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盈以前从未闹过,既然现在战长源说她闹,那她便让他看看她真的闹起来的模样!
反正她也没有多久好活了,这最后一年时光,她不愿将他让给任何人……
战长源眼中腾地窜起一股怒意,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他将方瑶搂进怀里,眼神冷冷地看向徐可盈,声音冰冷:“夫人身体不好,就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吧,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来了。”
徐可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战长源,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狠心?”她的指甲不自觉陷入皮肉,忍不住大声问他。
可战长源没有回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留下,搂着方瑶就离开了前厅。
屋外的风忽然呼啸而过,呜呜的像是有人低泣的声音。
徐可盈蹲下身紧紧揽住自己的身子,想要汲取到一丝暖意。
可今年的冬日来得未免太早。
她竟冷得浑身颤抖,心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天气已经越发寒冷,芷兰居里的几棵树,树叶枯黄凋零,满目苍凉。
“咳咳——”房间里传来徐可盈时不时的咳嗽声。
秀心替她掩好披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摇篮里的女儿像小猫一样抓着她一根手指不放,小小声地哭。
徐可盈轻轻拍着哄她,却怎么也哄不好,心都要被哭碎了。
已经一个月了,她被看管在这院子里,一步也出不去。
而战长源也未曾来看过她与女儿一眼。
即便这十年的夫妻之情冷了,难道连她为他生下的孩子,他也全然不当回事了吗?
一旁的秀心也是看着着急:“小姐,今日厨房送来的饭都冷了,玉儿小姐的奶娘也找不到人,只怕她是饿了。”
徐可盈摇着摇篮的手顿了顿,生孩子已经熬干了她的命,她是没有奶水的。
“你去厨房要一碗米糊。”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宽慰道,“别担心,此事我会跟侯爷说的。”
明日便是玉儿的满月宴了,她便能见到战长源了。
这一月来,她想了很多。
她快死了,护不了着玉儿长大了,她得在死前安排好一切。
夜色降临,玉儿吃过秀心好不容易拿来的米糊,便满足的被哄睡了。
徐可盈吹了灯,刚刚躺上床,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奇怪的香味。
她不一会儿便好似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吱——”门被轻轻推开,发出极小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目标明确的走向徐可盈的床边,又把手伸向闭着眼睛的徐可盈。
这时,徐可盈陡然睁开眼,眼睛分明清醒得很。
来人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徐可盈手中金簪便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那人被吓得不轻,连声哀求:“夫人饶命啊!”
徐可盈眉心紧皱,侯府戒备森严,她这儿更是被围得死死的,她想出院子都不行,这人是怎么偷偷跑进她房间的?
金簪锋利的簪头刺破来人的喉咙,徐可盈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嘭——”一声响,她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徐可盈一惊,抬眼便看见战长源怒气冲冲闯进门来!
他身后还跟着的方瑶和一群下人。
战长源面若寒霜,怒火已经烧红了他的眼。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掐着那男人的脖子就拎了起来,眼睛猩红:“徐可盈,他是谁”
他竟连问都没问就给她定了罪?
徐可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十年枕边人,在他心里,她原来就是这种人?
徐可盈的心一下冰冷,随即冷冷反问:“这院子被你围得严严实实,他怎么进来的,不是该我问你吗?”
徐可盈的话毫不客气,战长源心中戾气又是一涨,他掐着那男人的脖子贯在地上,狠狠一脚踹了过去:“说!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口吐鲜血,看着他身后方瑶狠毒的眼,心中一颤。
于是便闭着眼趴在地上磕头:“侯爷饶命,这几年您没来,是夫人逼小人前来,求侯爷饶命啊!”
徐可盈浑身一震,这人答得如此滴水不漏,想来今日不能善了了。
“我不认识他。”她直直看向战长源,只问他:“你信我吗?”
战长源看着徐可盈清澈的眼,一言未发。
突然,他眼神狠厉,却是拔剑向那男人心口刺去。
血流一地,血腥味刺鼻而来。
这一剑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徐可盈自嘲一笑。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厄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不信她。
十年,原来是一分余地都不愿给她留,便是再逼问几句也不愿意,就这样给她定了罪。
空气一时凝滞,血腥味刺激得睡在摇篮中的孩子突然醒来,哇哇大哭。
方瑶眼波一闪,她盈盈走上前,轻轻摇着摇篮笑道:“姐姐,玉儿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不像你,也不像侯爷呢……”
徐可盈脸色一变,骇然看向方瑶,冷冷厉喝:“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方瑶忙靠在战长源怀中,一脸委屈:“侯爷,妾身只是关心姐姐,姐姐这副模样,倒像是心虚……”
战长源搂住方瑶,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哭的孩子,又看了一眼徐可盈,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徐可盈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最终,战长源一言为发,他沉着脸带着方瑶往外走。
徐可盈心中不安,她追上去,想告诉战长源她活不长了……
可她才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长源搂着方瑶走远。
人和人真是数不清的劫数,说爱的是他,说一辈子的是他,如今变心不信她的还是他。
这一夜,徐可盈彻夜未眠。
一大早,秀心端着热水来服侍她洗漱,发现她捂着帕子咳嗽不止。
秀心急忙上前,却看见那绣帕上都是血。
秀心抓着她的手,终于忍不住掉哭着说:“圣女,你怎么这么傻,为了给这么个男人生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徐可盈苦笑一声,眼中酸涩。
中原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总是不忍心他没有后代的。
将染血的绣帕收拾好,徐可盈刚准备带着孩子去找战长源,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
战长源站在门口,逆着光的身影让徐可盈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轻轻说:“孩子的满月宴过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战长源淡淡一眼扫过她,眼中是透不进光的阴鹜。
他语气冷冽:“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已经没有什么满月宴了。”
徐可盈身形一怔,心头窜起一股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长源眼神冰冷地看着摇篮中睡得噘着嘴的孩子:“满月宴我已经取消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方瑶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笑意深沉,
战长源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大夫:“准备滴血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