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端了一碗中药进来,看到他已经拿着那份时小姐的个人资料看了一天,有些无奈。
都出国来诊疗了,还忍不住操儿孙辈的心。
“时小姐再好,要是少爷不喜欢,不是苦了人家么?”
闻言,老爷子缓缓眯眼,老谋深算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显得意味深长。
“给他们一点儿时间吧,我的孙子我再清楚不过,权辞会喜欢的,时婳和所有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孩子不一样,她足够坚韧独立,只要给她时间,绝对够资格站在权辞的身边。”
管家不再接话,他自然相信这位看人的眼光。
霍氏历经几十年风雨不倒,还越发兴盛的事实足以证明一切。
傍晚时分,厨房准时开始上菜。
丰盛的晚餐被依次端上来。
时婳收拾好东西,刚坐下,就听到了来自霍琴琴的讥讽。
“你知道怎么吃西餐么?恐怕连餐具都不会使用吧,哼,只会读几本死书的人也别怪我总是针对你,等见了我哥,你就知道什么是差距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口舌之争无益,时婳拿起面前的餐具将牛排划开、进食,不紧不慢,按部就班。
霍琴琴的脸瞬间就黑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整个下午,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口嘲讽她,想让她认清自己,知难而退,可所有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
她将刀叉狠狠一拍,飞快起身。
“不吃了!才不想和你在一间房里吃饭!咽不下去!”
说完,她跑上了楼去。
时婳有些怀疑,霍家的这位小姐可能不是二十岁,而是两岁。
喜好全写在脸上,人情复杂的大家族里能养成这种性格可见是真的备受宠爱。
就像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妹妹一样。
唐蓉脸上不善,见女儿这样也没开口阻拦,今晚做了不少菜,可家里的男人都在外面忙工作,现在让她独自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着实有些没胃口。
所以她也只简单的吃了一点儿,就离开了。
偌大的饭厅转眼只剩下时婳一人。
时婳低头,边吃边做着接下来的计划。身处霍家,外出肯定不如以往那样自由,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先去医院看看外婆再说。
打定主意,她放下刀叉,起身也回了房间。
正当几个佣人将要收拾完餐具,大门突然打开,霍权辞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他们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位今晚不回来用饭么?
第4章,这是我老公的决定?
一人立刻迎了上去,忙问道:“少爷,您吃饭了么?”
“没有。”霍权辞扫了眼空旷的饭厅,淡淡开口,将大衣放到一旁佣人的手上。
他的眸子温温淡淡,不过细看的话,会发现隐藏其中的淡漠。平常哪怕神情还算温和,也无人敢冒犯。
不等佣人再开口询问,霍权辞长腿一迈,朝着楼上走去。
“不用准备了。”
回到房间,霍权辞刚坐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权辞,你回家了么?”
老爷子准时查岗,语气迫不及待。
霍权辞的手一抬,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嗯。”
真是什么都要教,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再接再厉,“和时婳要好好相处,赶紧给我生个曾孙子。”
霍权辞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的开口道:“爷爷,目前帝盛的运营正处于上升阶段,暂时没有能让我分心的事情,我可以听您的安排将人娶回来,但后续的事情,我希望能按自己的打算,您安心养病,早点休息。”
还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少爷,您要的东西送到了。”
门口的佣人恭敬说道,轻轻敲了两下门。
霍权辞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挥手让人退下,才朝时婳所在的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他眉头蹙了一下,径自推开。
房间很大,一眼望去没有人,浴室传来水声,透过磨砂玻璃上的厚重雾气,可以知道进去了有段时间。
他将门关上,走到了一旁巨大的落地窗前。
半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动静,霍权辞眉心几不可察地微蹙,耐心消失殆尽。
他转身打算出去,可浴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时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周身还萦绕着氤氲馥郁的水汽。
四目相对,一个疏离,一个讶异。
迎面看到霍权辞,时婳愣在那里,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
不是第一次见他的脸,可与那一瞥相比,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更能看清他五官清俊,容颜立体,一时间竟比洒落下来的璀璨灯光还要耀眼。
是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时婳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又加上他能自由出入这里,在霍家应该不是小人物。
“有事找我?”
