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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沉默并没有让太后安心，反而让她更加担心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岑琛是她的小儿子，她比谁都要在乎他。䧇璍
她更不愿他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下，她会心疼。
太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去看岑琛。
午后的暖阳让人差点忘记了几日前还是寒冬。
岑琛整个人缩在一张小小的矮凳上，看的许星晚哈哈大笑。

“轻寒，你不会烧火的，我来吧。”许星晚从他手中接过柴火，想将他推到一边儿去。

“咳咳咳咳咳咳……”被浓烟呛的直咳嗽的岑琛却不肯让开。
可恶，为什么烧火这么难！岑琛不甘心地继续点着火。
许星晚无奈地看着他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她蹲下身，拿起几根比较细的柴火折断丢进炉中，在将一些比较粗的柴火整齐地摆在上面，点燃一把草絮团，丢了进去，不一会儿火便烧了起来。
许星晚打趣道：“你呀，还是做王爷的好。”
岑琛一脸不爽，但是心中却偏偏满足于这种简单的生活。
若是一直能和多意这么生活，哪怕破袄碎米也好过锦衣玉食了。
岑琛这么想着，看着许星晚的目光也越发温柔。
当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可以抛开一切的……
“你笑什么？”许星晚一边添着柴火，一边疑惑地问道。
岑琛突然起了玩心，他将手上的灰往许星晚脸上一抹：“笑你是个小花猫。”
“！”许星晚一惊，气呼呼地将自己手上的灰摸到他的脸上。
岑琛被许星晚娇俏的模样惹得动心不已，探身过去吻在她的柳眉上，顺着眼睛鼻梁往下移，最后停在她的朱唇上。
好软……
岑琛沉沦着不肯撤离，许星晚红着脸推开他：“先做饭啦，你不是饿了吗？”
岑琛靠在许星晚的颈窝处，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神都是慢慢的欢喜：“嗯。”
直至太阳落了山，二人才将饭菜做好。
“好吃吗？”许星晚双手撑着小下巴，满眼期待地看着岑琛。
岑琛点点头：“很好吃。”
没错，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太好了！”许星晚开心地拍了下手，但看见岑琛有些苍白的脸，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对了，一会儿你把药喝了，再不喝药，你就这病就更重了。”
顾府。
顾赵氏将修好的牌位重新摆了上去，哭干泪的双目满是红血丝。
她抚了下牌位，带着歉意说道：“多意，你也别怪娘当时说要开棺验尸的话，你也不愿他一直逃避着……”
晋宁将灵前蜡烛换了，看见顾赵氏在一旁暗自神伤。
她虽知道顾赵氏心中在想什么，但是她也不好开口劝慰，只能说道：“顾夫人，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快去吃点东西吧。”
“……”顾赵氏看向晋宁。
她久久不能对晋宁释怀，也许还是有些自己的私心。
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而晋宁不过是成为了布衣百姓……
“夫人。”
老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顾赵氏的思绪：“王府那边好像出了事。”

第二十四章 无法离开

听见是王府的事，晋宁立刻着急起来。
“是不是轻寒他出事了？”
老管家将买来的香和纸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回道：“不知道，我停门口清扫道路的下人在议论，说王爷好像走了什么的……”
“走了！？”
晋宁听了，更加着急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顾赵氏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若担心他，就去看看吧。”她是已经不想再和岑琛有过多的接触了。
晋宁不可能不担心，她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对着顾赵氏说了声谢谢就往府门跑去了。
老管家看着晋宁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虽然是个下人，但是看得很清楚。
无论是顾赵氏还是晋宁，都在劝岑琛放下，可是她们自己何曾放下过。
晋宁去王府本想打听消息，但是很快就吃了闭门羹。
她已经不是公主了，只是一介草民，小厮怎么会告诉她岑琛的去向。
“这怎么办啊……”
晋宁站在王府门口只能干着急：万一轻寒做什么傻事可怎么办？而且他还生着病，这要是出了事……
晋宁越想越着急，情急之下抓住一个清扫完府门道路的小厮。
她将一个玉镯塞到他的手中：“小小心意，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
小厮看见玉镯两眼立刻放了光，火速塞到自己的袖子里。
继而摆出一副随意的面孔：“我只知道王爷搬到城南的一所院子里，至于是哪所院子我就不知道了。”
晋宁这才安心了些，知道地方就行。
她看了看已经黑了的天，决定明天一大早再去找岑琛。
次日。
岑琛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描绘着许星晚脸庞的轮廓。
怎么都看不够……只要离了许星晚一刻他都觉得难以呼吸。
他觉得自己已经痴迷了：“怎么办，真的无法离开你了……”
许星晚迷迷糊糊的，只觉的有只冰凉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她睁开眼，正好对上岑琛深情款款的眼神。
“你没睡？”许星晚诧异地看着她。
岑琛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笑道：“我想多看看你。”
把你的模样刻在我的骨子里，这样，来生只需要一眼，我便可以认出你。
“叩叩叩——”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二人浓烈的温情氛围。
岑琛顿时蹙起了眉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我去开门。”许星晚说着就要起身。
“我去吧。”岑琛将她轻轻按了回去。
他起身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到门口去开了门。
门一开，晋宁满头汗地站在门外。
“轻寒。”
晋宁喘着气，她找了十几家院子才找到这儿。
岑琛本就蹙着的眉头更是如同打了个死结一般。
他没有理会晋宁，淡淡地瞥了眼就准备将门关上。
“等等！”
晋宁急忙将手臂放在两扇门之间，防止岑琛关门。
“你要干什么？”岑琛冷冷地看着晋宁，丝毫没有想跟她说话的感觉。
岑琛的态度让晋宁感到很不满，她咬着牙反问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梅花簪子

