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头好痛……
安栀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道飓风在她脑中盘旋,像是要把她撕裂开来。
她捂着自己沉重的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一室漆黑,安栀的意识逐渐回笼。
这是哪里?
她不是……死了吗?
她分明和安安一起,死在了那间出租屋里才对。
安栀是痛死过去的。
胃癌晚期的痛苦到了后期,连止痛药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安栀依稀记得,她生命的最后几天,已经完全吃不进东西了,人也没有力气,胃部更是传来一阵痛过一阵的痛意。
那时候陪伴着她的,只有安安。
安安像是知道她的痛苦,每天便乖乖的待在她的怀里,不吵不闹,只是默默地陪着她,扛过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痛意。
多可笑,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着她的,不是丈夫、不是父母、不是妹妹,只是一只她随手捡回来的猫。
而也唯有她的这只猫,无论她落魄与否,都依旧会坚定的选择她。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安安会把她当做唯一。
安栀想起安安,便忍不住探出手来去摸向身旁。
“安安……”
自从捡到安安后,顾淮书便鲜少回家,所以安栀向来都是抱着安安入睡的,但这次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怀里却没有安安。
安栀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没有摸到那只熟悉的小猫,却先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顾淮书。
安栀愣住了。
顾淮书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脑子嗡得一声炸开,原本就沉痛的脑袋,顿时更加的迷糊。
她不是早就从和顾淮书的婚房里搬走了吗?
安栀刚刚胡乱摸索到顾淮书身上的手,吵醒了顾淮书。
顾淮书将她的手轻轻抓住,随即侧过身来,揽住安栀的腰,将她带进了怀中。
再度被熟悉的、温热的怀抱所包裹的时候,安栀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是在做梦吗?
顾淮书被安栀吵醒后并未生气,只是闭着眼睛,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他还以为安栀是做了噩梦。
直到安栀不再有反应的时候,顾淮书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眼神中还带着些困倦,嗓音也有些嘶哑。
他问道:“安安是谁?”
顾淮书记得,他并不认识他们身边有谁叫安安的。
安栀并未应答,她还处在震惊的情绪之中。
顾淮书借着窗外的夜色看清了安栀脸上惊恐的表情,愈发认定她是做了噩梦,才会说胡话。
他将安栀揽得更紧了些,安慰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安慰道:“小栀,别怕,那只是个噩梦。”
随即,他再也抵挡不住困倦,抱着安栀沉沉睡去。
意识消失之际,顾淮书还想着,这样紧紧抱着安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安栀比从前瘦了好多。定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等到他空闲的时候,得带她去看看医生……
耳边顾淮书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安栀却久久的不能回过神来。
顾淮书的怀抱和话语真实的可怕,而他这副模样,也的确不知道安安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所经历的那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吗?
见顾淮书熟睡后,安栀便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起身。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她怎么会做那样真实的梦?
可她刚想要挣脱,睡梦中的顾淮书便拧了拧眉,下意识收紧了搂住安栀后腰的手臂,将她再度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安栀又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
于是她便只好无奈的靠在顾淮书的怀抱之中,感受着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
其实他们结婚的这五年来,顾淮书鲜少像今夜这样和她相拥入眠,这让安栀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到底还是放不下顾淮书。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就让她在梦里贪恋这最后一点点温暖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栀也终于靠在顾淮书的怀中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她身侧也早已没有人了。
安栀看着空无一人的床,心中一惊。
遭了!她睡过头了,没给顾淮书做早饭!
安栀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顾淮书已经离开了。
因为顾淮书的胃口挑剔,所以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安栀亲手给他准备的。
因此这偌大的别墅内,除了每天准时到达的家政阿姨,便只有她和顾淮书。
安栀有些落寞的回到卧室,这才在床头柜上看见了顾淮书给她留下的便签条。
顾淮书是字是极好看的,一撇一捺都带着笔锋,洒脱张扬,一如他这个人。
她拿起了那便签纸,这才看见上面写着短短的几行字:【小栀,我去公司了。看你昨晚做了噩梦,睡得不好,便没有吵醒你。公司有点事,今天我要去临市出差一趟,中午不用给我送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淮书留。】
看完这留言,安栀的心里这才涌过淡淡的暖意。
顾淮书总是这样,面面俱到,待人接物都是十分温和的。
否则,安栀也不会如此,对他情深不悔了这么多年。
只是,在看见出差二字时,安栀的心里有些异样。
她记得,在她的梦中,顾淮书也是一大清早便和她说,他要去临市出差,后来她便在医院里遇到了他和安瑟。
安栀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放下便利贴,匆忙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迫不及待地看向日期一栏。
安栀记得,她离开顾淮书后,在出租屋住了一个多月,她昏死过去的那天晚上,是2022年12月15日。
而手机上的时间,赫然是2022年11月1日!
是安栀确诊胃癌晚期的那一天!
安栀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当时她得知自己患上胃癌晚期的心惊。
就是这一天,她发现自己确诊了胃癌晚期,发现安瑟回了国,发现顾淮书陪着安瑟去了医院,而她开始在微博上记录自己生命里最后的日子。
对……微博!
安栀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微博一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之前发的微博全都不见了。
看来真的如顾淮书所说,那些真实得令人心惊的事情,真的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可如果只是梦的话,怎么会那么真实?
安栀有些心悸。
会不会这个梦正在向她预示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