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忙扶起她:“好情儿,你若是离宫,母妃就不能照顾你了。”
“母妃,您若是想我,可以随时来看我。”玉妗音缓缓道,“儿臣自小都只能看见高墙,不想在余下的日子里,都只在宫墙里度过。”
“别胡说,小白定能将你治好的。”听她这样说,贵妃眼角又有些湿润了。
玉妗音说得很是诚恳,皇上也不好拒绝她:“那便去城外的温泉宫吧,那里清净,最适合养伤。”
“小白也一同去吧。”贵妃擦了擦眼角,对苏叙白说道:“好好照顾你表妹。”
“是。”苏叙白拱手,“自当尽力。”
三日后,玉妗音带着小昭和几个贴身宫女,与苏叙白一同来到了温泉宫。
温泉宫以温泉取名,现下正值冬季,最合适宜。
刚收拾好行装,苏叙白便前来叩门了,还端了碗药:“玉妗音,对这里可还满意?”
“自然,这里比别处都要暖一些。”玉妗音回他。
“怎么不叫我苏大哥了,可是怪我隐瞒了身份?”苏叙白打趣。
“不是……”玉妗音连忙摆手,“只是有些惊讶,那我应当叫表哥才是。”
“横竖我都是哥哥,玉妗音,我可没占你便宜。”苏叙白笑笑,将药碗递给了他。
“表哥说笑了。”见他递过一碗药来,玉妗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又想起之前那些时苦时甜的药来。
见她这模样,苏叙白笑笑:“放心,不苦,这次我可没有错放黄莲……”
自知说漏嘴,苏叙白连忙打住。
玉妗音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那时,你该不会……是拿我试药吧?”
“……你想多了。”苏叙白忙打哈哈。
“那日,你应当不是路过乱葬岗的吧?”玉妗音眯起眼睛。
“你想什么呢。”苏叙白有些心虚,“我像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从表哥与母妃说的话来看,她应是觉得你有些不靠谱。”玉妗音看着他,点头。
苏叙白无从反驳。
“表哥当时应是想随便找个快断气的人练练手,正好捡到了我吧?”玉妗音直接戳穿了他。
“玉妗音当真是聪慧。”苏叙白无奈地摊开手,“确实如此。我不过出去游历时,偶然遇见一个神医,跟他学了几个月而已,尚不成熟。”
苏叙白从小心不在朝堂,找到机会便外出游历,对医术颇感兴趣。
“实不相瞒,你其实是我的第二个病人。”
“第一个是谁?”玉妗音恍然,难怪说他手下从未有过死人。
“瑾王,就是你亲哥哥。”
说起旧事,苏叙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少时生病,我曾喂了他一碗药,烧是退了,却因我认错药材,害他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这样啊。”玉妗音不由得笑出了声,难怪母妃听闻神医是他时,是那般怀疑的眼神。
想着,玉妗音将汤药一饮而尽,确如他所说,并不是很苦。
见她喝完,苏叙白有些诧异:“你都知道了,怎么还愿意喝我的药。”
“无论如何,都是表哥救了我,让我得以偷生,”玉妗音冲他笑笑,“不过一副残躯而已,只要能帮到你,拿我试药又如何。”
她看向苏叙白眼神真挚,满是笑容:“玉妗音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成为闻名天下的神医。”
苏叙白被她的笑容感染,心中一阵悸动,将她此刻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承你吉言。”苏叙白也笑了笑,“但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先将你的病治好,不枉我神医之称。”
“我信你。”玉妗音点头。
门外,傅辞已经站了好些时候了。
小昭从门外路过,看见他,连忙行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大,玉妗音听见后一楞。
没一会儿,便看见傅辞黑着脸,走了进来,冷着声音说:“看来,臣来得不是时候。”
第二十七章
傅辞面色阴沉。
隔着老远,他便听见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
玉妗音竟与别的男人相谈甚欢,他不自觉用力握紧了拳头。
“哟,我当是谁呢。”苏叙白冲他笑笑,“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薄大人啊。”
“参见世子殿下。”傅辞向他行礼,又看向玉妗音,“参见公主殿下。”
“薄大人不必多礼。”苏叙白看向他,“不知薄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啊?”
“回世子,臣奉皇上旨意,特此前来保护公主殿下。”傅辞冷声回道。
没想到傅辞会突然来这里,玉妗音愣了下。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再正常不过,但仔细听来,又好像带着些火药味。
“咳,劳烦薄大人了。”她忽然咳嗽了下。
“怎……”见状,傅辞刚想上前,却被苏叙白抢先了一步。
见苏叙白在为她把脉,他顿住了步子。
苏叙白微微暼眉:“你这脉象比之前可是虚弱了不少,等我再去好好研究一下,为你重新配一副药来。”
说罢,苏叙白便匆匆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傅辞与玉妗音。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经过上次山洞后,两人这次见面,多少都有些尴尬。
“他便是你口中的苏大哥?”傅辞开口。
“是。”玉妗音点头。
“你同他才见过几次,便叫得这般亲密了?”傅辞有些不悦,“你可别忘了,你我还未和离。”
他们还是夫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他这言外之意,是在怪她不该与旁人亲近。
自己在他眼里,向来是如此不堪。
“我记得的。”玉妗音心怀坦荡地看着他,“苏叙白本就是我的表哥,不是吗?”
傅辞一下被哽住了。
瞥到一旁的药碗,又想起苏叙白的话。
他看向玉妗音,方才未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谢薄大人关心,我没事。”玉妗音并不想与他多说。
“你若不说,我便去问苏叙白。”傅辞说着便要向外走。
“等等,咳……”玉妗音叫住了他,罢了,反正他迟早要知道的,告诉他也无甚干系,“我中了一种西域的奇毒,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玉妗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从容。
“什么时候的事?”傅辞有些不可置信。
“应当有八年了吧。”玉妗音没什么情绪。
“可有医治之法?”傅辞很快反应过来,但对苏叙白很是怀疑,“苏叙白是来帮你看诊的,他懂医术吗?”
看来,苏叙白的事迹整个皇宫都有所耳闻啊,傅辞也不是第一个有此质疑的人了。
“整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唯有他,说可保我三年无忧。”玉妗音说道,“我信他。”
“是谁干的?”傅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与玉妗音成亲已有三年,他却从未发现她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是他失察了。
“是谁下的,还重要吗?”玉妗音想起苏母,眸子暗了暗。
“你知道是谁。”傅辞语气肯定。
他沉下声:“就算你不说,我也自有办法知道,这天下没有锦衣卫破不了的案。”
说着,傅辞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此处好生呆着,我去去就回。”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