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莺晗疑惑的看向陆雄，这个语气自己再熟悉不过，是陆雄在表示不满的时候，语气尾音会微微上扬。
但是她不明白，陆雄在不满什么。
陆雄看她清澈，充满疑惑的双眼，他噎住了话语。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已经皱出了一个川字。
要不是早上早起看见这个女儿，陆雄可能一直都想不起来，昨天一天没有看见她。
今天的态度，是僵硬无比。
不像平时一样叫自己爸爸。
虽然更加大胆的跟自己对视，可两人之间的隔阂在逐渐形成。
这是干什么？
小小年纪跟自己的亲生父亲闹关系？要远离？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这是陆雄第一时间想到的。
跟陆舰森想的一模一样。
陆雄心里把陆莺晗跟陆萱瑶从头到尾对比了个遍。
心里对陆莺晗的不满更甚。
“起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饿了，就起来吃了。”
“饿了？那你昨天早上也是这个点起来吃饭的？那你中午应该很饿，为什么昨天中午不出来吃饭？”
这种质问和责怪的话语让陆莺晗的胃口全无。
她现在只想跳下去直接回房间。
“我昨天中午在休息，最近晚上睡的有点晚。”
“你一个小孩子，熬什么夜？还在给你大哥送宵夜？”
“嗯，熬不住了，昨晚开始就不送了。”
陆雄的眉毛微微舒缓了一点。
“嗯，这才对，你要跟你妹妹学习，早睡ᵚᵚʸ早起，还有，见到长辈要好好打招呼，好好说称呼。”
陆莺晗撇了一眼陆雄。
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陆家人眼里，只有妹妹陆萱瑶。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陆雄他们亲生的。
但是陆莺晗长得跟已经去世的陆家老爷子很像。
所以她是陆家人没错。
但是自从陆萱瑶出生之后，体弱多病的陆萱瑶一下子夺走了家里所有人的关爱。
两岁多的陆莺晗一开始也有闹过脾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般？
这般的卑微和看他们的脸色。
是因为陆雄的斥责和三位哥哥的批评？还是妈妈那一双责怪的眼神？
种种迹象都在表示，她陆莺晗就是坏孩子。
所以自己收起了孩子的脾气和任性，开始为他们考虑，给他们做事情。
是有很好的效果，结果就是被他们给逐渐忽略了。
“莺晗，你的发夹妹妹喜欢，你可以先给你妹妹，下一次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好的妈妈，给你。”
然后妈妈就忘记了给自己买，但是自己不能说，不然妈妈要生气。
“莺晗，你这个房间大一点，你妹妹身体不好，她现在的房间有点小，空气流通不好，你可以先把你的房间给妹妹？爸爸到时候再给你装修一个更大的房间。”
“嗯嗯，没关系的爸爸。”
结果现在陆萱瑶一个人占两个房间，自己还是住在那当初仓促清理出来的仓库房。
陆莺晗越想，心里的温度就如入了冰窖。
她没有什么可以跟陆家人辩解和沟通的了。
转头表情平淡的看了眼陆雄，微微张口吐气
“知道了，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似利剑一般刺中陆雄的心脏。
他瞬间从报纸里面抬头看向陆莺晗。
入眼的，只有她平淡如水的表情和遥远的眼神….
陆雄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不自觉的张开嘴巴。
呼吸有点困难。
父亲？
陆莺晗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的双眼清澈明亮，但是却跟人远隔千里。
她的眼底，没有他陆雄。
“陆莺晗…..”
“在，父亲。”
陆雄的声音低沉，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陆莺晗没有退缩，她直视着陆雄，慢慢的，稳定的再次喊出这两个让陆雄心脏有点刺痛的称呼。
“爸爸！”
陆雄脑海里回忆着陆莺晗软糯声音叫着自己爸爸….
她叫自己爸爸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砰！——”
杯子用力敲击桌子的声音吓了陆莺晗一跳。
她不解的看向因愤怒，泛红脖子的陆雄
“叫你好好称呼长辈，你就故意跟我抬杠是吗？啊？”
“不能叫父亲吗？这样不是更加尊重长辈吗？”
陆雄感觉现在的肺要气炸了！
怎么回事？
现在的陆莺晗是什么情况？
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是想干什么？
啊？
“你们在干什么？”
一晚没睡好的陆舰森，进入餐厅，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
陆雄的理智被陆舰森的的声音唤回来。
“舰森，你来的正好，看看，看看你妹妹，现在成性格了！还跟我们唱反调！”
陆雄气的直接伸出手指，指着陆莺晗开口。
陆舰森的眉心抽搐了一下。
这样的陆莺晗，他比自家老爹更早见识过了。
控诉完陆莺晗，三人就这么尴尬的在餐厅。
陆莺晗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现在只想回去。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做。
“我先回去了，等过会儿再来。”
“站住！像样吗！”
陆雄猛的站起身，吼住了要离开的陆莺晗。
陆莺晗的眉头终于动了动。
“父亲，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下轮到陆舰森瞪大了双眼。
“父亲….”
嘴里喃喃自语。
陆舰森犀利的双眸显露出一丝暗沉。
“陆莺晗，我们今天好好谈一谈，爸也在，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跟我们说，顺便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舰森拉出板凳，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脸审视。
陆雄也跟着坐下，胳膊肘撑主，双手搁在下巴那里。
两个人的眼神没有一点要好好谈的意思。
什么不满？
自己真要说了，他们总有一堆理由来反驳。
陆家的男人，永远不允许他们是错误的。
五六岁的时候自己有辩驳过。
招来的是他们更加的厌恶和斥责。
陆莺晗咬紧牙关，双手放在腿上，握紧拳头，低头，不去看他们。
“说啊，大家都很忙，过一会儿我们都要去忙，没义务陪你在这里耍脾气，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
陆舰森音量逐渐增大。
一阵一阵的锤着陆莺晗的心。
不满？她不敢有什么不满。
有不满说明对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么想着，陆莺晗抬起脑袋，直视这两个冷眼看着自己的男人。
“大哥，父亲，我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妥当或者喜欢的事情，也要被批评吗？
父亲早上见到我，我打了招呼，却说要学瑶瑶一样好好称呼，要尊敬长辈。
我就叫父亲，这个不是尊称吗？
为什么父亲还要生气，还要拉着大哥一起批评我？
我不理解，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要说我。
是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瑶瑶喜欢的我全都给瑶瑶了，首饰，房间，我全都给了。
你们叫我一个人好好吃饭，不要给大家贴麻烦，我学会了一个人吃饭，不再麻烦你们。
早上我只是早起吃个饭而已，难道这样也要接受你们的批评吗？”
陆莺晗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悲愤，就好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缓慢的语速，疏离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