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时业是真的生气了,他一向温吞含笑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他松开杯子,理了理西装,语气微讽:“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着魏晓漫骤然苍白的脸色,瞿时业心念转了转。
还是没有将秦记川现在的心理状况说出来,反正以后都不用见了。
说完,瞿时业便掀起帘子出了咖啡厅。
魏晓漫怔在卡座里,脑子里跟打雷似的,轰隆隆不绝于耳。
他原以为这是什么世纪难题,可是瞿时业如同揭纱般,轻飘飘的就掀开了谜底。
魏晓漫陡然起身,正要去找秦记川。
口袋里的电话打断了他的行动,神色不悦的接起:“什么事?”
夏有铭的声音传来:“教练,任总说需要开个紧急线上会议,要您马上回来。”
任总,任晖,MilkyWay俱乐部新任老板。
对星辰一窍不通,却十分喜欢指手画脚,纸上谈兵。
魏晓漫心里厌烦,可是不能不去。
他挂了电话,按捺下去摘星的冲动,回了酒店。
瞿时业的话如醍醐灌顶,叫人茅塞顿开。
魏晓漫是个行动派,自幼便是如此,想要做的事情必须是要当下就要完成。
不过他现在长了几岁,当下就要完成的事,现在可以压一压,等个几小时再完成也可以。
到了酒店,刚好顾音音的出租也在门口泊车。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便再也没管。
进了电梯,将要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拦了拦重新挥开了电梯。
顾音音走了进来,和魏晓漫一人占据一角。
电梯里仅有两人,沉寂了半秒,还是顾音音沉不住气:“你的伤怎么样?”
魏晓漫不答反问:“你推的她?”
又是秦记川。
顾音音终于爆发了,语气怨毒:“是啊,我恨不得她去死,没让她一头撞死我都觉得可惜!”
强大的涵养让魏晓漫克制住了怒意,他攥着拳,深吸了一口气。
被点化的脑子在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他心领神会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顾音音滞留在车里的礼物;顾音音主动提起帮他试戒指;顾音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小动作。
此刻统统接二连三的闯进了魏晓漫的眼前,犹如金光破开迷雾般大彻大悟。
他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她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顾音音没想着隐瞒,破罐子破摔的承认:“是,我就是想要你们离婚。”
魏晓漫点了点头。
怒到极致便是没有任何情绪,坦然接受了意料中的答案。
电梯在缓缓上行,“叮”的一声到了楼层。
“顾音音,我不知道以前我是不是给你过什么错觉,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跟秦记川离婚,我也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魏晓漫走出了电梯,头也没回。
“我的妻子,只能是秦记川一个人。”
顾音音留在电梯里,任由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靠着墙壁缓缓的滑了下去,抱着膝盖眼神无光。
都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可是意气风发的魏晓漫蛮不讲理的撞进了她的视线。
不是她先喜欢上的,明明是魏晓漫先招惹的她。
如果不是他操作那么强,如果不是他的笑那么好看,如果不是他那股挥斥方遒的成稳……
既然得不到,那就谁也都别想得到。
顾音音眼睛微阖,盖住了阴鸷的视线。
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记者你好,我这里有个关于MilkyWay和摘星的新闻,您有兴趣了解吗?”
======第三十一章======
整个线上会议,顾音音都没有参与,而魏晓漫听得额角直冒青筋。
任晖只提了两个点,一点是顾音音在赛季中需要请假拍广告;另一点是必须夺冠。
魏晓漫面无表情:“做不到。”
任晖笑吟吟的说:“裴教练,大家都很相信您。”
“好。”魏晓漫仰头,与他直视,“那取消MilkyWay的最佳搭档战术。”
任晖的笑意微敛:“你也知道,粉丝们爱看的就是最佳搭档。”
从“您”到“你”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显然任晖已经不满了。
魏晓漫毫不在意:“战队应该根据队员的情况制定新的战术,配合不好,就不应该再用。”
沉默,充斥着整个房间。
半晌任晖才温声道:“好,下个赛季俱乐部会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魏晓漫接着说:“顾音音不能去拍广告。”
“她的操作本身已经拖了后腿,现在更不应该离队接商务。”
又是一段死寂。
其他孩子们头都快埋进地里了,个个怕得跟鹌鹑崽子似的。
虽然他们心里都力挺魏晓漫,可是仍旧不敢吱声,只有魏晓漫敢直接对呛。
任晖声音淡了:“选手操作下滑教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应该反省。”
会议再一次不愉快的结束。
魏晓漫望着黑屏,久久没有动静。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心累,现在这个MilkyWay,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熟知的MilkyWay了。
旁边的夏有铭嘟囔着:“我觉得教练说得对,既然配合不好,何必执着一个明星组合呢?”
另一个队员也哼唧:“能打出教练那样的最佳搭档,简直史无前例好么。”
夏有铭更是头疼。
他接的是魏晓漫的近战法师,是主力输出,是中心控场。
按理顾音音的魔法师的作用是掩护他,起辅助作用。
可是渐渐的,倒成了他这个近战法师跟在魔法师身后,处处替她补烂。
也是,没有人会记得站在光外的人,所有的欢呼都是给予光环中央的英雄。
夏有铭不由感叹:“教练,当年您的搭档心胸真大。不争不抢,甘愿陪衬,……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魏晓漫愣了一下,开口:“秦记川。”
说完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心里是异常的难过。
“秦记川……”夏有铭越念越觉得熟悉,陡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摘星的教练吗!”
喊完,他才记得噤声,小心翼翼看向教练。
却见魏晓漫神色失落,明明浑身干燥,却像被雨淋湿了一般。
过了一会,又见他站了起来往外去。
少年们也不敢问,只能目送着离开。
一路缓步,太阳也开始逐渐西沉。
赤红的暖光与紫色的冷光交替,将建筑的影子拉得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