岑琛眼眸暗了下来，他的事还轮不到她来管。
晋宁看着他身后简朴的院子，心中更是生了一丝怒气：“你可是当朝摄政王，你难道就想一辈子这样逃避吗？”
“与你何干？”岑琛眼神中的鄙夷毫不隐藏地显露了出来。
与他而言，晋宁早已是半个仇人了。
“我是你姑姑！”晋宁又气又难受。
岑琛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即使性格再冷傲，也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姑姑？”岑琛冷笑一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荒唐的事：“皇兄都不曾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皇上？”晋宁的心一紧，“你是在拿皇上压我吗？”
“随你怎么想，若没事，就快走吧。”岑琛偏过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晋宁看着岑琛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是神情却分外冷漠，她不甘道：“轻寒，你为何就听不进劝呢？我、太后还有顾夫人那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说够了没有？”岑琛烦怒地打断晋宁。
也许在她们轮番的说劝下，他可能真的会认为许星晚已经死了，但是许星晚现在就在身后的屋子内。
连皇上也说许星晚在，他又怎么可能还会相信晋宁她们。
“若不是看在你还是本王姑姑，你以为本王还会和你说这么多吗？”
“轻寒……”
晋宁瞠目结舌地望着岑琛，有一瞬间，她感觉好像不认识他了。
“嘭——”
就在晋宁失神间，岑琛已经将门关上了。
晋宁不死心地继续敲着：“轻寒！轻寒！开门啊！”
许星晚披着外衣，听着有些刺耳的敲门声，走了上去：“是……晋宁？”
“嗯。”岑琛将许星晚的外衣拢紧了几分：“不用理她，咳咳咳咳……”
强撑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咳嗽，许星晚立刻拿出锦帕给他：“不行，看来还是得去抓点药。”
“没事。”岑琛虽觉有些胸闷，但不想让许星晚有丝毫的担心，便将喉中的痛痒忍了下去。
许星晚抬眼看了看天，今天又出了太阳了。
“轻寒，我们一起去逛市集好吗？”
以前岑琛从来都是坐马车的，从未在市集上走过，如今看着人满为患的街道，伸手紧紧拉住许星晚的手，生怕她被人挤走了。
“真好。”许星晚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我从没有想过会和你一起逛市集。我记得前年的元宵节，我想出来看灯，但是你不许……”
岑琛拉了拉她的手，将她拉近了几分：“不要再提以前，以后每年的节日，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许星晚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轻轻一笑，勾起小指头：“说话算话，拉勾，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看见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岑琛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黑发，勾住她的手指：“说话算话。”
“来看看啊！各种好看的头钗簪子啦——”
吆喝声引起了岑琛的注意，他看见前面的摊子，拉着许星晚走了过去。
摊主热情地招呼起来：“公子，来看看吧，给心上人选一只簪子吧！”

第二十六章 太后再临

岑琛低头看了看许星晚的头饰。
她的发间除了一只浅青色的步摇和一条素色缎带，没有其他的头饰了。
“好漂亮……”许星晚看着摆的整整齐齐的一只只簪子，不禁露出惊艳的表情。
“想买吗？”岑琛宠溺地看着她。
只要她想要，他可以把京城中所以的簪子买下了全部送给她。
许星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向岑琛，狡黠一笑：“要不你替我挑一只？”
岑琛点点头，扫视一遍，一眼便看中了一只红梅簪子。
“这个。”岑琛将它拿了起来，插在许星晚的发髻间，眉目缱绻：“好看。”
“簪子吗？”许星晚晃了晃脑袋。
“是你。”岑琛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
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这让他觉得他和许星晚越发亲密起来。
“那就这个吧。”许星晚其实也是一眼就看中了红梅簪子，没想到岑琛跟她想的一样。
“多少钱。”岑琛望向摊主。
摊主不知为何目瞪口呆地望着岑琛，说话都结巴起来：“一，一，一一一两银子……”
岑琛爽快地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主面前，带着许星晚继续逛去了。
摊主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岑琛离去的背影，那锭银子半天都不敢拿。
“糖葫芦！”
“啊啊！我想吃梨膏糖！”
“轻寒轻寒！快过来看啊，这个泥人儿好可爱！”
此时此刻的许星晚完全跟个孩子一样，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和热情。
她从前是深闺中的官家小姐，然后成为摄政王妃，对外面的世界她总是很好奇，但是从来没有机会如今日一般自由自在地在集市中乱跑乱逛。
岑琛看着许星晚久违的灿烂笑容，心中只有满满的满足感。
“轻寒，我们去抓点药吧，你这几日可不能再任性了。”玩够了的许星晚拉着他就往医馆走去。
岑琛却将她拉了回来，摇了摇头：“不用了，皇兄会让人送药来的。”
许星晚想了想，宫中的太医医术自然是比较高明，用的药材也是上等的，觉得有理，便打消了去医馆的念头。
顾府。
太后再次造访，当太后听了晋宁的一番抱怨和担心后，本就悬着的心更加难受起来。
“哀家亲自去看看。”太后没了半点想再停留顾府的心，她起身就要离开。
“太后，我跟着一块儿去吧。”晋宁自发提议道。
太后皱了皱眉，回道：“不必，你留下来好好照顾顾夫人。”
不是她对晋宁还有成见，只是她知道是岑琛对晋宁有成见，如果带她去，反而弄巧成拙。
直到到了城南那所院子，太后看着连她宫苑一半都不及的小院子发了愣。
轻寒怎么突然想住到这里了？
太后坐在院子中，边等待岑琛边打量着院中的梅树。
那孩子……还是很喜欢梅树啊。
远远望去，冷清的石板道上只有自家门口浩浩荡荡站着二十几个宫内太监，想不注意都难。
岑琛牵着许星晚站在离家不远处的拐角处，迟迟不愿回去。
“轻寒。”许星晚握紧岑琛的手，看着那群宫女太监，轻道：“进去吧，你好好和太后说。”

