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项链是院长妈妈送给她的。
既然卢文安已经不是从前的斯然哥哥,那他也不该再拿着斯然哥哥的东西。
“还?”卢文安眼神一冷。
指间烟雾迷蒙,那双星眸中满是嘲讽。
楚月彤忍着心尖上的痛意,一字字道:“那是我的东西。”
卢文安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楚月彤,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昏暗的光线中,楚月彤红了眼,她语气坚决:“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给我就不会离婚。”
卢文安脸色一沉,他掐灭烟,站了起来。
“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吗?”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楚月彤,眼里满是厌恶,“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再看她一眼也嫌多,转身出了门。
楚月彤闭上眼,将上涌的泪水压下眼眶。
次日。
楚月彤面色憔悴地走下楼,却见大厅中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坐着轮椅的赵明薇。
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赵明薇看向她,眼神一狞:“听斯然说你不想离婚。”
“只要你把项链还给我,我立刻离开。”楚月彤语气平缓。
闻言,赵明薇眼中掠过几许狠戾,她眼睛一转,答应了下来:“好,你自己过来拿。”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干脆,楚月彤反而犹豫了。
赵明薇取下脖子的项链,伸出手。
楚月彤警惕的靠近她伸出手,谁知赵明薇反应快得吓人,她往前一扑抓住了楚月彤的手腕。
“你干什么?”楚月彤一惊,试图挣脱,赵明薇却顺着她的力道往前一倒。
“砰”的一声!
人和轮椅顿时都倒在地上。
“斯然——!”
赵明薇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薇薇!”
卢文安快步走来,将赵明薇打横抱起。
赵明薇抓着他的衣襟哭道:“斯然,我害怕……”
卢文安怒气上涌,他抬头,盯着楚月彤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刃。
直直捅入楚月彤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在那累累伤痕上又添一笔。
楚月彤张了张嘴,却只是在唇边溢出一个苦笑。
她已经不想解释了。
反正,她说什么,卢文安都不会信她。
可楚月彤的不言不语,比之前的激烈辩驳都还要让卢文安不悦。
心上那一抹异样的燥意让他越发愤怒。
“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
冷冽的声音让楚月彤一震。
卢文安这是要赶她出去吗?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卢文安又厉声喝道。
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楚月彤看着赵明薇隐晦而得意的眼神,又看着卢文安绝情的脸。
羞辱和窘迫抓紧了她的心脏,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不是她的家,她做不到被人赶还厚颜留下来。
楚月彤被卢文安赶出了门。
天色昏暗,天边翻滚着乌云,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楚月彤抬起头,望着四周的建筑,眼底一片迷茫,不知自己还能去哪儿。
她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
站台上各路车站标识陌生得让她害怕,只有一个地名一下闯进她眼里。
梧桐里——是孤儿院的地名。
上涌的思念浸没了她的心脏,没有多想,她便做上了那班公交。
只是到了地方后,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孤儿院不见了。
第七章 不准停
曾经的建筑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连那颗挂满红飘带的榕树也被砍去。
楚月彤脸色苍白地扫视着这片颓垣废址。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和关于卢文安的记忆一样破碎成了一地残片。
一张告示贴在一旁残破的墙上。
她走近一看,是改建通知,而文尾是阮氏集团的印章。
楚月彤眼眸一怔。
一时间,她的心如同灌进冷风一般抽疼着。
是卢文安,他……居然把这儿拆了。
楚月彤呆坐在被砍掉的榕树墩旁,直到天黑才抬起僵硬的腿离开。
漆黑的天空开始下起雨。
她找了个屋檐避雨,但寒风还是侵蚀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紧紧抱着双臂,看着雨越下越大,眼神空洞而迷茫。
突然,她感觉小腹中有什么动了一下。
楚月彤一时惊呆了,她颤颤的把手放在腹部,许久,好似又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俘获了她,她的心一瞬变得又酸又软。
眼中不自觉涌上一层晶莹。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有一个孩子,在这无人的寒夜,独属于她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楚月彤却不敢再淋雨。
她左想右想,还是发出了一条信息。
她缩在屋檐下,远处,却有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也朝着屋檐而来。
浓烈的酒味在来人靠近时袭来,楚月彤眉头一蹙,恶心感不断从胃部涌上。
那醉汉打了个酒嗝,发现了楚月彤。
四下无人,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突然带起不怀好意的笑:“姑娘,这么晚了,咋还一个人?”
楚月彤没有理会,心底却有些不安。
谁知醉汉得寸进尺的朝她伸出了手:“天这么冷,我给你捂捂……”
楚月彤伸手阻挡,却被用力拽住,她吃痛地尖叫了一声。
“放开我——!”
