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夜第四次将眼前的文件推开。
他揉了揉太阳穴，紧皱的眉拧成一个“川”字。
沈瑶星那儿，保镖说她什么动静都没有，总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可他的心就是不定，慕玄夜才站起来想去透透气，杨娅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昀节，这是总经理要给你的。”
她甜腻的称呼让慕玄夜不快的冷声道：“这里是公司。”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
沈昀弋㦊节不顾杨娅委屈的神色，转身接了电话：“喂。”
电话中传出保镖慌乱的声音：“总裁，夫人她从阳台上跳下来了！”
第八章 都是假的
慕玄夜愣住了，心底骇动：“她人呢？怎么样了？”
保镖回道：“夫人不肯去医院。”
蠢货！
慕玄夜暗骂了一句，连外套都没有拿就冲了出去。
杨娅诧异地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不甘地叫了一声：“昀节！”
赶到公寓后，慕玄夜见沈瑶星没什么事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只是两天不见，她本就消瘦的脸更憔悴了，黑发凌乱，双目无神。
慕玄夜走到蜷缩成一团的沈瑶星面前，语气蕴藏怒气：“怎么？是想像你爸那样死吗？”
沈瑶星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确想死，比从前任何一刻都想。
她抬起头看着慕玄夜，空洞的眼神带了些迷惘：“当初你娶我，只是因为这颗心脏吗？”
就算死，她也想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是不是接受了这颗心脏的人都要被慕玄夜这么对待。
慕玄夜嘴里的“是”好像被卡在了喉间。
他看着沈瑶星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冷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是爱吗？”
沈瑶星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情都没有一丝波澜，她“噢”了一声便沉默了。
然后她却听见了心在滴血的声音，那血不断的在灌溉已经扎了根的念头。
她的冷静换来了慕玄夜的烦躁不安。
他阴翳的眼眸在沈瑶星单薄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收回。
最终，他只抛下一句“自作自受”便离开了。
沈瑶星奋力掐着伤口，刺骨的疼痛混合着心中的绝望让她视线渐渐模糊。
一连几天，除了给她送饭的，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她就像被遗忘抛弃了一样。
直到这天，沈母突然来了。
她想着过了这么些天了，药效应该过了，血也应该干净了。
可看见沈瑶星更加虚弱的模样，顿时嫌恶不已：“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让你在那里边多待几年。”
沈瑶星看着她那厌恶又仇恨的眼神，突然问道：“这颗心脏，是谁的？”
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受着慕玄夜的折辱到死了。
沈母这么讨厌她，可当初却没有反对他们结婚，她一定知道什么。
“顾心妍的。”沈母淡淡道。
沈瑶星怔了怔，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名字。。
沈母又冷嗤道：“要不是占了昀节爱人的心脏，你以为凭你能嫁进沈家？”
他的……爱人！？
沈瑶星枯木般的心狠狠一抽，眼中满是震惊。
沈母扫了眼满墙的报纸，又想起被沈瑶星推下楼的沈依蓉，目光骤冷：“你知道江家是怎么倒的吗？”
沈瑶星又愣愣地看向她。
“是昀节用了五年的时间斗夸的。”沈母慢条斯理道，“当年心妍还有一线生机，可你爸为了你，第一时间用了心妍的心脏。”
沈母的声音仿若惊雷，在沈瑶星脑子里炸开。
这些年来的一切迷惑和痛苦好似都找到了根源。
原来如此。
原来，慕玄夜真的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她。
原来，记忆中那甜美的几年，都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报复自己。
沈母见沈瑶星大受打击的模样，心气稍平，转身离开。
沈瑶星心如死灰地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却感觉异常寒冷。
她活该，慕玄夜说的没错
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欠你的，我全部还给你。”她呢喃着，眼中最后的光芒也随着消散。
另一边，慕玄夜才下了车，准备进公司，叶晨忽然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思思她人呢？”