第二十七章 我们成亲

好好和太后说？
岑琛带着些许无奈和否定笑了笑：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来不过是不断的对自己重复着“许星晚死了”、“忘记她吧”这些话。
不听也罢！
许星晚见他不肯，松开他的手，捧住岑琛消瘦了很多的脸，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寒，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在你心里，只要你想着我，我哪里都不会去。”
“多意……”岑琛握住许星晚的手，竟哽咽起来。
“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不可以。”岑琛立刻有些急了，他可不敢再让许星晚离开自己视线了。
“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的。我们才拉过勾的，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也不会反悔的。”许星晚拥了拥岑琛，温柔地劝着。
斟酌几番，岑琛终于妥协了：“好，那你一定要在这儿等我。”
“嗯。”
岑琛三步一回头地走向院子门口。
太监宫内们行了礼让开了路。
“母后。”岑琛行了礼，态度还是有些冷淡。
太后看着岑琛消瘦了许多，心疼的不行，叫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她不想直说什么，生怕刺激到岑琛，只能旁敲侧击地问着：“轻寒，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
岑琛却只想太后快些回宫，他好去接许星晚，于是他干脆地回道：“这里安静。”
“仅此而已？”太后还是有些怀疑。
“嗯。”岑琛点点头，眼神也并没有闪躲。
太后看了他许久，而后拉着他的手，面带担忧：“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是只要你过得好，哀家……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岑琛低下头，声音中终于带了些许放松：“谢谢母后。”
“你若需要什么，就跟哀家说。”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一时间也无言了，起身便起驾回宫。
在马车上，太后撩开车帘，又看了看门口的岑琛，却发现岑琛的目光停在另一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唉……”
罢了，若他觉得自己过得好，自己又何必再逼他，她又何曾不想逃避这一切。
看着太后一行人离去了，许星晚率先跑了出去，扑在岑琛的怀中，看着温暖的阳光，轻道：“快开春了。”
“多意，咱们成亲好不好。”岑琛抱着许星晚，亲了下她饱满逛街的前额。
“成亲？”许星晚有些懵，她不明白岑琛为何突然说这个：“我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
是啊，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成过亲了。
不过那天的记忆不论是许星晚还是岑琛都不愿意回忆。
“那不算。”岑琛摇了摇头，他连盖头都没挑，甚至都没好好看看一身嫁衣的许星晚。
在往后与许星晚的生活，他不想有任何的遗憾：“这一次，我不是摄政王，我是岑琛，你也不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你是许星晚。”
许星晚眨了眨眼，不知怎么的，眼泪竟在眼眶中打转，她含着泪花，勾起幸福的嘴角：“好。”

