员。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替皇上保管好那些名贵典籍,以及监督所有来借阅书籍的大人们及时还书。
工作简单轻松,俸禄尚可,还能每天悠哉悠哉地喝酒吃肉,这简直是姜知棠的理想工作。
可对于温琢而言,让他做这种工作简直是大材小用。当初他金榜题名,皇帝却让他到一个小县城当官,他恃才傲物,觉得以自己的才能足以在朝为官。因此,他立马上谏求皇上重新封官,奈何皇上最看不得眼高手低之举,遂将他留守藏书阁。
自此,十几年来便从未升过官品了。
那几年他性子孤僻,没人敢与他说话。直到认识了傅奕启,这孤独的灵魂才算有了依靠。
渐渐地,他也放开了心态,既然皇上让他闲着,那他便心安理得地闲着。反正这月俸照发不误。
自长陵入冬后,这街上的人便少了许多。仍在街上得都是那些需要谋生的小商贩们,而有钱人家都是聚在温室内围炉煮茶。
姜知棠等人沿着江岸走着,陈蹊云与温琢俩人尤为聒噪,总是聊得畅快后又变了脸斗嘴,喜怒无常得很。
傅奕启静静地跟在姜知棠身侧,距离有些紧凑,肩膀也因此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每当这时,姜知棠都会悄悄往外挪。但不管挪多远,走着走着仍然会凑到一起。
“我们去游舟如何?”温琢提议到。
姜知棠望了眼水面上漂浮着的寒气,抗拒地摇了摇头。
哪有人大冬天还泛舟的。
电视上也经常演到那些大小姐大冬天去划船,结果掉进水里,没被淹死也因感染风寒而死了。
然而,傅奕启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姜知棠最终还是被拉着上了船。
最初以为,他们要坐的船是只有一个小遮雨顶,船身狭窄的那种小渔船。
当看到陈蹊云掏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付给船家时,她才明白过来。
这帮有钱人怎么可能坐破旧的渔船呢?要坐也必然是坐这种自带客卧的豪华巨船。
温琢不愧是风流场所的常客,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后,又叫了几个乐姬来弹琴跳舞。
姜知棠将脑袋缩在毛裘里,听着他们的谈话颇有些困倦。
她掰着披风上的小毛球玩,玩着玩着,忽然看到傅奕启腰侧的双鱼玉佩。
于是,她改为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枚玉佩,无聊地像个天真的孩童。那玉佩色泽柔润,鳞纹精致,仅用一根红绳系着,显得淡雅简朴。
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触到得那一瞬间,指尖微凉,头顶目光如炬。

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抬眸望去,撞进那一眼笑意之中。

他的眼神总是温柔得像盛满了极深的深山中的泉水,欲溢未溢。
令人沉醉着,痴痴地望着,竟一时间忘了分寸。
若不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戛然而止,姜知棠大梦初醒般,猛地从桌上弹起身子,心跳不止。
怎么回事!
她不断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傅奕启在若有似无地撩她?
又或许是这具身体的后遗症?
这姜知棠原先那么大一个恋爱脑,看谁都春心荡漾的,一定是因为她穿书太久,身体越来越契合了。
不行!
她越想越慌,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也要变成恋爱脑了?
姜知棠苦恼地心里叹气,这女主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再不来,她怕是要被傅奕启攻略了。
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苦恼。温琢和陈蹊云玩得不可开交。
直到温琢兴致大起,突然又提议来一场吟诗作赋。
寒江泛舟,歌舞升平,吟诗作对,此乃人生啊。
此情此景,不吟诗一首,岂不浪费。
此话一出,陈蹊云、姜知棠顿时面露难色,摇头甩手地以示抗拒。
温琢眯着眼坏笑,“六殿下不善于此,我是知晓的。倒是人称长陵才女的姜小姐因何故拒绝?”
姜知棠理直气壮地说道:“才女怎么了?才女就不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实不相瞒,温琢对姜小姐的才华仰慕已久,今日有此机会,特向姜小姐讨教一二。”
“想和我讨教?那你也得先赢过我的那些手下败将们,如此才有资格与我切磋!”