慕玄夜一把推开他，冷声嗤笑：“叶晨，你什么身份来问我？”
叶晨担心不已，他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联系上沈瑶星，想到她的抑郁症，更是心急如焚。
他咬牙怒吼：“慕玄夜，你知不知道她有重度抑郁症！”
第九章 沈依蓉苏醒
慕玄夜理衣领的手一顿，心底震荡表面却依旧强硬道：“那又怎样？你想告诉我她是因为有抑郁症才伤人的吗？”
叶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齿冷：“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推开保镖，转身匆匆离去。
慕玄夜阴沉着脸，看似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
慕玄夜已经没有看文件的心情，叶晨那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重度抑郁症。
他拧着眉，摩挲着笔，心思百转千回。
“昀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杨娅再次不请自来，“你都几天没找我了。”
她坐到慕玄夜的腿上，恨不得将身子整个贴在他怀里。
慕玄夜本就心烦，此刻更是不耐，他猛地站起身，杨娅差点摔倒在地。
杨娅正要问他怎么了时，慕玄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慕玄夜接了后，眼中竟露出了一丝喜色，“什么？我姐醒了？”
杨娅心一颤，脸色大变。
沈依蓉醒了！
慕玄夜没有理会杨娅，直接赶去了医院。
另一边，沈瑶星将信和遗体捐献自愿书放在桌上，颤抖着手拿起一张她和父母的合照：“爸，妈，原谅我……”
她终究坚持不下去了。
沈瑶星拿上求人从别墅带来的药走出了公寓，再未回头。
医院特护病房。
沈母看着苏醒过来的沈依蓉喜极而泣。
“姐。”慕玄夜也叫了一声。
沈依蓉目光流转，张着嘴，似是有些着急：“思思……她……”
沈母以为她要说是沈瑶星害了她，便道：“你放心，我们把那死丫头送进精神病院里待了一年，现在安分多了。”
而沈依蓉却莫名红了眼，使劲地摇着头：“不，不是……”
慕玄夜见她这样像抗拒又像否定的话，心里忽的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心慌。
陵园。
沈瑶星坐在父母的墓碑前，手中抓着一把白色的药丸。
“爸，妈，我真的很没用。”她靠在碑上，一手拿起药丸一颗颗往嘴里送，像是在吃糖。
“我本来想活着把心脏还给慕玄夜的，但是他不要。”
沈瑶星哽咽着，眼里的泪水如珠洒下。
一切的错误都从自己开始，也该从自己这里结束了
“他说的对，我早该死了。”她望着阴沉沉的天，嘴角弯着苦涩的弧度。
直到药全部都吃完，她慢慢感受到夺命的窒息感。
她喘着粗气，颤着手从口袋中拿出照片，竭力笑了：“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此时，杨娅忐忑着心偷偷地跑到沈依蓉的病房外。
当看到床上的人真的醒了以后，她心下大骇。
沈依蓉才一偏头，便撞上杨娅的直线，她心速忽然加快，心电仪中的路线起伏开始变强。
她眼中染上一层恨意，奋力抬手指着门外：“是，是她推，的我！”
慕玄夜和沈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已经呆住杨娅。
慕玄夜面孔骤冷，他一把揪住杨娅拖了进来。
在他的暴怒之下，杨娅害怕不已，急忙狡辩：“昀节，我是为了你啊，她要告诉沈瑶星心脏的事，我才失手……”
“住口！”
慕玄夜黑着脸，心却已经揪成了一团，整个世界都似乎倒了过来。
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忽然风一般地冲出病房，直奔公寓。
可公寓却已是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一封信和一张遗体捐献自愿书。
慕玄夜手轻颤，将那封信展开。
“你或许怎么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真的没有推你姐姐下楼……
爱你这几年，我太累了，现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早知道这颗心脏会让我家破人亡，我宁愿死也不会要……”
字字泣血，字字刺眼。
慕玄夜呼吸一窒，沈瑶星那些反驳的画面出现眼前，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都做了什么？
继续看下去，信最后一行写着“欠你的心脏，我会用我所有去还。”
心猛地抽搐一下，痛的慕玄夜踉跄了一步。
他眼角泛红，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沈瑶星父母所葬的陵园。
等慕玄夜赶到陵园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细雨，远处的闷雷也在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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