第二十八章 红宵白骨

这是一次没有客人和二老的成亲仪式。
岑琛和许星晚将门上挂上喜灯笼，点上龙凤烛，贴喜字，将整个房间布置成洞房。
许星晚盖着红盖头，和一身红色喜服的岑琛立在院子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的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送入洞房……”
岑琛手中拿着喜秤，手有些微抖。
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一般紧张。
轻轻地挑开红盖头，烛光中，许星晚精致的小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别看了……”许星晚红着脸，忍不住偏过头，回避岑琛炙热的目光。
岑琛轻轻捏着许星晚小巧的下巴，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着：“我不该错过的。”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不该错过许星晚最美的时刻。
许星晚看着岑琛温柔的都快滴水的目光，竟红了眼眶：“轻寒，我……”
她欲言又止，不知心中藏了何事。
岑琛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别哭。”
他害怕许星晚的眼泪，她已经为他流了三年的眼泪了，他不想她再为自己哭。
红绡帐暖，此夜甚长。
初春在不知不觉中赶走了末冬。
而太后回宫后没多久突然就病了，所有太医都去侍诊，结果却是因为郁结于心才导致病倒的，但这场病反反复复拖了将近两月。
皇上看着床榻上白发苍苍的太后，蹙着眉安慰着：“母后，您无论如何还是放宽心才好。”
放宽心……太后浑浊的目光无神地望着皇上，声音沙哑：“哀家如何不想放宽心，可是……哀家心里有愧啊。”
皇上不语，低着头沉思着。
“哀家活着不敢面对顾夫人和陆枫，死了又不敢却见顾然父子和多意……”太后流着泪，语气中满是自责：“晋宁有错，哀家也有错，归根究底，是哀家硬要将多意配给轻寒才导致着一切的……”
“母后。”皇上握住太后的手，劝道：“是造化弄人……”
太后摇摇头，靠着榻背泪流不止，越想越觉自己是罪人。
城南。
许星晚摸了摸梅树干，随后兴奋地笑着，真不枉他们俩个用心护理。
“轻寒，它明年还会开花的！”
岑琛站在她的身旁，看着树干上的那些血迹有些刺眼，但目光再移到身边的许星晚身上，他也就释怀了许多。
“咳咳咳咳……”
岑琛用锦帕捂着嘴，偏过头猛烈地咳着。
许星晚忙去拍着他的背，顿时着急起来：“怎么回事？药也喝了，怎么就是不见好啊。”
岑琛吞下一口腥甜，擦了擦嘴，将锦帕不留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安慰着：“我没事，只是喉中有些痒罢了。”
“叩叩叩——”
急切的敲门转移了许星晚的注意力，岑琛顺势上前去开门，一太监站在门外。
“王爷。”太监行了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皇上传旨，让您即刻进宫。”
现在进宫？岑琛蹙起眉头：“什么事？”
“太后病重，可能，可能……”

第二十九章 不舍离去

太监走后，岑琛紧紧地握着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太后可能要……
“轻寒。”许星晚拉住岑琛的手，想将力量传递给他：“去吧，我陪你。”
“你……”岑琛望着她，他以为许星晚不会再愿意踏入皇宫了。
许星晚面带温和的笑容，解释着：“恩怨已了，太后从不曾亏待我，我心中无怨。”
最后，岑琛还是带着许星晚进了宫，而刚踏进太后宫苑里，就看见苑内宫内太监跪了一地，哭声一片。
“母后……”岑琛心一紧，拉着许星晚奔进寝殿。
皇上跪在床榻旁，眼中含泪，手被太后紧紧地握着。
他看见岑琛奔了进来，终于有了些许欣喜，他对着太后唤着：“母后，母后，您看看，轻寒来了，您看看他……”
“母后！”岑琛松开许星晚，跪在皇上的身边。
眼见着太后气息奄奄，母子连心，怎能不痛。
岑琛红着眼眶，轻声唤道：“母后，轻寒在这儿，母后……”
“呃……”太后张着嘴，呼吸困难的样子让皇上和岑琛心一窒。
太后努力地强睁着眼，看到岑琛在身边，眼泪流了出来：“云，轻寒……”
“儿臣在，儿臣在这。”岑琛握住太后想摸他脸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母后，您坚持住……”
太后迷离的眼神好似看不清了，只是不停地留着泪。
“哀家……哀家不敢死，哀家……没脸见顾家人……”太后喘着粗气，艰难地说着：“轻寒，你……哀家一定，一定求她原谅……”
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唯有在顾家一事上，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多意说的没错，她被皇家困住了一生。
而她，用皇家的权利毁了多意的一生……
太后长大着嘴，努力着吸着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空气。
在迷蒙的视线中，她好像看见了许星晚。
“秋，多意……”太后向许星晚的方向颤抖着伸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许星晚哀道：“多意，哀家……对不……”
手倏然垂了下去，太后头歪向一边，最后一丝气也消散了。
“母后———”
许星晚看着太后伸向自己的手，无声地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今生恩怨已作罢，无需再说亏欠。
二月三十，太后驾崩。
全国停嫁娶及所有庆典，守国孝一年。
岑琛与许星晚一身素服，于太后陵前叩拜行丧礼。
“咳咳咳咳……”
“轻寒！”许星晚扶住不停咳嗽着的岑琛，心中焦急：“你没事吧？”
岑琛咬着牙，强忍着，生生将一口腥甜抑制了下去，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我没事。”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心却隐隐不安起来，他难道已经命不久矣了吗？
不，他不能，许星晚还在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会命不久矣，只不过是因为太后的事加上风寒的后遗症而已……
他没事，他也绝对不能有事，他舍不得留许星晚一人在世上！