她继续大言不惭,只不过是笃定温琢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然而,她不了解温琢是怎样的人。
温琢闻言,面上更加得意了,“小生不才,平日无所事事,就爱与人切磋。你的那些手下败将不巧也都输在我手上了。”
说完,挑衅似的向姜知棠扇了扇扇子。
姜知棠顿觉无语,天底下竟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她强装镇定,猛地灌下一口茶,“实不相瞒,我最近才华施展过猛,已经江郎才尽了。”
“噗嗤。”
这句话将傅奕启逗得乐不可支。
也亏得她说出这种话来。
姜知棠埋怨地瞅着他,湿漉漉地眼角尽显窘迫。
无奈之下,傅奕启只好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分成两组,我和姜知棠一组,你与允年一组。我们玩飞花令如何?”
原本还看热闹的陈蹊云一听要带上自己,不可思议,且绝望地吼到:“凭什么我也要参加!”
傅奕启:“正好借机抽查你这几日是否有看书。”
“那为什么把我和温孔雀放在一起!不公平!我要和五哥一起!”
温琢一听,也不乐意了。
“就是!凭什么让我和半吊子一起?”
傅奕启挑了挑眉,悠然自得地回击到:“你忘了吗?姜小姐而今是江郎才尽了。”
面对来自陈蹊云,温琢的强烈目光,姜知棠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撇开了脸。
在拟题之前,姜知棠暗戳戳地问傅奕启。
“你有把握吗?”
傅奕启向她投来放心的目光。
见此,姜知棠便安心地躺平了。

第25章 作诗
飞花令开始之前,为了提高游戏难度,温琢提出所接诗词必须得原创。
于是,他以“酒”为引。大手一挥,饮酒题道:“月下作诗何需墨,阶前温酒自有人。”
姜知棠立马拍手附和道:“好诗!”
然而心里吐槽,这大白天的哪来的月?
傅奕启摩挲着酒杯神情微凝,一番思索后,缓缓开口。
“寒窗有梦思春暖,别馆无舟借酒温。”
刚说完,姜知棠又无差别地喊到:“好诗好诗!”一旁的陈蹊云脑袋空空,绞尽脑汁地搜索着毕生的词汇。
这一局,傅奕启更胜一筹,温琢甘拜下风。
下一局,由陈蹊云开始。
温琢拟题,以“花”为引。
陈蹊云憋了好久,磕磕绊绊道:“花开花落春常在,好运连连不再有。”
温琢:“略显粗糙。”
傅奕启:“何必如此苛责。”
很快便轮到姜知棠了。
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想到,自己穿得书不是架空吗?那么她在现世所学的诗他们是不是没听过呢?
话说,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不也经常盗用吗?这种百试百灵的方法说不定她也能成呢!
于是,她胸有成竹地说出杜甫的名句:“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说完,房间内爆发一阵沉默,姜知棠甚至觉得自己爆出来的诗惊艳到他们了。
谁知,陈蹊云来了一句:“喂!姜知棠!你敷衍人的技术也太差劲了吧!你好歹找个本殿下不认识的诗啊!这首绝句本殿下三岁就会背了。”
姜知棠窘迫,没想到自己初出茅庐,惨遭滑铁卢。
她蛮不可思议地捂脸,“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架空的吗!”
温琢也无奈道:“姜小姐是在戏耍我们吗?”
姜知棠尴尬地恨不得此时此刻凭空消失。她仰天长叹,作者啊!说好的架空呢!
作为穿越史上第一个背诗滑铁卢的女主,姜知棠老脸丢尽,憋红了一张脸闷闷不乐。
“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
傅奕启突然开口,他的声音缓缓荡至耳畔,低醇而微带暖意,如羽毛轻柔拨弄着她的心房,酥痒难耐。
温琢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回味这首诗,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猛拍脑袋,气势汹汹,道:“你还说你们没有关系?你竟然为了她也偷别人的诗!”
更侮辱得是,这首诗字里行间处处透着暧昧,听得令人生燥。
旁边的陈蹊云与姜知棠听不明白,更不懂温琢生气的点。
可当她知道傅奕启为了维护她的面子,也以别人的诗作吟时,感激得以表涕零。
她也因此记住了这句诗,只是此时她还不明白这句诗的含意,直到后来,蓦然回首才发觉,有人的相思已经肖想许久了。
姜知棠与春晓偷偷溜下了船。
她实在不理解古人的乐趣,开小差似的憧憬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岸上有个老人在卖纸鸢,许多人挤在一处便是为了买纸鸢。
仔细想来,自己还从未放过风筝呢!