她惊恐地大叫着,却被醉汉狠狠地拽着压在地上!
“不要!殪崋滚开!救命啊——!”
拼命挣扎中,楚月彤慌乱地摸到一块石头后,用力地砸向醉汉的头。
醉汉痛呼一声,捂着头倒在一旁。
楚月彤忍痛爬起,踉跄着跑入雨中。
倾盆大雨中,她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跑着。
身体的每一处的痛意让她直冒冷汗,但她不敢停下。
跑到孤儿院附近,突然,身后突然驶来一辆车。
楚月彤噙着泪的眸中划过一丝希冀,她立刻挡在了路中间。
宾利车停下,司机诧异地看着车前的人:“是夫人。”
闻言,车后座的卢文安眉一蹙。
楚月彤见到这熟悉的车,仓皇的眼眸一亮,冲上前拍打着车窗:“斯然!救救我!救救我!”
她余光瞥了眼,恐惧顿时爬上了心头。
那醉汉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巷子口从这边走来。
卢文安见她如此狼狈,眉头不由紧蹙。
但想到赵明薇的事,立刻拉下了脸:“开车。”
司机一愣:“总裁,这……”
“我说开车。”卢文安语气骤冷。
司机一哆嗦,连忙发动了车子。
楚月彤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子开始向前移动。
“斯然……斯然!”
她忍着腹部的剧痛,追着那如同希望渐渐远去的车哭喊着:“别扔下我!斯然!”
猛然间脚下一滑,楚月彤摔倒在地。
痛苦的被雨声尽数掩盖,她双腿猛颤着,只觉一股热意缓缓从腿间流出。
楚月彤惨白着脸爬起来,裤子却已经开始被染红:“不……不……孩子!”
她踉跄着往前跑,身后醉汉却已经追了上来。
“臭婊子,敢打我。”醉汉一把揪住了她头发,再次将她拖进巷子。
第八章 他不该存在
昏暗的路灯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马路延伸进巷子的血不断地被雨水冲刷着……
“嘭”地一声,楚月彤被扔在地上。
一具散发着恶臭的身体压上。
她捂着肚子,拼命的挣扎着,却还是感觉肚子里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就在这时,醉汉的后脑勺被狠狠一击,倒在一边。
“唯一!”
萧羽急唤一声,看到楚月彤时,他心脏骤然缩紧。
瘦弱的身躯抽搐着,裤子已经被血浸红,大雨在她身下冲刷出一滩鲜红。
萧羽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小心抱起:“我带你去医院,坚持住!”
微颤的声音中带着丝惧意,他不敢想再晚来一步会如何。
“孩子,我的孩子……”
意识不清而又痛苦的呢喃让萧羽心底一抽,恨不能立刻将那醉汉大卸八块。
雨终于停了。
宾利车停在了别墅外,卢文安紧绷着一张脸,迟迟没有下车。
刚才楚月彤的模样在他脑中挥散不去,更让他心烦意乱。
好一会儿,他才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突然,手机响了。
“喂。”
“您好,这里是安心医院,请问您是卢文安先生吗?”
卢文安皱起了眉:“嗯。”
“您太太流产了,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闻言,卢文安瞳眸一怔。
楚月彤……流产了!?
一瞬间,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卢文安挂掉电话,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焦急:“去安心医院。”
医院,病房。
萧羽看着面色煞白的楚月彤,眼中满是心疼。
她即便还在昏迷仍然叫着“孩子。”
这时,病房门“吱”的一声开了。
卢文安走了进来,目光立刻落在了病床上的楚月彤身上。
那惨白的面容让他身形一怔。
可看到一旁的萧羽后,卢文安眼眸暗了下去:“是你把她送来的?”
萧羽怒视着他:“等你来,她还活的了吗?”
卢文安凤眸一眯:“你是在教训我?”
见他这冷漠的模样,萧羽恨不得给他几拳:“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没命了!”
一句话就像榔头垂在了卢文安心上。
一声沙哑的呜咽声后,楚月彤猛然被惊醒,她睁开眼,泛红的眼中满是未褪去的惊慌:“孩子,我的孩子……”
萧羽眼眶一涩:“唯一,你冷静点……”
他不忍说下去。
楚月彤却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那空荡荡,那腹中仅存的温暖……不见了。
她的视线愣愣地看向门口的卢文安。
是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
抛弃了她,杀死了她的孩子。
顷刻间,醉汉、求救和被决绝抛弃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混成一团。
她嘶声尖叫了一声,拼命摇着头哭喊:“不可能!我的孩子还在,他还在!”
说着,楚月彤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又掀开枕头。
她下了床,拉开柜子和窗帘,嘴里魔怔了似的嘟囔着:“孩子,孩子?妈妈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