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弥漫上落寞。
姜玉珏看在眼里，终究是舍不得她自己难过：“他今天要上班，应该在检察院。”
闻言，顾晟宇点了点头，重新打起精神朝检察院赶去，手里还拿着为衣兮月亲手准备的午餐。
当她赶到的时候，衣兮月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衣兮月！”顾晟宇扬着笑脸迎上去。
下一秒，衣兮月好像没有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顾晟宇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的那个猜测成了现实，也明白了昨天衣兮月的话是什么意思。
“衣兮月……”顾晟宇追上过去拉住了他。
衣兮月停下脚步，一言不发。
这样陌生的他让顾晟宇慌了神，“衣兮月，你别不理我……”
她连声音都在发颤。
衣兮月只是慢慢将自己的手臂抽离：“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现在你和那些女孩儿没有任何区别了。”
顾晟宇手脚冰凉，霎时冻在原地。
酸涩夹着滚烫的热泪要从眼眶涌出，顾晟宇慌忙垂下眼眸。
衣兮月看着，心里闪过抹异样。
但还是压下了想要哄的心思，决定离开。
不是爱情的喜欢，还是不要再给顾晟宇错觉了。
可就在离开之际，突然怀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这都是你喜欢的菜，趁热吃吧。”
顾晟宇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确认衣兮月拿稳饭盒后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顾晟宇脚步一顿，回头看，衣兮月已经走远了。
而垃圾桶旁，多出来了自己刚刚送出的饭盒。
这一刻，顾晟宇再也压不下情绪，泪水倏然涌出，再也收不回去……
不知哭了多久，泪痕在脸颊上风干，抬手去擦都痛。
她缓缓走到垃圾桶前，捡起饭盒抱在怀里，一步步往家回去。
从昨天晚上开始，顾晟宇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迎接这一切，或者说早在问衣兮月要那个平等的机会时，就已经预见到。6
但是此刻的心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让她无法承受。
……
浑噩的回到家中。
姜玉珏瞧着顾晟宇红肿的双眼，眉头皱得极紧：“你不是去找衣兮月了吗？他欺负你了？”
顾晟宇拿着手里的饭盒，双手微微颤抖。
“没有……”
顾晟宇强压着情绪，扬起一抹比哭还苦涩的笑：“只是他……好像不喜欢吃这些菜。”
姜玉珏视线落到她手中根本没拆封的盒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起身：“小时，听哥一句，放弃吧。”
顾晟宇眼婕颤了颤：“哥，我……不想。”
“有些人，遇到了就是一辈子，我……真的不想这么错过。”
放弃衣兮月这个选项，从来不在她的人生中。
姜玉珏看她这个样子，一直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怒气有些忍不住。
却又不舍得朝顾晟宇发火：“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顾晟宇没说话，低头胡乱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沙哑说：“我先上去了。”
她仓皇逃离，不想让自己在哥哥面前那么狼狈。
躲进卧室里。
顾晟宇窝在床上，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手腕上的星星手链。
尖锐棱角咯痛掌心。
她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坚持下去。
但脑海中衣兮月无视自己的画面不断闪现，顾晟宇握着手链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随着时间流逝，星星的棱角割进了掌心的肉里。
酸麻的疼痛挤占了神经，一抹红色染上了裙摆。
顾晟宇才迟迟注意到掌心的伤口！
她下意识的松开手，不知何时断掉的手链就那么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血滴落在地，染红了蓝色的星星……
这一幕像一根针戳破了死寂。
顾晟宇忙将手链捡起放好，压着伤口下楼去找医药箱包扎。
路过姜玉珏门前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我说过了时念的心理问题很严重！让你不要再刺激她！你知不知道今天她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哭！”
“她不是你妹妹，你不心疼，我心疼！”
顾晟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什么时候有的心理问题？
还没等想明白，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抱歉。”衣兮月声音平静。
姜玉珏也冷静了下来，声音中带着疲惫：“司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和时念在一起试试？”
“哪怕等她状况好点，你再拒绝也行！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不想失去她。算我求你。”
听着这些，顾晟宇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闷痛。
这些年她追在衣兮月身后，丝毫没有考虑过家人的感受。
更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哥哥，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么去求衣兮月！
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顾晟宇忍不住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衣兮月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冰冷又无情。
“我不欠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第10章
决然的话炸在顾晟宇的耳边。
她下意识后退，手中的医药箱磕在门上，发出道声响。
书房门被打开，姜玉珏看着脸色惨白的顾晟宇，匆忙挂断手中的电话：“时念……”
这一刻，顾晟宇脑袋里好像闪过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许久，才呢喃着问：“哥，你当初追嫂子的时候，也很难吗？”
