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树答想起了温喻珩和她说过温优度的那些过往,从小学就是被人疯狂追求的校花,初中为她打架、校外闻风来找她的小流氓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温优度彼时双手环着胸,一脸的不耐烦。
“嗳!别打了!”她一脸嫌弃地看着在她面前互殴的两个男生,心情看起来很糟糕。
他们两个年龄不太大的样子,此刻鼻青脸肿,一脸狼狈相,听到温优度喊了一声,乖乖停手,但还是恶狠狠的互相对视,谁也不让谁。
“优度……”有一个男孩子叫她。
“闭嘴!”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这么喊我!我跟你很熟?你谁?”
那男生立刻噤若寒蝉。
另一个男生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声。
温优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起开,别挡道。”
“不行!”这次他们两个倒是默契得很。
温优度翻了个十分夸张的白眼,看得出来她已经有点生气了,根本不想多搭理他们:“滚开!”
但却被他们一把拉住了书包。
温优度顿一下,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怎么?不知道我哥谁?”
两人愣了一下,脸上明显浮上些错愕和忧惧:“珩、珩哥不是毕业了?”
温优度嗤笑一声:“我哥是初中毕业,又不是人生毕业,想揍你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放开啊!”她拼命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包,拧着眉毛,暴跳如雷。
安树答看情况对温优度不利起来,抿了抿嘴,跑上去:“喂!你们干吗!”
安树答此刻穿着浅岸一中的校服,她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低年级的对高年级,向往和畏惧是同时存在的,更何况是初中对上高中。
安树答挡在温优度面前,颇有些护崽的架势,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毕竟初中见过的那几个不良少年,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我、我们,我们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其中一个人吞吞吐吐起来。
另一个倒是默契地附和:“对!对!”
温优度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手机昨天去世了。”
安树答:“……”
“那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安树答疑惑的问他们。
“温优度说谁打赢了就给谁!”
温优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你们选择性耳聋吗?”
安树答回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我没有这么说过!”温优度怒瞪那两人:“我原话明明就是你俩连打架都打不过我哥,还好意思问我要电话号码。”
她有些生气了,看向安树答:“真的!姐姐你信我!”
安树答听懂了,温优度确实没有煽风点火和挑唆他们两个打架的意思,缺乏基本的理解能力可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他们:“你们两个,咳咳,走吧,别再缠着她了,要不然我就报警。”
那两个明显还是在校的学生,一听到报警,立刻就慌了起来,连连道歉,然后飞也是的跑了。
温优度不屑的嗤笑一声。
“以后遇到这样的人,直接说报警就好。”安树答回头冲她笑了笑。
温优度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其实平时都有司机接送的,今天是个意外……”
安树答笑了笑:“嗯,那你一个人回去嘛?”
温优度掏了把口袋,然后无语的暗骂了一句:“我手机不见了……”
安树答立马道:“想一想丢在哪里了?我陪你去找一下?”
温优度摆摆手,十分不在乎:“不用,反正里面没什么重要的手机号码,回去重新买一部就行。”
安树答想了想,温喻珩他们家应该不差这么点钱,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又发现周围的天色有些暗了:“那个……你怎么回去啊?”
“走回去。”她的鞋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圈泥泞,此刻她正皱着眉,在沥青路面上不耐烦地蹭着,整个人都不耐烦得很,一边蹭着脚上的泥一边回:“不用见外,你喊我优度就行。”
安树答抿了抿嘴:“那优度……我送你回去吧?”
按着温优度这长相,再加上这昏暗的天气,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她还挺担心的,好歹是温喻珩他堂妹,她总不能把她丢在这大街上不管。
温优度倒是愣了愣,抬眸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圆润晶亮的杏眼,偏偏透出股高冷和桀骜。
那眼里的桀骜倒和温喻珩的如出一辙。不愧是堂兄妹,安树答心里暗想。
温优度笑一声,挑眉:“行……呗?”
“你家在哪啊?”
“你不知道?”她似笑非笑的反问。
安树答摇了摇头:“我没问过。”
“懂了。”温优度了然,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撕拉一声,塞嘴里一颗,递安树答一颗:“昨度公馆。”
安树答一愣,接过了糖:“那还挺远的。”
这女孩子脾气不好,这是安树答对温优度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傲。
安树答捏了捏行李箱的把手:“走吧,带你坐公交。”
温优度眉毛一挑:“公交?怎么坐?”
安树答回头看她:“你……不会?”
温优度摊了摊手,耸肩:“没坐过。”
安树答无奈地笑:“没事,你跟着我。”
温优度眸色有些复杂,随后拍了拍手,懒洋洋地跟上去,然后一把扯过她的行李箱:“我拿。”
安树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姑娘不知怎么,还有点傲娇。
温优度靠窗坐着,神色望着窗外出神。
安树答侧着头,偷偷的端详她,是真的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子,冷白皮,长发又细又软,侧脸立体,鼻梁高挺,眉眼间都是一副高傲和邪气。
尤其是那股子谁都看不上的桀骜,和她哥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忽然发现她盯着温优度的时间有点久了,略略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略有些心虚和尴尬。
美女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安树答,你这个不礼貌的外貌协会。
温优度似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回身看她。
安树答一时有些愣,也看她:“怎么了?”