第三十章 烟消云散

“多意……”
岑琛将目光放在许星晚身上，眼中不禁带着些许泪花：“若我死了，你能好好活着吗？”
许星晚咬着唇摇摇头，含泪笑道：“不，我可能没有办法活下去。”
“是吗？”岑琛抚去她面上的眼泪，忍不住满足地笑了：“我也是。况且我还和你拉了勾，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
“嗯……我们，回家吧。”许星晚紧紧地牵着岑琛的手，仿佛他是她的支柱。
“好，回家。”
清明时节雨纷纷，转眼以至清明。
太后驾崩不过半月余，又大张旗鼓地祭拜了一次。
金色侵染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纸钱灰和鞭炮的味道
岑琛刚踏入院门，只觉得眼前一黑，勉强着扶着门才得以站稳。
“咳咳咳咳……”
他强忍了半日的血一口吐了出来，喷溅在门上有些泛白的喜字上。
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
院子里光线，也安静的可怕。
少了什么吗？岑琛捂着抽痛的心口，是啊，少了许星晚。
她说去看顾赵氏了，一会儿就回来。
她只离开不过半个时辰，为什么竟觉得去了好几年呢？
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她去了呢。
岑琛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喜字的血，有些虚弱地嘲笑着自己：“真是的，一会儿被她看见又该哭了……”
他将喜字撕了下来，塞进了袖口里，想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还贴着喜字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
岑琛靠坐在院中梅树下得椅子上，手上是早已被血浸透的锦帕。
太静了，静的让他心慌。
即使将家中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却依旧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起的恐慌。
岑琛紧紧地捏着帕子，只能自言自语着：“多意，你怎么还不回来……”
蜡烛最后一丝火也熄灭在了烛芯用尽之时，整个院子慢慢融在夜色里。
“咳咳咳咳……”
夜里的春风还是带着凉意，岑琛依旧坐在院子里。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他呢喃着，嘴角的血已经被风干。
顾府。
老管家将一叠纸钱从篮中拿了出来，抬头问着还在擦拭牌位的顾赵氏：“夫人，现在烧吗？”
顾赵氏直起身，目光一直留在三个牌位上：“烧吧。”
晋宁和小梅将叠好的纸元宝放在一边，都默默无言。
顾赵氏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用平静的语气道：“快烧吧，烧完了，他们好走。”继而她又看着许星晚的牌位，语气才有了些许担心：“多意，跟紧你爹和你哥哥，太黑了，不要迷路……”
檀香味道一整夜都没有散去，岑琛半睁着眼，煞白的脸色毫无半点生气。
他看着院门，衣襟上的血迹不知染了多少次。
“多意……”
岑琛只觉得自己好累，他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不可以！他抬起手，拼尽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能睡，我不能睡！多意还没回来，我要等她回来。
岑琛强撑着意识，不断地晃着脑袋，企图减少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
“吱——”
轻轻一声响动，门开了。
多意！岑琛无神的双目瞬间有了一丝亮光，迎着阳光，他缓缓抬起了头。

第三十一章 早已明了

门外并不是岑琛心中惦念的许星晚。
皇上一袭白色素服立于院门口。
岑琛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轻寒！”皇上怎会想到岑琛会是这般狼狈虚弱的模样，他大步跨上前，看见岑琛灰色的衣襟上全是已经干了的血，他嘴角和下巴也都是血迹，整个人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岑琛有气无力地唤了声：“皇兄……”
“你坚持住，朕马上命人去找太医！”皇上也是慌了，他上次见他，他虽然只是消瘦了很多，但也没有今日这般厉害。
况且太后才刚去了不久，他不想再失去亲弟弟了！
岑琛也没了力气，他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梅树枝，视线逐渐模糊。
他，还能等到多意一起看梅花开吗……
太医把着脉直摇头，一旁的皇上看到太医如此反应，心顿时沉到了底。
“皇上，臣……王爷他，他可能……”
太医跪在一旁，吞吞吐吐地就是不敢将话说全。
皇上蹙着眉头闭上了眼，挥了挥手：“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
他心里早就知道留不住的，只是没想到回这么快……
皇上走到床榻边，岑琛已然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迷蒙。
“皇兄……咳咳咳咳……”岑琛重重地喘着气，扯住皇上的衣袖，语气中带着些恳求：“我想……去院子里坐着……”
“……好。”皇上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将岑琛扶起身来，半抱着他慢慢走到院内。
皇上将他扶到梅树下的椅子上坐着，走到门外与一侍卫说了几句便走了回来。
顾府。
顾赵氏和晋宁正在厅里说着迁坟的事情。
顾赵氏不想让顾然、顾云临还有许星晚一直葬在荒郊野外，本就打算过了清明迁坟，如今还得请人找一放方好的风水之地。
“顾夫人。”
一侍卫被老管家引了进来，对着顾夫人行了个礼后便道：“皇上口谕：顾小姐的坟不可擅自迁移。”
“什么？”一旁的晋宁站了起来，心生疑惑：“为什么皇上突然会传这样的口谕？”
顾赵氏心虽不解，却也深知难抗皇命，只问：“只是一座坟吗？”
“是。”
侍卫恭恭敬敬地点点头。
晋宁总觉得这事儿和岑琛有关系，便和顾赵氏说了声便赶往岑琛那儿去了。
城南院内。
皇上坐在岑琛身边，院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岑琛看着梅树的枝条，声音虚弱而沙哑：“皇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皇上也看了眼梅树，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岑琛身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疼痛，轻声反问道：“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我，我也早就知道了……”岑琛艰难地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癫狂还是自己的愚蠢：“我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皇上偏过头，不想在岑琛面前哭，但是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有些抽噎的声音：“朕宁愿你一直都不承认”
“我知道……多意早就已经不在了。”

