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喝完酒,感叹了一句,“这个清酒好好喝哦,梅子味的。”
她身上随便裹着浴袍,大红大紫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艳俗,反倒让她比平时多了几分灵动,脸上没消退的红晕,和她那双大眼睛里明媚的笑意,看起来像个邻家小姑娘。
周匪的视线扫过去,一时竟忘了移开。
程罪托着下巴凑近他,脑袋一歪,“我漂亮吧?”
周匪别开视线,冷冷问,“你吃饱了?”
“当然没有。”程罪往嘴巴里塞了一个大福,脸鼓成了一个包子。
周匪有些嫌弃,“多咬两口会死么。”
程罪把大福吞下去,舌头舔了下嘴唇,“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很难改了。”
周匪忽然想起来,她是港城福利院的,那种地方……
程罪:“我小时候在福利院,都要抢着吃饭的,不吃快一点,好吃的都被别人抢走了。”
这是程罪第一次主动和周匪提起自己的私事。
周匪眯起眼睛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程罪:“对哦,说这个干嘛,你早就查到了。”
周匪:“你十六岁之前一直在福利院?”
程罪笑出来,“哥哥真厉害,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周匪:“为什么十六岁才被收养?”
程罪:“因为我有病啊。”
周匪:“……”
他虽然没说话,但程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觉得她在扯谎。
程罪用叉子叉了个大福,送到周匪嘴边,“哥哥不累么,卖力耕耘那么久,还没吃东西呢。”
周匪:“拿开,我不吃甜食。”
程罪:“尝尝嘛。”
周匪:“拿——”
这回程罪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含住大福,亲自用嘴巴喂给了他。
周匪被迫吃下了大福,程罪还不忘在他唇角亲了亲,“哥哥好甜。”
周匪的脸黑了几个度,嘴巴里甜腻的味道让他倍感不适,喝了半杯水才缓解过来。
程罪幸灾乐祸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她倒真不知道周匪这么讨厌吃甜的,要不再塞他一颗?
周匪看穿了她的坏心思,“你敢。”
程罪:“喂你药都敢,大福有什么不敢的。”
周匪冷笑了一声,“你还挺得意。”
程罪挑眉,“那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一晚,你怎么会对我的身体上瘾呢。”
程罪得意笑的时候,周匪给她嘴巴里塞了一颗大福,“谁给你的自信。”
——
温泉酒店住了两天,除了吃就是做,导致程罪看见周匪都有些后怕。
不过,回到城区,周匪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山脸,看到她以后也没有多余的眼神。
这两天被他做怕了,程罪竟然觉得这样挺好的。
回程的航班,程罪独自坐了一排,美美地睡了一觉,后来空姐来通知她快降落了,她才醒过来。
下飞机后,程罪和梁聪一起跟在周匪身后往出口的方向走。
程罪拿着手机跟方沁阳发微信,全程低着头,忽然听见了詹语白的声音。
“周匪。”
程罪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见詹语白笑盈盈地站在周匪对面。
周匪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詹语白:“问了秘书办你的航班号,给你个惊喜。”
周匪:“嗯。”
詹语白的视线越过周匪,看向了身后的程罪,四目相对,她朝程罪笑了起来。
“念汐,出差辛苦你了。”
程罪:“詹总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詹语白:“看来你在万华适应得还不错,最近和彦青联系了么?”
程罪浅浅笑了一下,还没回答,就被周匪打断。
周匪:“你开车来的?”
詹语白:“嗯,伯父伯母说你好久没老宅了,给我派了任务,让我带你回去吃饭呢。”
周匪:“那还不走?”
梁聪很有眼力见地接话:“裴总,那您坐詹总的车回老宅,我这边和姜助回公司处理一下工作。”
周匪:“嗯,去吧。”
程罪到底是没回答上詹语白的问题,就跟着梁聪走了。
上车以后,程罪和梁聪说,“谢谢梁助。”
梁聪微笑着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程罪不得不感叹梁聪人如其名,不愧是在周匪的心腹,情商在大气层。
——
回裴家老宅是詹语白开的车。
周匪想起前几日的事,问她:“詹彦青这两天怎么样?”
詹语白:“对公司的事情挺上心的,爸妈很开心。”
周匪:“能源案子交给他了?”
詹语白:“嗯,他非要,我也不好和他争,毕竟……他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
说到后面这句,詹语白的语气明显哽咽了。
周匪客观地评价,“他的能力还撑不起那个案子。”
詹语白:“可他不肯听我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他现在对我很防备,好像怕我和他抢公司的继承权。”
周匪双手交叠在一起,两手的拇指摩擦着,陷入了深思。
从不学无术一心玩乐,到幡然醒悟进公司争权夺利,詹彦青的转变十分突兀。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他和程罪“分手”开始的。
第045章结婚
不止詹彦青的转变突兀,程罪也是。
之前他威逼利诱让她和詹彦青划清界限,她一次都没有松过口,前几天还在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对峙,后来忽然就说放弃了。
这之后,詹彦青便开始干预公司的事,大刀阔斧地针对詹语白。
沉思许久,周匪问詹语白:“你以前认识程罪么?”
詹语白愣了一下,“……嗯?”
她没反应过来,周匪怎么忽然问她这个?
周匪:“不认识?”