温优度笑起来:“我说呢……之前我哥回家来那次,怎么突然说以后不用私车接送改坐公交了。”
安树答疑惑,皱起眉来:“哪一次?”
“我俩第一回见面那次,还记得吗?我哥给我打架来着。”
她想起来了,或许是那天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些多吧,记得那次好像她妈有什么事不能来后来是安疏景来接她的那次。
她第一次见温优度的那次,更是她第一次见温喻珩动手打架的那次。
原形毕露的少年,星火燎原的桀骜不驯,眼底的慵懒夹杂戾气,愣是把天边的火烧云都比了下去,狂妄无比,高傲得很,也不耐烦得很。
安树答点了点头:“嗯,记得的。”
“就那天回家,我哥突然抽风说以后坐公交不用司机接送了。”温优度撇了撇嘴,“我大伯母都被吓坏了,要知道我哥那种娇生惯养,一身懒骨头的公子哥儿,突然说以后要坐公交,对全家都是一种不小的听觉冲击。”
安树答愣住了:“……他以前没有坐过公交吗?”
温优度不屑的嗤笑一声:“没那条件,更何况,就他那一身懒劲。”
安树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看见温喻珩打架的前几个小时,她因为乔佳不能来接她而微微有些蓝色的小情绪时,温喻珩好像叫住过她,那个时候他明明想说些什么的吧。
其实当时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掩饰的挺好的,但现在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露出马脚,只是那个时候她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发现。
“现在破案了,我哥是不是陪你坐公交啊?”
安树答语噎,喉咙间有股难言的梗塞,原来是陪她坐公交?
“扑哧”一声,温优度笑了出来,“看不出来我那混账老哥还挺体贴。”
随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瞬间有些不开心,撇了撇嘴:“……对我就非打即骂,哼!”
安树答看了她一眼,有些吃惊:“他还打你吗?”
温优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被温喻珩没收手机,然后逼着写作业的情景。
她握着笔,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题,然后开始开小差的时候,她哥的笔就会准确无误的飞过来,不偏不倚弹到她光洁漂亮的脑门上。
于是她一抬眼就能看到温喻珩跷着二郎腿,双手环胸,坐在她桌前的那张滚轮沙发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懒洋洋地盯着她:“温优度,再开小差我揍你信不信?”
再有就是在她偷偷玩手机的时候,她哥从背后揪住她的马尾,懒幽幽的声音飘过来:“就你这破成绩配玩消消乐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气得牙痒痒,一颗想要报仇的心脏此刻熊熊燃烧。
她要先下手为强!她要告状!
于是温优度夸张的点了点头:“每次我数学题做不出来他就拿笔敲我头,还骂我白痴。”
安树答:“……”
她愤慨的哼了一声,像个饱受委屈的少女:“温喻珩真是太混账了!”
安树答笑了笑,这回答怎么感觉和自己面对混蛋老哥有得一拼,又觉得这姑娘就是面上看着高冷傲气,真实的性格其实挺可爱的。
这是安树答对她的第三印象。
到昨度公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昨度公馆,整个浅岸市最贵的地段,最出名的名流聚集地,饶是她这样一点都不了解不关心这行情的人,都对这个贵得让人大跌眼镜的别墅区的房价有所耳闻。
所有人向往却砸不进去的地方。
她想起来有次春节时的亲戚聚餐。
一个平时嘴很不饶人、各种看不起他们家的婶婶和她妈妈聊天,说她一个同学是老师,去过昨度公馆做家教,那里怎么怎么好,里面住着的人怎么怎么有钱,语气里是各种的向往、炫耀和拜金主义。好像进去的是她自己,好像在那里逛一圈就能身价倍增似的。
安树答无情地笑了笑,然后安安静静的吃着每年都没什么变化的菜。
有些人对这样的生活羡慕、向往,拼命地想要挤进去看一看,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坐拥这些。
每一栋房子都是白砖红瓦,欧式的建筑风格,一栋接一栋,距离恰到好处。
她的行李箱被温优度抢了过去,说是让她进去坐坐,感谢她亲自跑一趟把自己送回来。
安树答一开始是拒绝的,她本意只是怕温优度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才插了一手,但并没有想要什么回报。
但温优度下车之后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就跑,她愣是被温优度“逼”进了这个别墅区。
“放心啦,我大伯和大伯母出国办事去了,一个星期都不在家。”
今天温喻珩竞赛集训,所以回来得很晚,愣是七点多才到家。在家门口换鞋的功夫,看到门边上一个银色的行李箱,愣了愣,随后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桌上超大份变态辣小龙虾,还有皱着眉陪着温优度吃麻辣小龙虾的安树答。
电视不知道播着哪部偶像剧,温优度津津有味的吃着那小龙虾,时不时地指着电视剧里的演员做评价:“这女主一看就是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