她心下一动,便拉着春晓骨碌碌地溜下了船,直奔纸鸢而去。
傅奕启也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遂当她偷溜下船后,也担心地跟了下去。
老人的手艺很不错,做出来的纸鸢精美绝伦,还颇为热心地为她写了“躺平”二字。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姜知棠正专心捣鼓纸鸢时,身旁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她下意识回答:“不工作,不奋斗,不反抗,吃吃喝喝等死喽!”
“……”
见身旁的人没有回话,姜知棠好奇地偏头,陡然看见傅奕启立在那,眉头紧锁地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也下来了?”她好奇问到。
“出来透透气。”
沉默。
一个在捣鼓风筝,一个在思考人生。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打扰对方。
经过一番摸索后,纸鸢终于能飞起来了。望着高空翱翔的纸鸢,姜知棠羡慕极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身份,无拘无束地做回自己呢?
傅奕启望着纸鸢也不由得心里愉悦了不少,当视线从纸鸢转到少女欢快活泼的面容上时,他更是恍惚。
从小到大,除了允年和温琢之外,姜知棠是他接触到的第三个能够信任的人。
对于她的信任来得很莫名其妙,但不得不承认,自谣言之后,他们接触得愈发频繁,也渐渐地相识。
他总觉得姜知棠那张纯真无邪的脸作不出骗人的样子。况且,她说谎的技术实在蹩脚,每次都能轻易被他看穿。
偏偏他还真爱看她说谎的心虚样。
他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何种感情,只是任由自己跟着心意走。
或许,终有一日他明白后,做得决定都不会太迟。
纸鸢在强风的吹拂下,越飞越高。姜知棠有些担心,心想着不会断线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线就崩了。
她叫了一声,“啊!我的纸鸢!”
傅奕启回过神来,看到姜知棠竟蠢蠢欲动地往河里去。
他吓得眼皮一跳,神色慌张地迅速将她揽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
姜知棠听着耳边的训斥,害怕的缩瑟脖子。
“我想去捡纸鸢……”
她想去捡纸鸢,只不过忘记自己在河岸了。下意识地往前走去。
傅奕启黑着脸,十分不悦,“我若是没拦着你,你此时该在水里扑腾了。”
姜知棠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所幸纸鸢掉得不算太远,就在方才他们坐的大船旁边。
傅奕启掂量了下距离,觉得自己以轻功飞过去应该可以拿到。
没想到自己当初练得功夫不仅能保命,还能给人捡纸鸢。
有趣地想着,他给姜知棠留下一句:“等我。”随后,跃上水面,借着船当踏板飞向纸鸢,身形灵巧地弯身拿到了纸鸢。
当飞身回来时,姜知棠兴高采烈地朝他奔来。
“谢啦!没想到你看着弱不禁风的,身手竟然如此好!”
“弱不禁风?”
原来他在她眼里是弱不禁风的形象吗?
他也没有计较,将纸鸢从身侧递给她。
姜知棠接过纸鸢,毫无意识地转身。
然而,她没想到,这一举动又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轩然大波。
傅奕启只觉得腰间有股力量随她而去,一个不备,竟险些被她带去。但也因惯性的原因,他踉跄地往她身上倒去。

第26章 另有所图
傅奕启在捡纸鸢时,为了方便遂将纸鸢置于身侧,却不料纸鸢的断线与自己的玉佩勾缠在一起。
二人都不知晓此事,姜知棠一个转身,竟生生将傅奕启一同带走。
傅奕启只觉得腰间有股力道在拽着自己,一个不察,身子向前倾斜,与姜知棠紧密地贴靠在一起。
眼看姜知棠要被自己撞到,他又不得已伸手搂住她的腰。
一时之间,彼此的呼吸声分外清晰。
这是什么情况?
毫不知情的姜知棠被身后的人突然搂住,惊恐地瞪大了眼。
此时身后,温琢与陈蹊云也刚好下船,撞见这一幕后,温琢很有眼力见地欢呼道:“哇哦~”
陈蹊云神色压抑,眼里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知棠一听这声音,连忙想要跳开身子。可被她这一动弹,线还没解开,傅奕启又迫不得已地往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出声稳住姜知棠的情绪,“你先别动!”
