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刚出生，就离开了爸爸妈妈，漂泊四方，不知所踪！
都是她不好啊，没有保护好顾雪漾。
“你把顾雪漾藏在了哪里……在哪里……”阮亦姝的额头抵着地板，跪在江雨思面前，“求求你，善待她，让她过得好一点，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不要把她卖给人贩子……”
“求求你……”她哭得声音嘶哑，“让她过得好一点。”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够善待顾雪漾……”
江雨思低头看着她：“是么？我让你做什么都行？”
“是，是，你别虐待雪漾，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好啊。”江雨思说，“阮亦姝，你马上去死，一了百了，我保证让顾雪漾平安长大！”
“好。”阮亦姝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我死！我的命，给你！”
她挣扎着爬起身，却被顾衍辞一把揽住，搂入怀里。
“梦梦！”他惊慌的望着她，“你……你不能做傻事！”
“我已经活不长了……快要死了……”
“不，你还有救的！我会倾尽所有为你续命！你不要放弃你自己！”
阮亦姝摇摇头：“顾衍辞，你害了我一生，我认了，是我非要爱你，为爱受罪受苦，我活该……可是，我们的女儿雪漾，一出生就遭受这些，也是拜你所赐！”
“梦梦……”
“是你纵容江雨思，是你害了顾雪漾！我恨你，顾衍辞，我恨你！”
他怔怔的望着她。
阮亦姝说，她恨他。
从前……他那么伤害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她都没有这么直白的说——
她恨他。
现在，她说得咬牙切齿，毫不犹豫。
“是你给了江雨思作恶的机会！”
说完，阮亦姝气火攻心，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抬手，毫不在意的擦去。
“我的女儿，本该是万人宠爱的小公主，顾家千金，现在……却不知道沦落在哪个角落里。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会不会为生活所迫，早早的做家务活，会不会辍学……”
越往后想，阮亦姝越难受。
她拼尽生命，想要为顾雪漾创造一个除了没有妈咪之外，全部都无比美好的成长环境，但是没想到……
功亏一篑。
她难受啊，她心疼，她更自责！
“……我会找到我们的女儿。”顾衍辞保证道，“我会动用顾家所有的资源，人脉，一定找到雪漾！”
阮亦姝摇摇头：“如果这么容易，江雨思还会如此嚣张吗？”
“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别做傻事！”
顾衍辞看到了她眼里的灰败，十分担忧。
顾雪漾已经出事了，他不能再……失去阮亦姝！
“是，是你的错，可是现在怪你，又有什么用！”阮亦姝吼道，“顾雪漾能回来吗！”
“我们会找到她的！”
江雨思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阮亦姝，你是不是不想死了？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着，你能够为顾雪漾做任何事情，真行动起来，却又胆怯了？”
第195章 我求求你，不要跳下去
“只要，你说话算话，不对雪漾下手，我死又何妨！”
“我说了答应你，就会做到。”江雨思回答，“毕竟，你都用命来做交换了，我对顾雪漾好一点而已，多容易啊。”
阮亦姝重重的咬牙，牙齿刺破皮肤，又流出血来。
她忽然推开顾衍辞，转身，拼尽全力朝着窗台一跃而上！
“梦梦！”
顾衍辞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的脖颈处暴起青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跳都快要吓得停止了。
阮亦姝站在窗户上。
风很强烈， 吹得她的衣服鼓起来，她的头发也四处飞扬，黏在她的脸颊上。
看起来……她就像是一片树叶，很快就要落叶归根。
“你……你在干什么！”顾衍辞往前走去，“下来！”
“不，不要过来……”
“江雨思的话能信吗！”顾衍辞吼道，“你怎么这么傻！”
“不管能不能信，我只有这个办法，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保护顾雪漾……”阮亦姝喃喃的说，“反正我这条命，是活不长的了。”
顾衍辞不停的摇头：“梦梦，听话，不要冲动，下来！”
阮亦姝摇了摇头。
顾衍辞试图往前走，拉她下来。
“站住，”江雨思说，“顾衍辞，“在你眼里，阮亦姝比你的女儿，还重要吗？”
“你这个疯子！毒妇！”
“我会做到这个地步，也是被你逼的！”江雨思回答，“但凡你对我有情有义，我也不会这么做！”
“借口！都是借口！”
顾衍辞在这段时间内，体验了人生巨变。
他以前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这么苦。
窗户上，阮亦姝的身影，飘飘欲坠……
“下来，梦梦，”顾衍辞轻声说道，“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做傻事，不要跳下去，好吗？”
高高在上如顾衍辞，什么时候如此的卑微开口，求过一个人。
可是，晚了。
没有用。
阮亦姝的手轻轻扶着窗框：“就算，我不跳下去，我也活不过今晚……我的身体到了什么程度，我自己知道。”
