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没有任何感情:“许满星,你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满星心一紧,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心里翻滚了无数遍的答案,呼之欲出。
可下一秒,她又看到江寒晏走近自己,微俯下身,在耳边用磁性低沉的声音,淡漠道:“许满星,你要永远记得,侨月是被你害死的!”
江寒晏的话如同寒冰利刺,凑不及防,刺得许满星心口抽疼。
她眼眶渐红,手蜷的发白。
许侨月是在去学校给她送雨伞的路上,意外因车祸去世。
而找所有人眼里这场意外的罪孽,成了她。
许满星攥助听器的手,一寸寸收紧:“是啊,我是祸害,可又能怎么办呢?她活不过来了不是吗?”
江寒晏目光落在许满星微微发白脸上,冷冷扔下一句。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
说完,带着愠怒转身离开。
这场葬礼,以江寒晏的离开,宣告结束。
许满星站在原地,望着人群里他的背影。
半响,才回过头看向墓碑上许侨月的照片,轻声呢喃:“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他们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
说完,她收回视线,仰望着正在下雨的天空,眼眶渐红。
“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也不想喜欢他们。”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滴滚烫的眼泪随着雨水,从许满星的脸上滑落。
第二章
离开墓园,许满星来到酒吧。
喧嚣的气氛下,她穿着亮片吊带,外面裹着黑色皮草,妆容精致的坐在二楼的卡座上。
别人包卡座是包月,但许满星却是包年。
侍应者拿来酒单时,她看都不看,直接熟练的开口:“把你们所有最贵的酒都拿上来。”
“好的,星姐。”
都是老顾客,侍应者很快就会意,安排起来。
一时间,卡座上的男男女女,都玩儿了起来。
几杯下去,有人提议:“星姐,光喝酒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
许满星有些心不在焉,却答应的爽快:“好啊,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骰子。
几把过后,许满星输了。
“星姐,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就去隔壁卡座,找个人喝一杯。”
说完,那人还给她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许满星朝隔壁卡座望去,一眼就望到坐在卡座中心,被年轻男女包围的男人。
是江寒晏。
许满星一眼就认出来了,明知是他,却也还是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肩上,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浅浅勾起红唇:“我游戏玩输了,要找个人敬杯酒,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江寒晏脸色难看:“你姐刚死,你就来这种地方玩?还真像你妈说的狼心狗肺。”
这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进许满星胸膛。
心底的涩意泛滥成灾,但她脸上依然露着笑脸:“可是你也坐在这,我们……彼此彼此!”
江寒晏深眸一沉,语气加重叫出她的名字,“许满星!”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怒气,许满星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卡座上站了起来。
走时,她还望着江寒晏,扫兴的说了声:“真无趣。”
见她转身要走,江寒晏也随之看向了她走向的卡座。
那一堆等着她的男男女女,看的他直蹙起眉头。
“许满星,你还要脸吗?”
听到这话,许满星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江寒晏。
灯光打在她身上,但她的眼里却黯的彻底,淡淡一笑:“脸?那是什么东西?”
说完,她扭头回到自己的卡座上,与其他人推杯换盏。
期间,许满星清楚的感受到,江寒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她愣是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直到旁边的人,悄悄提醒她:“星姐,你老公走了。”
许满星眼睫颤了颤,看着对面空了的卡座,她握着酒杯的手不断收紧。
最后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们玩吧,今晚我买单,先走了。”
说完这句,她就快速起身追了出去。
室外冷风簌簌。
许满星站在门口,四处寻觅江寒晏的身影,却还是晚了。
只来得及看着他的车,从面前一闪而过。
尾灯猩红。
许满星静静望着,鼻尖酸涩。
“真没骨气啊……”
许满星轻骂了一声自己,打车回到了让人窒息的家。
洗过澡后,许满星穿着睡袍,回了主卧。
一推开门,抬头却看到墙上挂的结婚照,被裹上了一块白布。
一时间,气血直接从许满星胸口涌上,她上去一把扯开那块白布。
却赫然看到,自己和江寒晏那张结婚照,竟然变成了他和姐姐许侨月的合照!
望着墙上他们的合照,许满星心跳几乎停止。
委屈?生气?不解?
这些复杂的情绪,像火焰山爆发在她心头。
可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许满星转头,正对上江寒晏深邃的眼眸。
心颤的瞬间,她先问出了口:“我们的婚纱照呢?”
江寒晏漫不经心的扯着领带,回应的很敷衍:“垃圾桶。”
这一刻,许满星只觉得呼吸困难,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沿着心口蓦地劈划而下,疼的窒息。
她可以体谅他不爱自己,但那婚纱照算是唯一还能证明他们是夫妻的存在。
如今也被他抹杀。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口中只挤出一声:“好。”
深夜,两人背对背侧躺在床上。
明明他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现实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最遥远的距离。
黑暗里,直到身后传来江寒晏平稳的呼吸声,许满星才缓缓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走出房间,跑到别墅外的垃圾桶,一个个徒手找起来。
等她找到那张结婚照时,已经满身狼狈。
天色大亮,许满星刚要回家,却见江寒晏穿着商务西装,开车离开。
直到车影消失,许满星才失魂落魄的抱着结婚照,回了家。
把照片擦干净挂在次卧后,许满星也洗了个澡,去医院例行检查身体。
市人民医院。
主治医生拿着病历单,苦口婆心的劝:“许小姐,从报告上来看,你的心脏病又加重了。”
“你平时一定要记得忌辣忌酒,也别让你家人担心。”
许满星听着医生的话,心情却很平静。
望着头顶苍白的灯光,她插声问了句:“如果没人关心我呢?”
医生一愣,完全没话接:“你说什么?”
许满星淡淡摇头:“没什么,谢谢医生。”
说完,她拿着自己的检查单就走出了医护办公室。
从医院出来后,许满星打车回了许家。
等她刚进家门,迎来的便是一杯滚烫的茶水。
茶杯在脚下摔碎的刹那间,许母的骂声也传来。
“你这个祸害回来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乌烟瘴气吗?”
看到母亲眼里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许满星站在家门口,心里压抑的发闷。“妈……我没有……”
“你没有?!”许母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许满星就骂,“当年要不是你姐姐知道你喜欢江寒晏,宁愿自己错过,也把嫁给他的机会让给了你,你以为江寒晏会娶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知足?为什么还是要害了我的侨月?”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炸碎了许满星的平静。
“结婚……是姐姐让给我的?”
震惊,错愣,像两只无形的手,紧紧锁住了她的喉咙,扼制了呼吸。
此时,许满星的大脑嗡声一片。
等走出许家大门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第一次拨打了江寒晏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有事?”
听着江寒晏冷淡的声音,许满星咬紧了干涸的唇:“你刚开始想娶的人,是姐姐吗?”
“你明知故问。”
他的答案,给许满星多年隐晦的喜欢判了死刑。
那一刻,所有强装的骄纵和坚强碎裂满地。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对不起。”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直到许满星都要以为江寒晏是不是已经不在听时,他忽然开了口。
“我不接受。”
第四章
那通电话,以江寒晏的不接受挂断。
回去时,天空不应景的下起了下雨。
许满星拦了辆车,回家路上,司机师傅放着一首轻音乐,与车窗外莫名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失意太明显,连司机师傅见了,都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这是刚分手吗?”
许满星淡淡摇头:“没有,我结婚了。”
说着,她左手的指腹还轻轻抚过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司机见了,又改口:“那就是夫妻吵架了?”
许满星没有吭声,只把视线移向车窗外,蜿蜒而下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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