听出身后人的急切,姜知棠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听话地没有再动。
没有她的动弹后,那纸鸢的线很快便解开了。
一遭解放,傅奕启便从容不迫地往后退了几步。
姜知棠感受身后瞬间空落落了,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傅奕启,随后带着春晓落荒而逃。
走时竟也还不忘带上食盒。
回去的路上,姜知棠坐在轿子里,急不可耐地打开了食盒,当看到里面是清脆香甜的脆梅后,愣了一下。
春晓也不由得感叹到:“没想到五殿下心思如此细腻,竟然知道小姐还馋着那梅子。”
姜知棠的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晕开,嘴角忍不住勾起,明明很开心却还是忍着问道:“春晓,你觉得五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还是很好奇,傅奕启的性格是否和自己所看到的一样,原书里自己姜知棠就被他装出来的爱意骗得很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得好好观察才行。
春晓回到:“春晓只是一个丫鬟,怎敢有资格对五殿下评头论足。不过……”她顿了顿,“要论五殿下的品格,小姐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
“是啊!小姐先前不是经常提起五殿下吗?有时候为了见到五殿下,还特意跑去书院气太傅呢。”
她顿时震惊万分!
原来在自己没来之前,姜知棠就已经喜欢傅奕启了!
还以为自己是穿到了俩人感情还未开始的阶段呢,没想到,这姜知棠都已经对人情根深种了!
还好自己来得早!不然到后面真就嫁过去了,可怎么收尾啊!
那么,根据这几天自己对傅奕启感情的异常来看,很有可能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
所以傅奕启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不是也有目的呢?
姜知棠看向手上被咬了半口的梅子,顿时食不知味。
她怏怏地将她丢给春晓,整个人像蔫了吧嗒的茄子似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好奇怪!
她在失望什么?
之后几天的时间她都泡在府里,吃了睡,睡了吃,闲暇时刻不是逗鸟便是吓春晓。
日子倒也充实。
对于傅奕启的感激之情,她也派人写了几封感谢信,甚至专门找人定制了牌匾连带着信送往傅奕启府上。
如此高调的行为不让人察觉都很难。
陈蹊云看完信上面的内容后,生气地朝傅奕启问道:“五哥你当真喜欢上那女人了?”
傅奕启一言不发地看着信纸上的字,其中一句:此事牵连重大,为保你我平安,此后相遇即是缘,一句安好便足以。
他捏着手中的被子,指尖微微泛白,心里不悦。
好一个相遇即是缘,安好便足以。
这么快就打算与他撇得干干净净了。
原来她与别人也没什么两样,都不过视他为灾祸之人。
“当初你明哲保身,而今却为了她得罪太子。因为她,你受得苦还不多吗?”
陈蹊云见他始终沉默,更是气得忍不住喊到:“五哥!”
“允年。”
他终于缓缓开口,眼神冰冷地望着他,毫无情感可言,“你误会了。”
“我救她不过是君子所为,无关男女。”
陈蹊云却嘲讽道:“是吗?可那天受太子欺辱地若不是姜知棠,你还会出手吗?”
他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将他望穿,他怕极了那双清如止水的眼里沾染了不该有的情欲。
他的五哥,高贵如莲一般气节的五哥,绝不能被姜知棠毁了。
傅奕启回望他的双眼,坚定地点头。
如此这般,陈蹊云揪着的心才陡然落下。
但他仍然没有松懈,姜知棠——他必然不能再让她扰乱傅奕启了。
院内寒风凛冽,竹叶瑟瑟作响,仿佛在哭诉寒风的无情,枯叶飘零,慢慢地席卷一团,最后洒落在那刻有公子无双的牌匾上。
若非为了完成皇后娘娘给的刺绣任务,姜知棠不得已出门。
听闻隔壁镇上有个绣女的女红不亚于当初的姜知棠,于是她马不停蹄地赶到镇上。
然而绣女在前些日子嫁给了一个苏州富商,昨个儿已经关了裁缝铺,高高兴兴地跟着富商去苏州享福了。
姜知棠晚来了一步,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破口大骂。
正巧此时,身后一个热烈的声音喊到:“小棠儿——”
小棠儿是在喊她吗?
姜知棠疑惑地转身,果然看到一身红衣的容缨骑马奔赴而来。
“郡主?”