第三十二章 气息奄奄

徐徐的清风拂过，岑琛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皇上擦去流至下巴的泪珠，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岑琛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淡然，他看向皇上，双眼带着感激：“皇兄，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他说“许星晚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接受他那可笑的幻想，让他延长了自己的幻想。
皇上握住岑琛的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苦涩，看着他哽咽道：“不，轻寒，你应该怨朕，对顾家，对你，朕同样有愧，是朕的纵容和袖手旁观……”
“不，皇兄。”岑琛摇了摇头，咽了口血沫，回握住皇上的手：“我从来不曾怨你……”
他猩红的眼眶溢出了满满悔意的泪水：“我，我现在只怨我……自己，是我没有，珍惜眼前人，我更恨自己……”
“我恨我懦弱……我不愿，不愿接受多意的死……生生臆想出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我恨我还多活了，这么久……多意她才二十岁，我让他，她守了，守了三年活寡……我恨我死的……不够痛苦，我只要想到，多意她，她含恨而终……的画面，我就……我就恨不得我自己……被千刀万剐……”
“皇兄，无论……多意生前还是，还是死后，我都对不起……她，我与我臆想中的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逃避，我一个人过着，所有和她想过的生活……”
“比起她，我……我死的太舒服了……”
皇上看着岑琛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话，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岑琛缓缓将目光再放在梅树上，一口血从嘴中流了出来，他咬着下唇，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皇兄……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皇上慌乱着擦着岑琛的血，哭着摇摇头：“不，你比朕好太多了……”
岑琛痴痴一笑，这一辈子，他亏欠许星晚太多了，多到他觉得十世都还不清。
“但是，我怕……皇兄，我怕多意恨我……我怕我到了下面，她不愿意，不愿意见我……”岑琛颤抖着抽噎着：“我……更怕，她已经喝了孟婆汤，连恨……连恨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是他对不起许星晚，居然还在期盼着这些……
皇上早已泣不成声，什么皇上的威严和仪态，早就随着岑琛生命的流逝而去了：“你放心，多意她……她很爱你，她不会……”
“真的……真的吗？”岑琛的眼神中燃着一丝微亮的光。
“嗯，你忘了吗？那次，宫宴……朕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很坚定，她很爱你……”皇上看着岑琛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只觉得心如刀刻。
岑琛也是个痴情之人，只是这情，他明白的太晚了，最后只剩下了痴。
“皇兄，我，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
岑琛只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他紧紧拽着皇上的手，生怕自己现在去了。
“你说，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应你。”
“皇兄，请，请废了我摄政王的……位，贬我为……庶人……”

