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吃饭吃饭！”顾母应和着，夹了块排骨放在姜岁岁碗里，“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
姜岁岁强扯出抹笑容，机械般地往嘴里填饭，却食不知味。
吃过晚饭，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家。
秦乔楚看着往卧室走的人，忽然开口：“你明天就要上班？”
姜岁岁脚步一顿，转过身：“嗯。”
“什么时候确定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秦乔楚皱起眉。
闻言，姜岁岁直视着他：“是你让我自己决定的。”
秦乔楚面色一僵。
他走上前，放软了语气：“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姜岁岁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很久，还是将徘徊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
看着姜岁岁的身影掩入门后，秦乔楚眼底一片深沉。
次日一早，姜岁岁习惯性地先去把早饭做好再去洗漱。
等从浴室出来时，秦乔楚已经离开了。
而餐桌上的早餐还是原样，显然没有人动过。
姜岁岁看着，顿时也没了胃口，换了衣服直接出了门。
铁路局。
看着眼前勘测部的办公室门，姜岁岁深呼了口气，平复着有些忐忑的心。
自从嫁给秦乔楚，她有三年没碰过勘测了，现在重新拾起这份工作，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
带姜岁岁过来的李主任见她一脸紧张，忍不住揶揄：“我们建大土木系的高材生也会害怕？”
这番打趣让姜岁岁放松了不少。
她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坚定地挺直了背：“不怕！”
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姜岁岁心里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也许是太久没有碰过这些工作，一整天她都在和同事交涉请教着，忙得脚不沾地。
对秦乔楚的电话也是匆匆一句“在忙”，而后立刻挂断。
临近夏季的白昼微长。
姜岁岁拖着疲倦的身子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她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秦乔楚和许明娜并肩从楼下走上来。
三人迎面相对。
许明娜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上班。”姜岁岁淡声回了句，看向秦乔楚。
许明娜视线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后说：“师哥，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快点，大家都在等你画工程图呢。”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秦乔楚回着，然后看向姜岁岁，声音清冷，“我今晚通宵。”
说完，他绕过身前人上了楼。
姜岁岁僵硬地抬头看着秦乔楚和许明娜上楼的背影，竟莫名觉得般配……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她刚要离开，却听许明娜的声音遥遥传来：“师哥，你和落落是什么关系啊？”
姜岁岁下意识地停住脚，可等到的却是久久的沉默。
一瞬间，心好像跌进了阴寒的深渊，她再等不下去，匆匆逃离。
也错过了秦乔楚那句缓缓道出的回答。
“她是我的妻子。”
第四章 等不了
夜风微凉。
离丽嘉开的姜岁岁将车停在路边，满脑子都是秦乔楚刚刚的沉默。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姜岁岁看清来电人后忙接起：“喂，杨医生。”
“秦女士，您母亲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您可能要做好思想准备，她还没有睡，您要过来看看她吗？”
闻言，姜岁岁心一沉。
她妈妈患阿尔兹海默症已经有好几年了，身体也因为年纪越大而越渐虚弱。
“我马上过去。”姜岁岁挂了电话驱车而去。
城南疗养院。
姜岁岁刚走进病房，就看见秦母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姜岁岁轻唤一声，走上前。
秦母看到她，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天辰，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建的铁路吗？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姜岁岁眼眶骤然一红。
天辰是她爸的名字，七年前死于胃癌。
那时他还在参与铁路建设，病是年终体检时查出来的。
她以为爸爸能撑下去，可就在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爸爸走了。
那条他参与建设的铁路成了他临死前最后的遗憾。
在他离世没多久，那条铁路也因为一些原因停止修建了。
姜岁岁强忍着眼泪：“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带您去。”
她扶着秦母上床，哄她睡着后才悄声离开。
夜色浓如墨。
姜岁岁伏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直到眼睛都有些干涩了才敛起悲伤开车离去。
回到家。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夜，做下了决定。
天边泛起鱼肚白，秦乔楚回来了。
姜岁岁看着他：“我想请几天假带我妈出去走走，但是那条路比较远，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这样路上他们两人可以交替开车，也能快点带妈妈到那儿。
秦乔楚有些迟疑：“最近太忙，等过阵子再说吧。”
“可是……”我妈等不了了！
她还没说完，秦乔楚后续的话就像针刺进了喉咙，让她再难开口。
“你该知道铁路局这两天特别忙，不适合请假，别再胡闹了。”
晨风阵阵。
姜岁岁一人站在寂静的客厅里僵了半晌，才给疗养院打去电话，说自己周末去接秦母。
接下来的几天，她再没见到秦乔楚。
转眼到了周末，姜岁岁将秦母接出了疗养院。
离开前，医生和她对视了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两人都明白，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这一路，秦母格外清醒，不断地说着秦父以前的事。
“你爸刚做铁路工时才二十多岁，那时候年轻，饭量大，一顿能吃六七个馒头，满队的人也没一个能比得过他，他还特自豪。”
“我俩刚结婚那会儿，他忙着修铁路回不来，我每次去看他，他总拿出几颗糖塞给我，说这是他干活干得好上面给的奖励，实际啊，那是他偷偷买的，就为了哄我多留几天。”
“……”
秦母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姜岁岁默默听着，唇角弯着，眼眶却是一片通红。
见秦母眼中满是疲倦，她开口劝：“妈，路还远，您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秦母低低地应了声，合上了双眼。
整整一路，姜岁岁不停地喝咖啡，就为了保持清醒，安全迅速地将秦母送到地方。
车子顺着铁路一直前行，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到达。
姜岁岁呼吸略显沉重，长时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僵硬。
她忍着酸痛感，回头看着熟睡的秦母，轻轻将人摇醒：“妈，我们到了。”
秦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眸已经渐渐开始涣散。
姜岁岁看的心一酸，紧握住她消瘦的手。
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照亮了淡青色的天空。
透过车前窗，秦母望着绿色群山：“这地方，还像曾经那么美……”
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姜岁岁要凑得很近，才能依稀听出她在说什么。
“你爸这人啊，一辈子没什么本事，最自豪的就是成为一个铁路工，总把为国家建设出力挂在嘴边上，我就想啊……”
“国家那么多人，哪……哪缺他一个，他不听还和我犟，非说一定会带我去他建成的铁路走……走。”
秦母眼中浸着热泪：“现在我来，也算完成他对我的承诺了。”
说到这里，她握着姜岁岁的手越来越紧。
姜岁岁眼泪不自觉往下掉，声音发颤：“妈……”
秦母看了她一眼，轻拍了拍她手背：“我想你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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