她惊喜地看着容缨下马,热情地将她抱住。
经过那次的事后,她与容缨经常串门,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感情愈发加深。
俩人聊得话题也分外合拍,对于姜知棠说得那些来自现世的新鲜事也不疑有他,听得津津有味。
更是扬言要姜知棠带她去那个叫现世的地方看一看。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啦。
所以姜知棠总是给单纯地容缨郡主画大饼。容缨郡主也是真性情,竟丝毫没有察觉这背后的离谱性。
这几日她因忙着在府里闭关,一直未出门。所以能在这里碰到容缨,姜知棠也显得尤为兴奋。
“你怎么在这?”她问。

第27章 坦白
容缨回道:“这不是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嘛,我寻思着没啥可送的,就听说皇后娘娘喜欢绣织,又刚好听说这镇上有个绣女女红不错,所以就来了。”
姜知棠一听,浅笑,心想着可不能让她知道我也是来找绣女的。
然而下一秒容缨就问:“你也是来找绣女的?”
“不是啊!”
她立马否认,随意捏了借口,“我就是四处转转。”
容缨大为不解,“你这都转到隔壁镇了,也太能转了吧!”
姜知棠立马尴尬地打着哈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嘛!”
容缨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自己也闲得很,前几日闲着没事干寻思着整几瓶酒小饮,没想到失手把她家老爷子的酒窖给砸了。
至今还不敢告诉任何人呢。
“什么!!绣女搬走了!”
当姜知棠告诉她这件事后,容缨扼腕长叹,可不一会儿又突然两眼发亮地望着姜知棠。
她道:“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记了,听说小棠儿的女红也不错,不如……”
姜知棠一看这眼神顿觉不妙,完了!
这是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了!先不说到底会不会女红的事,而今她自己都有一块烫手山芋还没解决呢!
可自己要是不答应,容缨会怨她的吧!她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却连这点小忙都不帮,这不是寒人家的心吗?
可她确实没这个技术帮啊!
要不直接告诉她吧!
可万一她把这件事传出去了怎么办?
要是传出去了,所有人都会唾弃自己,怀疑自己的,到时候万一有人顺着蛛丝马迹察觉自己并不是姜知棠可怎么办?
古人这么迂腐,肯定不会相信穿越这种事。指不定把自己当成女巫给架火上烤,完了还给胸上插几把桃木呢!
只是短短一瞬间,姜知棠就想到了种种后果。容缨却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等说完后,发现姜知棠一直苦着张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禁担忧自己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小棠儿,你怎么了?”
“容缨……”姜知棠吞了吞口水,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
毕竟相比起干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来说,早点摊牌摆烂或许不会那么痛苦。
“容缨,其实我不会女红。”
她咬了咬牙,还是紧张地坦白了。
容缨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不会就不会呗,又不丢人!我也不会啊!”
她粲然一笑,将姜知棠心底的焦虑吹得一干二净。
“你…不会怀疑我吗?”
“有什么好怀疑的!不会女红你就不是姜知棠了吗?那我要是哪天突然知书达理了,我爹还寻思着我不是他女儿,估计那老头还真巴不得那一天呢!”
她忿忿不平地说着,姜知棠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真好啊!身边竟然有个人能如此坚信自己!
顾虑解除了之后,姜知棠便承认自己也是来找绣女的,目的是为了完成皇后娘娘的锦帕绣织一事。
容缨听后,有些惋惜,“你也送刺绣啊!那我便不送了吧!不然太没新意了。”
她容缨不喜欢与别人做同样的事。
姜知棠却苦恼道:“这人都跑了,能不能完成还不一定呢!”
她们边走边说,来到桥上时,身旁经过两个年轻男子。
“听说这贾老爷在八福楼办比武大赛呢!这次奖品可下了不少血本,这一等奖可是由一品绣女李沅沅亲手撰写的《绣女秘籍》呢!”
“难怪这李沅沅能嫁到苏州那样的大户,怕不是贾老爷拖得关系。”
“可不嘛!这俩人的关系就不单纯。”
姜知棠与容缨听后,沉默许久。
好大的瓜!
然而,姜知棠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方才所说的《绣女秘籍》!
只要她拿到绣女秘籍,再找个有绣工让她学习,那么,锦帕的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容缨一听有比武大会,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拉着姜知棠就往八福楼赶。
看来消息说得没错,这八福楼门口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得好不热闹。
那擂台上端庄坐着得想必就是贾老爷了。而擂台下是一群斗气昂扬的挑战者。
其中有个手持笔墨纸砚的胖子大声呼到:“有意者速来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姜知棠与容缨一听名额有限,立马加快了挤进地速度。经过一阵蹂躏之后,她们终于挤到了面前。
容缨迫不及待地报上名字,“容缨,姜知棠报名参赛!”
