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心里的防御彻底塌陷,眼里透露出绝望。
她用力的抓紧衣角,死死咬紧下唇,抗拒着嬷嬷们的接近。
女子贞洁比性命都重要。
楚邵对她清白的不信任,是这世间对一个女子,也是对一个妻子最大的羞辱。
这等于昭告天下她有多么不堪,甚至比杀了她都要诛心。
也更让她痛苦。
许安宁虚弱的躲避着,质问着:“王爷,你当真一点都不信我?”
楚邵决绝道:“像你这样的毒妇,不值得我一点信任。”
不值得?
不值得!
悲凉席卷了许安宁的全身,指甲都将掌心抓出血痕。
心里的破洞被风吹得什么也不剩。
“王妃,得罪了!”
几个嬷嬷上前,不客气的拉起许安宁,就要施为。
许安宁用双手死死护住身体,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哀求的目光投向楚邵。
可四目相对,楚邵漠然的目光像在看一件死物。
终于,许安宁眼里仅剩的光,一点都没了。
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将上前的人一把推开,哑声嘶吼。
“滚开!”
所有人惊愕无比,没想过往日温柔沉默的王妃会如此爆发。
接着,便见许安宁像不要命了似的,一头撞在了墙上!
鲜血直流,顺着许安宁苍白的脸滴在地上。
她整个身体顺着墙倒下,似是没了声息。
嬷嬷们瞬间谎乱成一团,这毕竟是王妃,若真出意外了她们都得陪葬。
而这一刻,楚邵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许安宁竟敢抛下他寻死!
他想要忽略心底的慌乱,心脏却都漏了一拍。
他匆匆推着轮椅上前,弯下腰探许安宁的气息——还有气。
楚邵紧皱的眉宇舒缓了一些,冷声道:“宣府医。”
……
许安宁再次苏醒,是胸口的钝痛将她硬生生疼醒的。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月光森寒,冰冷无比。
她用手捶着胸口缓和着疼痛,连着咳了好几声,她吐出一口黑血。
偌大的屋中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她像是被抛弃在了这儿。
许安宁用尽全身力气,蹒跚的走下床点燃烛火。
火光昏黄,照不暖她惨白的脸。
一转过身。
铜镜里映出的狼狈模样,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额间被白布包扎,透出的一点血色便是她全身唯一的颜色。
此时许安宁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额头的疼痛。
她还没死。
只是比起死,也差不离了。
许安宁挪动着步子拉开抽屉,取出药丸直接咽下。
胸口的痛阵阵袭来,她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边,桌上烛火突然忽明忽暗的闪动,就像她的生命一般。
疼得恍惚了,她又想起了楚邵。
她在心里细细数着,还有十天他们就要和离了。
十天,这就是她还可以拥有楚邵的时间了。
怎么样,她也要坚持到那一日才是。
想着想着,许安宁突然想去再多看他几眼。
楚邵的院子里,书房还亮着光,许安宁挪着步子走到打开窗口边。
她只想偷偷看他几眼就好,别的奢求也再没了。
许安宁小心的看向屋中,便看到楚邵背对着她,将药倒在了花中。
心中一声响雷炸响,许安宁僵在原地。
一阵风吹进来,门窗摇晃发出响声,楚邵随即转头看见了许安宁。
四目相对,楚邵倒药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放下碗。
“为什么?”
许安宁如同幽魂一般推开书房门,哑声问。
“为什么要倒药?为什么不肯好好治腿疾?”
楚邵不知为何,莫名心慌,他保持神色冷漠,转动轮椅直接绕开了许安宁。
许安宁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眼角泛起湿润,手指向案桌上的空药碗,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要倒掉?”
楚邵薄唇一抿,风眸里透露着冷寒。
“因为我恨你。”
“若不是你,知意怎会远嫁?本王又怎会在追亲的路上遭遇刺客导致断腿?”