提到妻子，姜玉珏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暖意：“还好。那时候主要是双方父母的压力，我和你嫂子是两情相悦，知道她也喜欢我，就不觉得难。”
“……嗯。”顾晟宇麻木的点着头。
双向奔赴，总好过一厢情愿。
她沉默了很久，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我都听到了。”
“这些年你夹在我和衣兮月之间，也很为难吧。”
姜玉珏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是安抚：“习惯了。”
“你小时候淘气惹了祸，不都是我替你背锅？我想想啊，七岁那年你不小心砸碎了爸最喜欢的砚台，6岁又打烂了妈重金买回的护肤品……”
姜玉珏谈及往事，语气里带着怀念和宠溺。
顾晟宇听着，轻轻抱住了姜玉珏，滚烫的泪无声流出，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服……0
心理诊疗所。
医生带着顾晟宇做了一套测试题。
他神情严肃：“早和你们说了要告诉她，病人的偏执症很严重，再不介入治疗很有可能伤害自己。”
顾晟宇攥紧了衣角，原来自己真的生了病，而且已经这么严重。
姜玉珏眼里满是担忧：“这是我们的问题，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偏执症说白了就是占有欲，想要治好要么得到病人想要的，要么远离。”
闻言，顾晟宇眼睫颤了颤。
衣兮月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她也不想离开家人……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医生声音低沉，“……催眠。”
回到家。
顾晟宇站在窗前，对面衣兮月房间的灯光倏然亮起，映出屋里男人高大的身影。
此刻，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几米，却又远如天堑，以至于她用了七年都没能靠近毫厘！
出神间，衣兮月似有察觉，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顾晟宇率先垂下眸，然后伸手一点一点将窗帘拉上，遮住了男人的存在……
做完这些，她拉出了床底的储物箱。
那里面妥帖摆放着这些年和衣兮月有关的一切。
每年生日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出去旅游时给自己带回来的伴手礼，寄回来的明信片……那条蓝色星星手链——里面的鱼线绳在上次发病时断裂了，一直没来得及修。
顾晟宇小心翼翼的拿起，看了半晌，拿过抽屉里的备用绳重新串起。
每串上一颗，她脑海中就闪过很多与衣兮月的回忆。
直至最后一颗……天，亮了。
顾晟宇望着这串复原的手链，想起了《肖申克救赎》里的话：“任何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
顾晟宇抬起酸麻的脖颈，望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她将星星手链连同着其他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箱子里，然后用胶带封好。
将箱子推进床底最深处，然后敲响了姜玉珏的门，告知了自己的决定。
“我放过自己了，我要……忘记他。”
第11章
等衣兮月察觉到顾晟宇好久没联系过自己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下班回家，路过姜家时里面一片漆黑。
衣兮月有点奇怪，但没多想。
客厅里。
傅母见他进来，开口告知：“姜家昨天搬走了，说是小女儿要去京都实习，他们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搬过去。”
说到这儿，傅母顿了下笑着说：“不过也怪，提到你的时候，姜夫人还说以后时念也不一定会记得你。”
“你说咱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们俩又那么好，怎么可能搬走几年就忘了！”
顾晟宇……搬走了？！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从没和自己说过。
衣兮月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转瞬又想可能是搬得急，毕竟顾晟宇实习的事也不能再耽误。
更何况现代社会有那么多通讯方式，也不会断了联系。
却不想顾晟宇这一搬走，竟然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整整两年。
这期间，衣兮月也试图联系过，可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甚至他还问了姜玉珏，得到的只有一句：“时念好不容易放弃你，别再来打扰了。”
衣兮月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无端升起股烦躁。
他打开订票软件，就要输入特地问母亲要来的姜家新家的地址。
可就在付款的那一刻，手指又顿住了。
姜玉珏的话又一次浮现脑海，犹豫间，办公室门被敲响，他又开始忙了起来……
衣兮月试图用这份忙碌，来掩盖没有顾晟宇存在的生活。
但在同事问及她时，他总会陷入突如其来的怔忪之中，然后平复心里掀起的波澜，回一句：“她忙着实习。”6
但衣兮月心里清楚，这句话只是自己打发同事，粉饰太平的借口。
他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对顾晟宇的在意，已经在他毫无察觉中超过了曾经限定的边界。
夜深人静。
衣兮月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亮起的手机屏幕定格在顾晟宇再没有更新过的朋友圈。
上面的背景图，还是两人的合照。
他看着女孩儿嘴角的笑，忍不住自问：如果早知道顾晟宇放弃自己的结果，是彻底消失在生活里，自己还会这么坚定的拒绝吗？
这个问题，衣兮月始终没有答案。
等到第二天天亮，他熟练敛起情绪，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等一切结束回家，已经是半个月后。
路过姜家时，衣兮月习惯的望了眼，却发现黑了两年的房子，突然亮起了灯。
姜家人回来了？！
衣兮月疲惫的精神一振，胸腔内平静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他拿过手机迅速给姜玉珏发去了消息：“你们搬回来了？”
却没有人回复。
衣兮月手指敲着方向盘，混乱的声向透露出情绪的急躁。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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