第三十三章 生死相依

“什么！？”
皇上震惊而不解地看着弥留之际的岑琛。
废了王位，贬为庶民！？那就不能葬入皇陵了！
岑琛点点头，颤抖地喘了几口气：“我……我想和，多意葬在……一起……”
许星晚至死都想脱离皇家，生已没有与她同寝的机会了，死至少还可以同穴。
“你……”皇上闭着眼，眼泪偏偏止不住地流了下去，他低下头，声音直颤：“好，皇兄答应你……”
岑琛这才放下了心，含糊不清地说道“……草民，谢皇上……”
这一句让皇上的心彻底崩塌，太后驾崩不过半月，如今亲弟弟也要去了，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让他承受与顾夫人同样的痛苦。
“多意……”
岑琛直直地看着梅花枝，他好像看见梅花已经开了，还有许星晚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
是多意来接他了吗？多意还爱着自己吗？
若如此，他也死而无憾了。
岑琛怔怔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温暖的小手。
多意，若来世我还能遇见你，我不会再让你重复今生的悲剧……
“秋，多意……”
“轻寒——”
皇上伏在岑琛身上痛哭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岑琛嘴角依旧带着一丝微笑。
皇上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许星晚来接他了。
晋宁赶到院门外，发现门口的侍卫都跪着，她的心顿时停顿了一下。
皇上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她瞳孔一怔，立刻跑了进去。
晚了，已经晚了。
晋宁呆呆地看着几米外岑琛毫无声息的身体，木讷地走了过去。
“云……轻寒？”她不敢去触碰，生怕自己碰到的是冰冷的躯体。
“他已经走了……”皇上咬着牙，不忍再去看。
“轻寒——你别吓姑姑，你醒醒！你醒醒啊！”晋宁眼泪夺眶而出，她推着岑琛，而他却无半丝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晋宁颤抖着后退着，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看见晋宁崩溃的样子，没有丝毫劝慰。
院子里还活着的两人是罪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和得到安慰，他和晋宁，抛开身份，不过是苟活于世的两个罪恶的灵魂而已……
三月十五，岑琛下葬，与许星晚同葬与城外羽鸣山中。
皇上将院内那棵梅树一同移栽到他们墓前。
顾赵氏跪在墓前，没有流泪。
也许是心早已麻木了，又或者已经看透了悲欢离合。
纠缠了一辈子，终还是走在一起。
“多意，你也许一直在等他吧……”顾赵氏烧尽最后一张纸钱后站起了身，最后看了眼那一座夫妻墓碑，头也不回地走了。
朦胧的光线洒在梅树下，隐约好像可以听见一男子和一女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那年初春，你我在御花园相遇，我摔倒了，你将我扶了起来，那时候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了，所以这年的初春，我来找你了，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们拉过勾的。”
“可是我们的梅花还没有开……”
“没关系，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等……”
春风徐徐，将这窃窃私语吹散了。
初春暖阳，两人相拥的身影刻在了树下。
梅花情墓，生死相依。
————完————
番外篇，第三十四章重回
春意袅袅，枝头上的喜鹊的叫声落在许星晚耳中却是分外烦躁。
丫鬟手中拿着胭脂水粉，却对着摇头晃脑的许星晚无从下手
终于再将胭脂抹到她的柳眉上，丫鬟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求道：“小姐，小姐，您别再动了，再不上好妆，这吉时都要过了。”
“过了就过了。”许星晚脸一黑，扯过丫鬟手中的锦帕狠狠地将眉上的胭脂擦去：“我说多少次了，我不想嫁，爹也真是的……”见钱眼开。
丫鬟手上的活没停下，嘴也没闲着，她劝道：“小姐，陆家可是下了重礼的，况且陆家可是江南有名的富商……”
许星晚忍不住撇撇嘴，装作听不见丫鬟的喋喋不休。
她真的一肚子气，富商又怎么样？她顾家缺吃愁穿吗？为什么要依靠什么陆家？
吉时已到，许星晚盖着红盖头，被媒婆背着走出了府，上了花轿。
花轿外吹锣打鼓，一片欢笑。
她掀开盖头，一颗心也跟着花轿一样上下不安晃动着。
许星晚在为未来担心。
她要是嫁了个缺胳膊少腿或者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可怎么好？又或者等她进了门不久，那陆公子弄来几房小妾，她可怎么好啊？
可恶！我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许星晚暗中埋怨父亲的贪财，可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任她反悔也无计可施。
将手中的衣角攥的已经起了褶皱，许星晚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轿帘掀起一个小小空隙。
穿过缝隙，花轿前马上穿着喜服的身影非常清俊，宽肩窄腰，有种风流洒脱之态。
许星晚愣愣地看着那背影：那就是她的夫君么？单单看背影，好像……还不错。
好像注意到了一丝不一样的视线，岑琛微微偏过头，看向花轿，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暖阳下，岑琛侧脸的轮廓惹得许星晚一阵脸红，她慌乱地撒开手，手忙脚乱地将盖头盖好。
被发现了……
许星晚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我，我怎么……”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烫的跟汤婆子一样。
难道我对那家伙，一见钟情了！？
许星晚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刚刚那一眼，她心确实是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不知不觉，花轿已经依譁到了陆府，整条街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许星晚被一个丫鬟搀扶着下了花轿，手上同时多了一端牵红，另一端就是那陆家公子，她的夫君。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许星晚头痛不已，她只想快点结束着繁琐的礼节，快点离开。
就算是洞房里，她好歹还能自己待一会儿。
失神之间，许星晚没注意门槛，直接被绊住脚，整个人都要扑到地上去了。
许星晚原以为她要在今天出大丑了，却没有想到手中的牵红被用力一拉，她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才拜完天地，娘子怎么又要行此大礼？”
隔着盖头，耳畔清澈的声音和细风惹得许星晚又红了脸。
她还未反应，便被丫鬟领着去了洞房。
明明宾客欢笑声那么吵，她竟能听见那人的轻笑声。
甚至觉得有些……好听。

第三十五章 意外

新房中，许星晚猛地将盖头掀丽嘉开，大口地喘着气。
“累死我了……”她手做扇不停地扇着，额头上尽是细细的密汗。
房间很宽敞，该有的应有尽有，只是让许星晚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房间的北侧会是一个书房模样的隔间。
她瞄了眼窗外，丫鬟还站在门口守着。
许星晚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两米高的书架上满是书，长桌上整齐地摆着文房四宝，桌案旁边还有一个大型青花瓷瓶，里面还插着一枝纸扎的红梅。
“把书房设在房间里……”许星晚背着手，如同巡视一般来回走着，琢磨的语气带着一丝满意：“应该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吧……”
许星晚还沉浸在对她夫君的好奇中时，门突然就开了。
“少爷。”
“！！！”许星晚吓得不知所措，双手摸着自己的衣裙：盖头，盖头呢！？
糟糕，被她扔在床上了！
岑琛示意俩丫鬟退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上只有一个红盖头，人不见了。
岑琛的黑眸一沉，随即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果然是个喜欢乱跑的人。
许星晚躲在屏风后面，悄悄地探头看了看。
只见岑琛面对着床，好像在发愣。
许星晚有些失望：又没看到脸。
她瞥了瞥窗外，太阳都还落山，他怎么就进洞房了，这是时候不应该在招呼宾客吗？
许星晚又将视线放在岑琛身上，正好撞见他要转身。
不知怎么着，刚想看看岑琛长得如何的她竟心虚起来，猛然地撤回身子后退了两步。
随着一声清脆的青花瓷碎裂的声音，许星晚彻底地傻了。
她不是故意的！
前厅。
陆方荣刚招呼完一桌宾客，一小厮跑来传话。
陆方荣喝得有些醉了，他揉了揉额头，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老爷，京城那儿办妥了，说最晚初十便可迁居。”
“初十？”陆方荣吧喳了下嘴，思索着：轻寒才刚成亲，现在迁居去京城，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思来想去，陆方荣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先下去：“知道了，下去吧。”
而在另一边的新房中，许星晚紧绷着脑中的一根弦，看着满地的青花瓷碎片半天不敢动。
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吧？
她紧张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感觉到了那人站到了自己身后。
许星晚猛地转过身，紧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
一片沉默，良久过后，她才听见一声轻笑。
她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面前的男人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完全看不到一丝怒意。
“你……”许星晚一时间竟忘了刚刚的鲁莽，看着岑琛的脸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许星晚说不清楚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有种经历了很多事的沧桑感。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唤道：“云，轻寒……”
岑琛眼神闪了闪，向许星晚靠近了几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些欣喜：“是我。”

