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语气就像热油泼在卢文安的心上。
他怒吼道:“什么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救不了她,我饶不了你们!”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他们都认识卢文安,知道他原本脾气就不好,现在也只能先把人送去医院。
医院。
赵明薇看着匆匆赶来的江母,心急如焚:“妈,怎么办啊?斯然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了。”
“什么?”江母一愣,“唯一呢?”
“不知道。”赵明薇摇着头,哭着拉着她的手,“妈,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开斯然,我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不想离开他!”
江母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好好好,妈帮你,你别哭。”
她紧皱着眉头,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如果卢文安真的知道了真相,她还会娶赵明薇吗?
万一他动怒,赵家的公司会不会……
急促杂乱的脚步从走廊尽头到抢救室外戛然而止。
卢文安站在抢救室外,久久没有动作。
助理程溪赶了来,见他呆站在抢救室门前,便低声问一旁的司机:“夫人怎么样了?”
闻言,司机苦着脸摇了摇头。
见此,程溪顿时犹豫了,他该不该上去告诉卢文安调查的结果?
卢文安似是看见了他,眼神一瞥:“过来。”
程溪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卢文安的声音沙哑不堪,却又带着一丝危险。
程溪斟酌了一下后才开口:“十八年前,赵家从孤儿院中接走的其实是楚月彤小姐。”
见卢文安脸色一黑,他立刻住了口。
楚月彤和赵明薇是亲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孤儿院的院长和张妈妈都去世了,只有李妈妈回了乡下,赵家对外又说赵明薇才是当年走丢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人相信楚月彤的话。
卢文安想着当初江母口口声声说着赵明薇就是“薇薇”的话,怒极反笑。
好一个偷梁换柱的赵家……
突然,抢救室的门开了。
被盖着白布的楚月彤被推了出来。
程溪霎时愣住了。
卢文安立刻抓住移动床,瞪着护士:“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护士被他阴翳的目光看的一哆嗦,立刻放开了手。
医生壮起胆子劝道:“阮先生,请节哀,夫人在被送到医院前就已经……”
“住嘴!”
程溪眼神示意医生和护士,让他们不要管了。
他拍了拍司机的肩,叹了口气跟着医生和护士一起离开了。
卢文安掀开白布,楚月彤的脸安详而又平静。
他眼眶一热,强忍着泪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那冰凉的脸颊。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卢文安哑声道,“当年不等我就算了,现在也不等我……”
然而心中的自责却像是刀刃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是他瞎了眼,认错了人!
纵然卢文安怎么忍,热泪仍旧不住地落在了楚月彤的脸上。
他找了十多年的人,一直就在他身边。
因为他的愚蠢,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甚至连心心念念的人都去了……
“唯一……”
一声“唯一”像是被灌满了无法回头的悔意。
这时,问询赶来的萧羽跑的气喘吁吁。
可在看到楚月彤那一刻,他呼吸一窒,只剩下了不可置信。
两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现在毫无声息地躺在了那儿。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移动病床旁的人。
“卢文安!我杀了你!”
萧羽冲上前,一把揪住卢文安的衣领,满眼杀意地掐着他的脖子。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憎恨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该死的人是你!”
卢文安没有挣扎。
他目光始终都在楚月彤身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这么被萧羽掐死也好。
他本来就罪该万死!
听到声音的程溪连忙跑过来将萧羽拉开:“萧少爷,你这是犯法的!”
“卢文安,唯一是被你逼死的,该死的人明明是你!”萧羽嘶吼着。
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不明是非而又冷漠无情的人撕成碎片。
同时他又懊悔,他不该离开楚月彤,如果他守在她身边,赵明薇又怎么会有机会去刺激她。
卢文安靠着墙,滴血般的眼睛眷恋地看着楚月彤。
突然,喉咙升起一股咸腥,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陷入一片黑暗前,他恍若看见了还活着的楚月彤。
他是阮父的私生子,母亲生下了他就撒手人寰。
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直到五岁那年,孤儿院又多了个三岁的小女孩。
院长奶奶说她叫薇薇。
初见薇薇,卢文安只觉的这个女孩可爱又乖巧。
她会笨拙地跟在他身后跑,腼腆地叫着“斯然哥哥”。
她会将节日发的糖果全部攒起来,等晚上的时候悄悄塞到他枕头下。
她会在他看到别的小朋友被领养走时轻轻勾住他的手,小声地说着“薇薇不会离开斯然哥哥”。
最终,还是他先离开了薇薇。
卢文安还记得他被阮家领走那天,薇薇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他说:“薇薇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薇薇问:“那斯然哥哥千万不要忘记。”
她将碎心项链的另一半给了他,一再道别后,他坐上豪车走了。
然而薇薇挣脱开了院长奶奶的手,一边哭一边追着车大叫着:“斯然哥哥再见!薇薇会等你的!”
直到在路口摔倒,她再也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载着他的车消失在转角。
两年后,卢文安再去孤儿院找薇薇,却被告知她已经被家里人领走了。
再后来,在一次酒会上,他看见赵明薇戴着碎心项链……
……
“唯一——!”
一声沙哑的急唤,卢文安惊坐而起。
他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地滑落,迷茫的目光在确定自己身在家中房里而变得慌张。
楚月彤,楚月彤!
卢文安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一打开门,却见不知何时从国外回来的阮母拿着杯热水站在门口。
“可算醒了。”阮母松了口气,将水递了过去,“先喝点儿水吧,我给你炖了鸡汤。”
卢文安却径直往楼下跑去,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名义上母亲的好意。
阮母脸色一黑,不急不缓地跟了下去。
看卢文安准备离开,她将杯子放在桌上:“你不用去找了,你昏迷的这两天,赵家已经把楚月彤火化了。”
闻言,卢文安心头一窒:“你说什么?”
阮母皱起眉,似乎很不喜欢他的态度:“斯然,你已经几天没有管公司的事了,别忘了,你现在是阮氏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