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朗在刀光剑影中躲避着,身手灵活,这些侍卫根本碰不到他,反而还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太子看着这一幕,暗暗啐了一声,“一帮废物!”
眼看拿不下贺明朗,他又故技重施,利用画像威胁贺明朗。
而贺明朗也果然再次分了心,这一分心,一把矛便直直地刺进他的左腹。
他痛得跪在地上,眼神还在紧紧地盯着那张画像。
看到他受伤了,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太子终于放心地走了过来。
那双明黄色的靴子重重地踩在他肩膀上,用力地碾了几下,得意地笑着:“你不是很会打吗?站起来啊!哈哈哈哈哈!”
画像近在眼前,贺明朗忍着疼痛,试图伸手去抢,太子也不躲,任由他抓到。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抢回来而高兴时,太子用力一扯,画像“唰”地一声碎成两半。
贺明朗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被撕裂的画像,昭岚温柔的样子也碎成了两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倏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和画像一样撕成两半。
似乎是被他渗人的眼神吓到了,太子下意识吞了下口水,随后又壮着胆子一巴掌甩了下去。
“瞪我是吧!来人!给我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贺明朗偏着头,低垂的眼里是无尽的杀意。
在侍卫要碰到他脸时,他用力挣脱束缚,猛地扑向太子,只可惜他因为左腹受了伤,速度大不如前,而侍卫也抓住了这个弱点,纷纷用矛将死死地困住。
太子被他突然的爆起吓了一跳,转而又怒气冲冲地喊道:“还想杀我?呸!”
“来人啊!给我把这破地方烧了!”
听到他要烧了凉梅殿,贺明朗又用力挣扎着,然而腹部的疼痛限制了他。
而侍卫为了让他老实点,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其余的侍卫已经取来了火把把凉梅殿的角落都点燃了。
火势越来越大,火苗迅速地吞噬了凉梅宫的一切。
他望着火海,热气打在脸上,刺痛了他的双眼。
画像已经被毁了!他不能……不能让最后的……念想也不复存在。
他顶着侍卫的殴打用力全力地想要站起来,他要守护最后的回忆。
可太子又怎会让他如愿,对于他如今的惨状仍然感到不满意。
他走上前,一脚踩在他受伤的地方,一脚两脚,发了疯地踹着,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溅在了他明黄色的鞋上,他才嫌弃地擦掉血迹。
随后他又令侍卫挖去他的双眼。
他最讨厌看到贺明朗那双温柔的眼睛。
虚伪!
贺明朗已经无力挣扎了,一身白衣也血迹斑斑,不堪入目,整个人脆弱地倒在地上,仿佛一朵折了枝的白莲,不堪一击。
然而即便这样了,他还是死死地望着火海,眼角的湿润已经被火灼干了,只剩血丝。
而很快,他的这双眼也将看不到了。
侍卫拿着匕首捧起他伤痕累累的脸,用刀尖对准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后……
“住手!”
一声厉喝打断了侍卫的动作,太子一看,正是一身华服的皇后。
皇后二话不说地上前甩了他一巴掌,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又连甩了好几下。
太子恼羞成怒了,举着手里的剑对准皇后。
“你敢!”
皇后凶狠地瞪着他,胀红了脸骂道:“混账东西!”
说着,眼角竟逼出一行泪,从凶狠的神色逐渐变成了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顽固了些,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狠心!”
太子如今的模样和当年皇上一模一样!
她不敢相信,当初在她肚子里时,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孩子竟然会变成这样,杀害手足,草菅人命,甚至……还试图用剑杀她这个母后。
他真的做到了将她报复得生不如死!
这都是他对她的惩罚!
她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流下悔恨的泪水。
太子被她的情绪弄得不知所措,甚至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说话。
第142章 两肋插刀
凉梅宫的火被扑灭了,本就破旧的宫殿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唯余院中那株梅花还在盛开着,一阵风掠过树尖,带落许多洁白,袅袅落在地面。
皇后过去看贺明朗时,身上,脸上无不是伤痕累累,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宫殿,又一阵风,撕碎的画像被吹到他的面前。
空洞的眼神倏而清晰起来,泛着微弱的光泽,他颤着身子爬了起来,捡起那张画像,一瞬不瞬地望着画像上的人。
他的指尖带着眷恋和悲痛轻柔地抚摸着,嗔言……
皇后担忧地望着他,“允贤?”