詹语白:“不认识啊,见都没见过。”
周匪:“嗯。”
不认识,没见过,可程罪的种种表现,不像是这样的。
周匪以前怀疑她是针对峰合或是詹家,可她并没有真的对峰合做什么,甚至还让詹彦青回公司承担责任了。
但她的确用了极其高明的手段,让詹彦青和詹语白之间产生了嫌隙。
先是迷惑詹彦青,让他对她死心塌地,随后又上演了一番被家人逼迫分手的剧情。
如此一来,她正好有了理由让詹彦青回去和詹语白“夺权”。
詹彦青被程罪迷昏了头,必定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和詹语白这些年的姐弟情,都因为程罪这个女人化作了泡影。
程罪怂恿詹彦青去接手峰合,既能借詹彦青一塌糊涂的管理能力毁了峰合、替郑凛叙夺下能源项目,又能让詹彦青和詹语白敌对,可谓一箭双雕。
但比起前者,直觉告诉周匪,程罪的目的主要在于让詹彦青和詹语白闹翻。
詹语白是詹家的养女,詹丹云那老狐狸从来没想过把公司交给她。
这些年,无非也是利用她的能力给詹彦青做嫁衣。
如今詹彦青突然回去,詹语白心里必定不好受,若是有冲动,詹丹云肯定无条件站在亲儿子那边。
说不定,詹语白会就此被詹家排除在外。
——
裴家老宅很热闹,周匪和詹语白一到,他的一对龙凤胎侄子便蹦了过来。
“四叔!想死你啦!”
周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看向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的裴仁,“大哥。”
裴仁是周匪的堂哥,这一辈里排行老大,裴家没分家,宅邸大,裴仁成家后一直住在这边。
“回来了,爷爷成天念叨你。”裴仁看向詹语白,“语白也来了。”
詹语白:“大哥。”
周匪带詹语白进了老宅,裴老爷子在和管家下棋,他父亲裴章回则是在一旁为母亲靳柔剥山竹。
靳柔看见詹语白,马上笑着同她招手,比对亲儿子还热情,“语白来了啊,快来坐。”
詹语白听话地去靳柔身边坐下,裴章回则是看向周匪,“回来了。”
周匪去和裴章回坐在了另外一张沙发上。
靳柔拉着詹语白嘘寒问暖,“最近公司忙不忙?你要注意身体,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詹语白:“不忙,最近彦青回公司了,我压力小了很多。”
靳柔:“彦青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对了,前阵子那个事情,你父亲出院了么?”
詹语白:“嗯,已经好了。”
靳柔:“彦青也和那个女人断了吧?”
詹语白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靳柔拍拍她的胳膊,“还是你辛苦,彦青一闯祸,都得你出来收拾烂摊子。”
詹语白:“彦青是我弟弟,是我应该做的。”
靳柔去提点周匪:“小四,语白这么辛苦,你这个未婚夫怎么都不知道关心关心?”
周匪:“谨记教诲。”
靳柔:“你这冷冰冰的脾气,也就语白忍得了你!”
詹语白把善解人意演绎到了极致:“伯母,周匪对我很好,他只是做得多,说得少。”
靳柔:“你瞧瞧,这恩爱的,我说几句都不行了!”
——
裴家家庭氛围很好,周匪被靳柔“教训”过后,去和裴章回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
他们父子之间话不多,但感情一向不错。
后来周匪又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便到了晚饭时间。
裴家老宅的人都是一起吃晚饭的,今晚桌上坐了几十个人,格外热闹。
周匪许久没回来了,话题几乎都是围绕他和詹语白展开的。
裴仁家的两个小朋友喜欢粘着周匪,吃饭时,周匪一直为两人夹菜。
裴仁的妻子明悦笑着说,“看来老四以后也是个好爸爸。”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追着问,“老四,什么时候和语白要个孩子啊?你们这都在一起三年了,也该步入新阶段了吧!”
詹语白屏住呼吸去看周匪,他泰然自若,淡淡说:“不急。”
詹语白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脸上却是温婉的笑,跟在后面说,“是啊,不急呢,我和周匪暂时工作都比较忙,等事业稳定下来再说,还年轻呢。”
靳柔瞄了詹语白一眼,随后聊起了其他事情,这话题就被她带过去了。
有些事情,不好在人多的时候聊。
晚饭后,靳柔把詹语白叫去了楼上的小阳台。
她拉住詹语白的手,“刚才委屈你了。”
詹语白:“没关系,我和周匪说好了的。”
靳柔:“他这个人生性淡薄,你这些年为他做的,伯母都看在眼底,你放心,婚礼的事情,我一定催他尽快办。”
詹语白抿住嘴唇,被靳柔的话感动得红了眼眶。
靳柔温柔地拍着詹语白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委屈你了。”
“不委屈。”詹语白说,“有您这句话,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上分别的时候,靳柔单独把周匪叫到了一边。
周匪:“妈,您想说什么?”
靳柔:“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
周匪:“请明示。”
靳柔:“彦青怎么突然开窍了,要回公司?”
周匪:“不清楚。”
靳柔:“语白这些年为了峰合做了这么多事情,彦青忽然回去取代她的位置,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最近多陪陪她。”
周匪:“明白。”
靳柔:“还有,我想你和语白尽快结婚,好让她有点归属感。”
周匪沉默。
靳柔:“你还是不喜欢语白?”
周匪继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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