顾衍辞再次试图上前。
但，阮亦姝立刻往后挪了一步，后脚跟都悬空了。
“你过来，只会让我更快的跳下去。”阮亦姝说，“顾衍辞，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吧。”
“你要当着我的面，从这万丈高楼跳下去吗？”
“我没得选，顾衍辞。”
“有的，梦梦，我们还有很多选择！”
阮亦姝摇摇头：“顾衍辞……从我生顾修启的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陪你走到白发苍苍的人，不是我了。”
顾衍辞慢慢佝偻着身子。
随后，他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面对着最深爱的女人，跳楼这一幕！
“我求求你了，梦梦……下来，下来好不好？”
“我下不来了……顾衍辞。”
“不要顾雪漾，我不在乎，我要你！”顾衍辞说，“只要你活着，你别这样惩罚我……”
阮亦姝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她根本没多少力气了。
第196章 我要让你看着我跳下去
“顾衍辞，在我跳下去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你就当做是遗言吧。”
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她。
阮亦姝往后看了一眼。
身后是高楼，悬空，可以看见下面的车水马龙。
人，就像是蚂蚁般，细细小小，密密麻麻，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只要纵身一跃……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嫁给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太爱你了，所以我用骨髓作为条件，成为你的顾太太。”
“怀上顾修启的时候，我知道利和弊。但我还是选择生下来，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哪怕，代价是我会折寿三十年。”
“其实……我过得很苦，少活几十年反而是一件好事，能够早点从这人世间解脱。但我唯一遗憾的，是我陪你的时间，就这么少了一大截。”
“我能有几个三十年啊……”
阮亦姝轻笑道：“很可笑吧，到死之时，我想的，还是你。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生儿育女，我真傻。”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不要这么傻了，我要为自己而活，聪明一点，自私一点。尤其，不要再爱上你。”
“我会忘记你的，顾衍辞，我问孟婆多要几碗汤，喝得干干净净，下辈子再也不要和你相遇。”
他仰头望着她，卑微的跪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
满眼都是绝望……
“下来，不要跳下去，梦梦，不要……”
阮亦姝只是望着他：“顾衍辞，我还是想问一句，自始至终，你有爱过我吗？”
“梦梦，我只爱你。从一开始我爱的就是你，我会对江雨思好，只是错把她当成了你！”顾衍辞解释道，“如果早知道你就是当年的小女孩，我一定倾尽所有对你好！”
“所以，你爱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在山顶时的那份美好啊……”
“那份美好，就是你啊梦梦！”
她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湿润，渐渐看不清顾衍辞的脸。
只模糊的看到，他颤抖的身影。
原来他也会害怕，怕到发抖。
“你伤害我太多，给我留下无数的心理阴影，”阮亦姝说，“没想到，有朝一日，顾衍辞，我也能让你体会，我当年的痛意。”
顾衍辞就差磕头了：“你让我怎样都好，要我的命都行，不要跳，不要……”
阮亦姝眨眨眼：“我要让你看着我跳下去，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一幕，一辈子刻在脑海里，无法忘却！顾衍辞，我用我的死，来作为你一生的噩梦！”
以后的漫漫人生里，顾衍辞都会沉浸在她死亡的悲痛里，走不出来。
也好，也好。
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活在他心里一辈子，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
更是一种惩罚。
阮亦姝尝过的苦，加倍的还给了他，让他更加痛，更加难受。
“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过原谅你的。可是，我还是做不到这么无私。”阮亦姝说，“看着我断掉的脚趾，想起你曾那般的伤害我，我又怎么能放过你？”
第197章 顾衍辞，永别了
顾衍辞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却始终隔着两米的距离。
这两米，成为他一生遗憾！
“怀顾雪漾的这段时间里，我画了很多画……我没留下什么东西，那些画，你就替我保管好吧。”
“没事的时候，看一看，就当是怀念我。”
“顾衍辞……”
阮亦姝的声音慢了下来，音色很轻，气息飘渺。
她说：“永别了。”
“不——”顾衍辞撕心裂肺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