那胖子用墙缝一般的眼睛打量了她们一会,尖细地开口,“不好意思,名额满了。”
姜知棠看了看那名单上的空位,不解地问:“这不是还有两个位吗?怎么就满了?”
容缨附和,“就是啊!这不是还有俩吗?”
哪知,那胖子依旧无赖地甩脸,“满了就是满了!恕难从命!”
容缨这性子哪受过这种气,又哪容得下他人这般对她,于是她气得将枪往桌上猛地一插,吓得胖子满脸的横肉颤颤巍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缨瞪圆了眼,叉腰骂道:“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明明还有俩个位,凭啥不让我们参加!”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这撒野!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你说谁野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我爹乃是护国大将军容征!我管你谁的地盘,敢惹姑奶奶,统统砸场!”
说着,竟不顾姜知棠的阻拦,抡着几米长的红缨枪就开始挥舞,大砸特砸。
眼看有人砸场子,那擂台上的贾老爷终于坐不住了。
“姑娘手下留情!”
容缨砸得正尽兴呢,突然听到这么一声,便闲下身来蔑了他一眼。
“看姑娘身手不凡,我这小小的擂台想必也容不下姑娘的英姿。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我替我那没眼力见的管家给您赔个不是,你高抬贵手就饶了我们吧!”
容缨见他好声好气,态度确实比那个死胖子礼貌了不少,但她还是气不过。
“本郡主只想要个你给我个交代!凭什么这个比赛我们不能参加!”

第28章 规矩
那贾老爷见容缨性子执拗,又泼辣得很,想必也不是个好得罪的,遂直言道:“我看二位姑娘是外地而来的贵客,那我便直说吧!我们镇上有规定,女人不可随意抛头露面,不可动刀动枪,更不可上台打擂。”
姜知棠一听,看了下四周,果然发现身边的都是男子,没有女人。
“好没道理的规定!”容缨也发现这个事情,且更加愤然了。
她把枪往地上砸去,那枪便直挺挺地插进几厘深。
她道:“是哪个犊子玩意定得规定!”
贾老爷:“这是我们小镇祖上沿袭的规定!”
姜知棠身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也看不下去了,争论道:“荒谬!”
“当今朝廷仍有女子入朝为官,说明皇上并不反对女子持政治国,纵观古今也有不少英姿女将上战杀敌,偏到了你们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女子毫无立足之地。你们这样阳奉阴违,忤逆天子旨意,就不怕我们告诉皇上吗!”
一番正义凛然的话说下来,更添了她心底的怒气,而容缨也被她这番话折服了,不禁感慨道:“不愧是才女!”
姜知棠以为自己方才的气势足以震慑住他们,哪知,那贾老爷面上丝毫不慌,脸上的轻蔑
更甚,甚至带头嘲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妇人过于天真呢!”
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贾老爷继续道:“你以为我们立于天子脚下,这镇上的一举一动,皇上会不知?况且,若是皇上知晓此事呢?”
若皇上真的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无所作为,放任不管……
姜知棠不敢细想,朝廷水太深,岂是她此等粗鄙之人能看透的。
她朝容缨附耳,“这件事情况有些复杂啊。你怎么看?”
容缨挠了挠头,一脸天真,“不然砸了?”