第三十五章 亲密

许星晚失神了片刻，而后回过神才发现已经被岑琛抱在怀内了。
“你……你放开我。”
许星晚红着脸推搡着她。
从小到大，她何曾与一个男子这么亲密过。
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心中不排斥，但是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怎会不羞涩。
岑琛顺势放开了她，挑了挑眉，似乎很喜欢许星晚脸红的模样，连语气都变的愉悦起来：“怎么，为夫不能抱娘子吗？”
许星晚只觉所有的血液都快冲到脑门上了，她转过头，别扭地说道：“还，还没有掀盖头。”
虽然她也明白掀不掀已经不重要了……
眼前突然被一片红色罩住，许星晚再次呆了：什么？他什么时候拿的盖头？
岑琛轻轻掀开盖头，迎上她的含露目，笑道：“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什么啊？为什么要用这种熟悉的语气跟她说话？
许星晚虽疑惑不解，却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开：“那个，你，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岑琛瞥了眼窗外的光线：“太阳已经落山了。”
许星晚再次无言，只得看着一地的碎片，尴尬地问道：“这个，怎么办？是不是很名贵？”
“没事，等一会儿下人打扫就行。”岑琛好像丝毫不在意，他又将目光放在许星晚身上，细细地打量着。
许星晚蹲下身，捡起那只纸扎梅花，食指轻轻戳了戳花瓣，眉眼弯弯：“这个是你做的吗？很好看啊，我也喜欢梅花。”
特别是冬雪红梅。
她略带遗憾地小小叹了口气，可偏偏她一到冬日就患咳疾，很难出去看一次红梅。
岑琛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眉间微微蹙了一下：“怎么了？”
许星晚看着手中的纸红梅，眼神中带着些许向往：“我想看看冬雪红梅，可是我一入冬就患咳疾，除非开春，不然喝什么药都不见好，所以从小到大都没看到过……”
她突然收了声，而后立刻抬起了头，着急地解释道：“我，我可不是病秧子啊！我只是冬日才会那样，平时我身体好着呢！”
她是真的怕岑琛把自己当做一个命不长的人。
岑琛眉头微微一蹙，手覆上她有些烫的面颊上：“我知道，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介意。”
“……”
许星晚怔怔地望着他：这到底是他的真心话还是他的花言巧语？
“叩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扰了两人闲聊的时刻。
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少爷，老爷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呢！”
“知道了。”岑琛应了声，小厮也就离开了。
许星晚说不清她市庆幸还是失望，只得催促着他：“那什么，你快去吧。”
“等我回来。”岑琛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而后转身而去。
而许星晚木讷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鼻子：这，这是何其亲密的动作啊！
书房。
陆方荣看了眼满桌的地契和一叠账本，而后将视线放在岑琛身上，带着些谨慎的语气问道：“轻寒，那个，咱们初十就可以将南方这边的商户迁去京城了，这里是京城我提前买好的宅子的地契，你要不要看看，选一处？”

第三十六章 结发

与这儿子相处起来，陆方荣总觉得有些吃力。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到底谁是儿子谁才是爹？
奈何岑琛身上的气势让他这个亲生父亲都有些惧怕。
岑琛冷眸一怔，将一张地契从那一堆中抽了出来：“这个……”
陆方荣瞧了一眼，解释道：“这个宅子挺好的，听说以前是尚书府。”
他看着岑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契，趁热打铁道：“你若想要这个宅子，我马上吩咐人先去置办一下，等咱们去了就可以直接……”
“这个宅子我要了，爹你另选一所吧。”岑琛爽快地将地契塞进怀里，风轻云淡地挥袖而去。
陆方荣傻愣愣地看着儿子的背影：他怎么了？有了媳妇就不要爹了吗？
再回新房，天已经黑了。
许星晚刚吃完最后一口饭，岑琛就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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