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
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墨北骁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墨北骁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段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柳纭澜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墨北骁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柳纭澜看着昨晚和墨北骁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柳纭澜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墨北骁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柳纭澜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黎父黎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墨北骁。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柳纭澜走到黎父黎母身边:“黎叔,黎姨,墨北骁怎么还没来?”
黎父黎母一怔:“离离没说要来啊?”
墨北骁在骗他?
柳纭澜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墨北骁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柳纭澜连忙接起:“墨北骁,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墨北骁小姐的老公吗?”
柳纭澜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皱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墨北骁小姐因胃癌恶化,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柳纭澜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墨北骁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墨北骁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柳纭澜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绞着,鲜血淋漓。
这时,司仪在台上高声道:“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上场!”
柳纭澜失神地循声看去。
下一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见到墨北骁。
柳纭澜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终于,柳纭澜到了医院。
他冲进大厅,拉住一个护士便问:“墨北骁呢?墨北骁在哪?!”
瞧见柳纭澜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花,护士皱着眉看向他:“你是墨北骁的什么人?”
柳纭澜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你是她丈夫?”
柳纭澜没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带我去见她!”
犹豫片刻,护士挣开他的束缚:“跟我来吧。”
两人走进电梯,柳纭澜眼看着护士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心仿佛一瞬被吊起,摇摇欲坠,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呼吸一滞,声音略哑:“地下一层是哪里?”
护士瞥了他一眼:“太平间。”
刹那间,柳纭澜双腿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他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
电梯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纭澜跟着护士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当护士掀开白布,他看见那个跟在他身后二十几年的小丫头,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柳纭澜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到墨北骁更冰更冷的脸颊,眼泪一瞬从眼眶涌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纭澜攥着墨北骁的手,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离离,醒醒,离离,再不起来、再不起来就……”
就什么呢?
少年时,他常用再也不理她来逼迫她起床。
现在,她再也不会受他的威胁了。
这次变成是她永远不理他了。
柳纭澜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已然泛白。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无一不是墨北骁曾经的笑颜。
她明眸皓齿,唇角上扬,站在透过树叶间隙的碎光下,对着柳纭澜天真活泼地挥手:“敬怀!”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哗啦一声,碎成满地狼藉。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会睁开眼对他笑的冰冷尸体。
柳纭澜喉咙里发出压抑嘶哑的哽咽声:“离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全是顾雪琳和段父段母打来的电话。
柳纭澜靠在墙面坐在走廊的瓷砖地上,双眼失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虚空。
他的心口一阵阵闷痛,像是被人挖了个洞。
这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亲密的家人,还是……
手机再一次响起。
柳纭澜俯眼去看,屏幕上跳动着黎母的名字。
他手一颤,按下接通键。
“黎姨,离离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