姜知棠急得皱眉,“砸不得!他们这样嚣张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咱们还是……”
话未说完,容缨听后,脸色瞬间涨红,抡着枪纵身就养贾老爷扑去。
那无人能挡的模样颇有当年弼马温金箍棒砸凌霄宝殿的气势。
只见容缨长驱直入,击飞无数个面袭上来的家仆和壮汉,正当一举拿下贾老爷。
场面十分混乱,可谓是鸡飞狗跳。
姜知棠被人潮推搡着,她一边稳住自己,一边为容缨担忧不己。
而另一边。
陈蹊云与傅奕启正晃晃悠悠地走在后花园内,皇后下旨召见,估摸着是为了陈蹊云的选妃之事。
陈蹊云为此懊恼不己,数次之下,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此事,只好百般纠缠傅奕启陪他同去,好让他替自己挡一下。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四个皇子里,至今还未成家的只有他和傅奕启。但皇后似乎从来不急傅奕启,反倒一直催促更小的他。
若说是因为傅奕启不受宠的缘故,可皇后对傅奕启并无任何看轻之意,其他皇子该有的,她也都会吩咐下人给他备一份。
对傅奕启的宽容程度甚至比过太子。他实在看不明白皇后与傅奕启的关系。
慈云宫内,皇后抱着一只毛皮雪白的玉面狸,慵懒地抚慰着,身旁的李嬷嬷亦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豆薏米粥,似是在等着皇后食用。
当二人踏进殿内,随着侍女行礼的声音,皇后才抬起眼睑,温善地注视他们。
“允贤也来了。”
傅奕启无奈地看了一眼陈蹊云,恭敬回道:“允贤今日得空,特来看看皇后娘娘。”
皇后欣慰地点头,笑意盈盈,“本宫这慈云宫位置偏远,除了那些来请安的妃子,这整日都是荒寂得很。”
她神色落寞地叹了口气,“你能有心来看本宫,本宫心里甚是欣慰。”
眼波微转,落寞转瞬即逝,换上一副揶揄的模样。
“你来得也正巧,我正打算替允年物色王妃,不如你也来看看。”
她说着,便向宫女手里接过画像,兴致勃勃地给二人展示。
傅奕启哪晓得皇后性情如此跳脱,措不及防地就给自己安排上了,连忙拒绝道:“允贤谢过娘娘的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打断,语气里有嗔怪之意,“怎么?你难道也想说年龄尚小,性子不定,不适婚配?”
“……”
傅奕启竟一时语塞。
陈蹊云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煽风点火。
“娘娘所言极是。长幼有序,兄长还未成家立业,这做弟弟的怎敢逾越?”
精明如皇后,又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便怼道:“你个小泼皮,我又怎会不知你的想法?”
“我正打算你们兄弟二人一同成婚,凑个双喜临门正好。”
陈蹊云见自己的想法被洞穿了,失望地瘪了瘪嘴。
倒是傅奕启一言不发,好似不急于这件事。
皇后见状,有意无意地打探道:“上次宴会,本宫觉得你与知棠关系甚好,若让她做你的王妃可满意?”
然而傅奕启还未开口,陈蹊云却不淡定了。
“娘娘不可!”
皇后不解,“有何不可?”
“那女子允年也见过几次,性情刁钻,举止粗鄙,水性杨花,如此女子,怎可嫁与五哥,她根本配不上五哥。”
“住口!”
陈蹊云说得十分激动,全身上下都表示着对姜知棠的厌恶。
皇后听得不悦,呵斥道:“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无礼!难道俪妃没教过你,既为君子,不可污蔑他人,更不可用如此污言秽语去谈论一个女子!”
“何况,本宫也见过知棠,自然也知晓她的性情。知棠聪慧伶俐,知书达理,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闺秀风范,又怎会配不上你五哥!”
“本宫知晓你与允贤关系亲厚,手足情深,从小到大更是形影不离。你担心他本宫也能理解,可而今你们都大了,也到了婚娶之龄,也该有些分寸了。”
陈蹊云低着头,神情抑郁,即便皇后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也仍然倔强地不肯认错。
“允年可以不成家。”
皇后怒极反笑,“不成家?怎么得你还想和你五哥过一辈子?”

第29章 蚍蜉撼树
从慈云殿出来后,陈蹊云阴郁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走着。
方才皇后给他下了最后的通达,三日之内,要他在皇后送得适婚女子画像里挑选一位钟意的。
他喃喃开口,“五哥……我……”
话未尽,傅奕启却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叹了口气,方才皇后虽然句句斥责允年,实则也是在暗示他。
远方的红墙上飞落几只鹧鸪,它们不约而同地飞向那硕果累累的枝头,被食物迷惑得它们却没能看到墙角下几只野猫在守株待兔。
待到它们一立足,贪婪地享受果子时,野猫纵身一跃,一只鹧鸪便在嘴里扑腾了。
其他的鹧鸪看到了也不慌,因为它们知道,要想得到更多,失去生命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傅奕启望着,眼神淡然,似乎也如同那些麻木的鹧鸪一般,对于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乎了。
“其实娘娘说得对。”
陈蹊云缓缓看向他,眼里不解。
“身为皇子,婚姻之事早就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宫规礼束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权利亦能让人迷失心智。在这宫里,没有所谓的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所做之事是为了活命,为了权势,那么你便不再无辜。”
活着,权势,亦是人的贪婪。
既然贪婪,又怎能说是无辜?
“五哥,我不想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
傅奕启沉默,他又何尝不是?