不清楚他是谁,她说话很保留。
霍权辞居高临下,看到她眼里闪过震惊,无措,疑惑,最后快速归于沉静。
可再强装镇定,晶亮如小鹿般的瞳仁清澈,流露出几丝这个年龄该有的生动明媚。
霍权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温淡了许多。
“把这个签了。”
他指了下一旁桌上放好的白色文件,光洁的纸张上还躺着一支钢笔。
时婳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知该说什么,鬼使神差的上前拿过那份合同看了看。
一份很再公式化不过的合同,将她与霍权辞两人的婚约彻底界定了性质,这只是一场交易,
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两年期满后离婚。
在这两年期间,她可以有花不完的钱,可以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好处,但前提是她足够安守本分,乖巧听话。
这是时婳理解的意思,也正是她最意想不到的。
比起唐夫人的态度,当事人霍权辞愿意放过她,实在高兴都来不及。
有了这份合约,她就再没了其他顾虑。
至于合约上所附带的身份地位这些补偿条件是否存在,都不紧要,她答应嫁进霍家就没想过要借此一步登天,或者从这里捞些什么。
离开霍家,时婳还是时婳。
只是两年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不过这样重要的一份合约,当真是霍权辞他本人的意思?
时婳觉得自己有些摸不清状况,她眼睫微眨,转头看向进门后只说过一句话的人,谨慎起见,打算再次确认一下。
“先生,这是我老公的决定吗?”
第5章 替我谢谢我老公
霍权辞一愣,深邃暗沉的眉目泛起一丝异色。
他以为只有自己不在乎这场婚姻,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他更加不在意,都嫁过来了,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
一向冷硬干脆的人,第一次沉闷迟疑了一瞬,“嗯。”
时婳闻言点头,俯身写上自己的名字。
从头至尾不曾对眼前人的身份提出疑虑。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只知道嫁的丈夫是霍家这一辈中的小透明,从小在外养病。
大家族里人情冷漠,一个养病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的人,老早就偏离出了权力中心。
而面前这人不仅身体康健,还没有半分疾病缠身的样子,通身迫人的气势也只有在久居上位者的身上才能见到。
如果这是霍权辞,霍家怎么会同意她进门。
况且霍家这一辈并不止一个男丁,以年龄与地位来看,多半是他的堂兄弟。
看他这始终疏离的态度就知道,并不想与自己多扯上什么关系。
实在没必要多问什么。
时婳的皮肤很好,因为刚刚洗完澡,脸上带着一丝热气蒸腾出的绯色,这么低头写字,漆黑的长发偏到了一边,露出一段纤长如天鹅颈项般的白皙脖颈,灿然生辉。
霍权辞移开视线,看向桌面。
字迹娟秀,下笔极稳,看得出来,应该是练过的。
时婳放下钢笔,微微一笑:“麻烦先生帮忙转告,我会遵守这上面的一切约定,两年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态度如此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权辞接过合同的同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
“金额不限,你可以随便使用。”
时婳没有拒绝,她不是自作清高的人,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就连外婆的医药费都得依仗时家的支持,而那一家人随时都能变卦。
现在的她,还赌不起。
有了这笔钱,至少不用再被邢淼捏着脖颈,时刻仰人鼻息。
她的动作很流畅,将卡接过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替我谢谢我老公。”笑容明媚,毫无不悦。
霍权辞抬眸,目光沉静,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强硬塞给他的女人。
短短的接触,时婳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所处的位置,见多了表面清高,骨子里恨不得给权势下跪的女人,也见多了不惜一切攀龙附凤的女人。
但时婳是不同的,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不屑伪装,对世俗加诸于女子身上的婚姻束缚视若无睹,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这张卡最真实的想法。
表情太过坦然,浅淡的眉眼间硬生生的多了几分出淤泥不染的姿态。
“还有其他事么?”
这是变相的送客了,霍权辞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丝毫犹豫都没有。
霍权辞眼里闪过一丝莫名意味。
新婚之夜,他被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请出了房间,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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