楚邵转动轮椅将许安宁逼到了墙角:“这几年看着你痛苦不已,卑微下贱的样子,好笑极了。”
许安宁跌在了地上。
心如刀割都不足形容她此刻心情。
过去这几年,她的爱,她的付出,她的一切……在这个她爱的人眼里,都是笑话。
他宁愿折磨自己也要折磨她。
许安宁忍着胸口钝痛,挤出沙哑声息。
“王爷不必为了我糟践身体,明日……我便进宫向太后请旨和离。”
说完,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深一脚浅一脚蹒跚着离开了书房。
楚邵望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手,嘴角露出冷笑,心中莫名又升起了火。
许安宁回到自己的院子,推开门,却看到屋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月光下,屋里的人转过头。
许安宁定晴一看,瞬间瞳孔放大。
竟是本该躺在床上的南知意。
第八章 满心绝望
此时的南知意面色红润,哪里像个中毒的人?
许安宁眼神猛的一沉,瞬间明白过来:“你没中毒?”
南知意捂嘴娇笑,看向许安宁的眼里泛着嘲讽:“地牢里的滋味好受吗?”
许安宁靠着门框撑住身体,神色冷淡:“你就不怕我此刻叫人,揭发你吗?”
“你尽管叫。”南知意一脸不屑,肆意讥讽,“我此次中毒,才知道你这个王妃在王爷心里一点位置没有,倒叫我白费心思。”
许安宁被她的话戳中心中最痛。
是了,楚邵心里她本来就什么也算不上,南知意说的是实话。
许安宁闭了闭眼,哑声道:“你就是为了来嘲讽我?”
南知意眼底划过一丝狠毒,不解除掉许安宁这个麻烦她就永远放不下心。
“你识相就早点滚出王府,不准再去找王爷。”
南知意言下之意,是将楚邵当成了掌中之物。
许安宁不悦的皱起眉头,正准备回话,话到嘴边又没了声。
她有什么资格管呢?
从一开始,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的想要守护楚邵。
南知意看着许安宁不作声的惨白脸色觉得非常满意,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待她一走,许安宁再也撑不住,寒风一吹,她整个身体都跌了下去。
满院的树叶落了一地,只有一片死气。
第二天,许安宁穿戴整齐,去宫里找太后。
慈宁宫。
许安宁跪在大殿上,垂着头:“禀告太后,如今王爷的腿马上就要好了,臣女也该功成身退,请太后娘娘赐我们和离。”
太后看着许安宁遮掩不住的苍白脸色,有些心疼:“孩子,你受了什么委屈和哀家说。”
许安宁跪在地上,双眸黯淡而绝望。
她委屈吗?她不过是心快死了。
许安宁将头在地上重重一磕。
“臣女不委屈,能照顾王爷是臣女的福分,只是如今这福分到头了。”
太后看到许安宁,一阵心酸。
这些年来,自己儿子的所做所为她都清楚,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当初她赐下这道婚事,正是因为许安宁医术了得。
她又看出其钟情楚邵,知道成婚后她会努力医治。
太后叹息一声:“是他没福气,待十日后邵儿腿好后,哀家便赐你们和离。”
许安宁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这道旨她终于求到了,可她心里只有绝望。
从皇宫回到王府。
许安宁吃了药,就若无其事的去为楚邵施针。
她一边为楚邵扎着穴道,一边指导府医,施针结束后,她轻声道:“再施两回针,王爷就可以站起来了。”
楚邵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许安宁顿了顿,又说:“太后娘娘说,再过十日等您腿好了,我们一起面见她,她就赐我们和离。”
楚邵听后,冷不丁的将手中的书扔下。
他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去提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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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无名之火又瞬间被点燃,楚邵冷笑。
“又是十日!下次再去又拖十日,你主意打得倒好,想拖到什么时候?”
许安宁身形一颤。
片刻后她凄然一笑,重重跪了下去。
“王爷,十日后,我若是再拖着您,便叫我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一出,楚邵都愣住了。
他忽略心里的烦乱,怒声道:“给本王滚下去!”
许安宁颤着唇,一行礼便退出房门。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回院的路上,突然一片冰凉落在她额头。
她抬起头,天空中飘起了白色的花。
下雪了。
许安宁回到院子里,就发了烧。
小院里一片寂寥,没有一个仆人。
也是,她本就只是个挂名王妃,有名无权,如今所有人大概都见风使舵的去巴结南知意了吧。
许安宁咳了两声,只觉额头一片滚烫,她只能撑着身子走到药房给自己抓药。
熬好的药刚倒到碗里,药房的门便被猛的踹开!
许安宁浑身一抖,只见楚邵面色震怒:“你这毒妇,竟还敢害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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