他闻所未闻,全然陷入自我之中。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着,许久才拖着破碎的身子缓缓离开。
刘嬷嬷问道:“五殿下的伤……”
皇后叹了口气,“派人跟着。”下一秒转身凶狠地睨了眼太子。
长陵街头,他逆着错综复杂的人流缓慢走着,即使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他的容貌和气质依旧出类拔萃。
他要去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如今心力交瘁的情况下,他唯一想到的只有姜知棠。
他忍着腹部的疼痛有些无助地走在街头,径直来到八福楼下,似乎是有所感应,抬头望见楼上的窗边露出一个熟悉的倩影,灵动活泼,像只无忧无虑的粉蝶。
女子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似是被什么逗笑了,笑得更加熠熠生辉。
他痴痴地望着,眉眼不自觉柔和,直到窗的另一边露出了另外一个身影。
眼里的柔和瞬间碎成一片,心也在跟着那抹笑意渐渐冷淡。
他捏了捏拳头,垂眸间只余一片嘲弄,转身离去后,窗台上的身影忽然望向窗外。
陈蹊云问道:“怎么了?”
姜知棠撇了撇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蹊云揶揄道:“不会又是我二哥搞得鬼吧?你说下一次的绯闻会不会是我们的?真不知道他会给我们定个什么关系?”
姜知棠白了他一眼,“还能是什么关系?病娇兄控和风流大小姐?”
陈蹊云不知道病娇兄控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那风流大小姐便以为是何等的暧昧,还傻呵呵的笑了笑。
“喂!你今天叫我来不会就只是为了吃脆皮鸭吧?”
姜知棠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到快发霉了,好不容易今日心情好了些打算出来走走,恰好碰上兴冲冲的陈蹊云,便被他拽到了八福楼。
“当然不是!”
陈蹊云小声谨慎地看着她,“你和我五哥吵架了?”
姜知棠啃鸭腿的动作一滞,干巴巴地嚼了两下,顿时觉得嘴里索然无味。
“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关心你们才问的!”
“关心我们?”
姜知棠好奇地盯着他半晌,陈蹊云被她直勾勾的盯着,逐渐不自在,脸也悄然红了半边。
不待他说话,姜知棠就揶揄道:“你哪是关心我们啊,分明是开心我和你五哥闹了矛盾。”
陈蹊云一愣,“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缠着你五哥吗?”
陈蹊云讷然,在此之前,他确实不待见姜知棠,可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说俩人也相处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更何况,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知不觉掺杂了别的东西。
只是,他选择将这份复杂的情感埋在心底。
想着,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五哥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竟然看上了你,想想就生气。”
姜知棠苦兮兮地扯了下嘴角,“我倒希望他看不上。”
他立马察觉到了姜知棠话里的不对劲,敏锐地问道:“你和我五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知棠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所以,你是因为缈萝公主的死而生我五哥的气?”
姜知棠沉默地摇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大的原因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可控的未来,她害怕他变得和书里的贺明朗一样,为了权势,算计一切。
更怕缈萝的结局便是她的结局,她无法保证自己能改变贺明朗,但远离是最好的办法了。
本来她就不该和他产生感情。
“五哥从小到大受尽了冷漠忽视,他一直明哲保身,从不显露自己的野心,一开始只是想找到当年的答案,可现在,我想他有了别的目的。”
“他的野心不仅于此了。”
“不管他为了什么,我相信五哥都不会伤害你的。”
姜知棠的心里微微动摇,转瞬即逝,她摇摇头,散去这些不切实际。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赌了。”
“可……若是父皇要你在我们当中选一个呢?你要放弃五哥吗?”
他知道贺明朗一定很开心姜知棠义无反顾地选择他,可下一次,当他看到姜知棠的犹豫后,他又会怎么想,又该多难过。
姜知棠被他一提,顿时也犯了难,是啊!如今还有一个两难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呢!
要怎么选择,才能既不用嫁给别的皇子,也不用嫁给贺明朗。
还有,现在的她根本不敢面对贺明朗,她害怕看到他失望难过的样子,纵然不想选择,可到时候心一软,定然又迷糊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弱点的,最看不得好看的人楚楚可怜望着她了。
陈蹊云知道她的为难,看了眼窗外成双飞过的泥燕,两只燕子齐头并进,亲昵地飞着,而身后还跟着一只孤孤单单的燕子,徘徊不定地看着它们。
他眼里瞬间清亮,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得单纯憨厚,“我知道怎么办你了。”
“什么?”
“你选我吧!”
“……你疯了?”
她一开始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意识到他说得是指婚这件事后,立马不可思议地叫道。
他说道:“我没疯!我是认真的!你只有嫁给我才能无忧无虑的做你自己,我不会约束你,也不会阻止你和我五哥的感情。等你想离开我的时候,我也随时答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是朋友,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