莫说是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是太子,也无法拒绝皇上的指亲。他们所谓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
陈蹊鹤适时也刚从养心殿出来,与容妃一道在后花园逛着。
在一个拐角处,四人打了个照面。
傅奕启与陈蹊云向容妃行完礼后,容妃睨了眼脸色苍白的陈蹊云后,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陈蹊鹤看到傅奕启还有些讶然,遂挑眉问道:“五弟平日都不爱出门,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到,实乃罕见。”
傅奕启如实回答:“只是觉得许久没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安,今日闲暇便来了。”
“想来也是。这父皇不爱搭理的,皇后自然要顾全些。”
这话里之意是,你一个不受父宠的皇子,定然要多巴结巴结皇后。
傅奕启听后脸上表情并无变化,依旧不温不淡的,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指节微微泛白。
陈蹊云也听出了这话里带刺,于是没好气地回到:“说来我也并未见过父皇宠过我们兄弟,哦!不对!父皇倒是对大哥疼得很!”
父皇就算再不宠五哥,也不见得有多宠你这个老二。
果然,陈蹊鹤闻言脸色一僵,眼里锋芒地盯着陈蹊云,他突然讥诮笑了一声。
“六弟此言恐怕不妥,听说前些日子父皇还送予你一副白玉雕弓,那雕弓价值连城,你想要,父皇便二话不说地送你,还不足以见得父皇有多宠你?其实你和大哥一样,皆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言外之意,你和那太子一样蠢,父皇就喜欢你们这种蠢儿子。
陈蹊云怎会听不出来,甚至气得要动手了。若不是傅奕启暗中拦着,他这没脾气冲的谁能拦得住。
况且这陈蹊鹤不擅习武,若真打起来,还真有可能被打得狼狈不堪。只不过,若是被父皇知道此事,陈蹊云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傅奕启终究是理智的,况且这些话他听得并不少,从小听到大的,也就习惯了。
他谦逊地朝陈蹊鹤揖礼,声色温和,“二哥说得对,允贤谨遵教诲。”
陈蹊鹤轻睨一眼他,明面上表示不计较,心里却嘲讽道,这傅奕启是个圆滑的主,知道与自己争论没有意义,便自发认错,以教诲之名让二人都下了台,却又让他无处挑错。
他觉得无趣,便打算放他们离开,此时,容府的管家却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跪下说道:“二殿下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陈蹊鹤拧眉,严肃地听着管家讲述所有事情经过后,脸色阴沉地让人害怕。
而还未走远的傅奕启在听到姜知棠的名字,不由得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陈蹊鹤匆匆离开的背影。
昏暗的大牢内,容缨和姜知棠背对背坐着,气氛尴尬。
她们没想到那贾老爷请来了县令,更没想到那个县令竟然受了贾老爷的贿赂,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们抓起来。
经过那一场混乱之后,本来光鲜亮丽的两个小姑娘此时灰头土脸的像个落魄乞儿。
大牢外传来衙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大腹便便的县令便出现在眼前。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闹事!”
容缨倏地从地上跳起来,使劲扒拉着牢门喊到:“我是护国大将军容征的女儿,也是皇上亲封容缨郡主!”
她指向地上的姜知棠,“她爹是大丞相姜显嵩,她哥是都护校尉姜知竹,她就是姜府千金姜知棠!”
那县令听后,反应与贾老爷一模一样,皆是哄堂大笑,丝毫不信容缨说的。
“哼!臭丫头说大话也不打草稿!这天下谁人不知,姜家和容家是死对头!”
容缨大惊失色,她竟然忘了这茬。
姜知棠早已精疲力尽了,此时颓靡得坐在地上,两眼空空。
县令见这两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失魂落魄,问也问不出什么,便甩手走人了。
人一走,容缨就气得到处锤墙,嘶声裂肺地怒吼。
一阵折腾后,见姜知棠像丢了魂一般,不免担心地问道:“小棠儿你别怕!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掀了这破地方!”
姜知棠重重叹气,哀求地回到:“我的姑奶奶,你别冲动了!”
容缨一听,不乐意了,“我哪有冲动!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狗仗人势!要不是他们拿你威胁我,我早就把那个贾老爷打得落花流水了!”
“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我,面对那几千个人,你也不可能赢!况且那贾老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他早就派人去叫了帮手,为得就是阻止我们这种闹事的!”
容缨默了一瞬,语气平淡,“你是在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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