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晴一时难以接受,这才急火攻心。
她并不恨苏家夫妇,只是觉得心中无限悲伤。
“苏婉晴,你这是怎么了?”苏叙白见她的眼睛微微泛红,眼角还有些湿润。
苏婉晴摇了摇头,又看向薄景行,语气有些冰冷,“薄大人还在此处做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
薄景行心下一沉:“臣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苏婉晴直视他的眼睛,“若非我逼问,你打算何时告诉我?”
“我……”薄景行一时哽住了,他原本确实并不打算告诉她。
苏府被锦衣卫查封,自然也早就搜寻到了这些纸张,但因其内容与通敌无关,便无人向薄景行禀报。
但薄景行方才听闻苏婉晴身中剧毒八年有余。
能如此长期下毒,不被发现的,也只有她极其亲近之人才能办得到,那便只有苏家夫妇了。
他这才重回苏府寻找,知道了真相。
但苏婉晴却并不知晓,她以为薄景行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方才薄景行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表现得那么惊讶,当真是好演技啊。
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
自己在他眼中向来如此不堪,不,她本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
他们本就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今两人之间,除了那名义上的一纸婚约,便是那所谓的君臣之谊了。
苏婉晴心中满是苦涩之意:“薄景行,我当真从未了解过你。”
薄景行心里一紧,有一丝的不安。
他沉默片刻才说:“那苏府一案……”
“自然要查。”苏婉晴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无论如何,苏府既是无辜的,就该还他们清白。”
“哪怕,他们心中的女儿不是我,但养育之恩总是要报的。”苏婉晴看向他,“此事,就拜托薄大人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苏婉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她眼中的疏离,也微微刺痛了他:
“公主……客气了。”
“苏婉晴,我看你这脖子上的伤也挺严重的。”苏叙白见气氛有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破了皮,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听到他的话,苏婉晴这才平复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要辛苦表哥了。”
“好说。”苏叙白打开了他随身所携的折扇,“本神医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眼见气氛轻松了些,苏叙白像打开了话匣子,兀自与苏婉晴聊了起来。
薄景行见两人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言笑晏晏。
莫名有些烦躁,觉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甚是刺耳。
“臣先告退了。”薄景行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待薄景行离开,苏婉晴才收起了眼里的笑意:“方才多谢表哥了。”
苏叙白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知你不想与他多说,我故意气他的。”
“嗯?”苏婉晴有些不解,自己都还没生气,薄景行又何来生气之说。
苏叙白用扇子轻轻打了下她的头:“你还未开窍呢。”
“你俩当真是绝配啊。”他看向薄景行离去的方向,摆了摆头,有些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薄景行走后,却并没有离开温泉宫。
他知道苏叙白就住在苏婉晴寝殿的隔壁后,也寻了一处相近的院子住下。
“怎么,现在锦衣卫都这么闲了吗?”苏叙白见了,忍不住调侃他,“薄大人身为指挥使,不用去主持大局吗?”
“臣奉旨,前来保护公主殿下。”薄景行瞥他一眼,“世子不也这般清闲?”
“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不比薄大人公务繁忙。”苏叙白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从善如流。
“再说了,薄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苏叙白冲他眨了眨眼,“我可也是奉旨来照顾苏婉晴的。”
他故意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
闻言,薄景行果然皱起了眉:“世子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嗯?苏婉晴没同你说吗?”苏叙白笑笑,一手打开了折扇,清了清嗓子,大有一副说书的架势,“那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路过……”
“世子稍歇,臣去给公主送药。”在他开始长篇大论之前,薄景行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拿过一旁的药碗,径直向苏婉晴的寝殿走去。
苏叙白一口一个苏婉晴,叫得还真是熟稔。
他都没……
细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这般唤过她。
他甚至很少同她说话,大多都是苏婉晴主动叫他。
但自她回宫后,好像再没有叫过他“阿行”。
想着,薄景行端着药进了门。
“表……”苏婉晴见来人是薄景行,愣了下,“原来是薄大人。”
薄景行见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公主看见臣,好像很失望啊。”
“薄大人多虑了。”苏婉晴看到他手中拿着药碗说道,“不过一碗药而已,还劳烦薄大人亲自送过来。”
苏婉晴以前望穿秋水,都未曾得见薄景行一面。
如今倒是日日能见他了,还是他自己主动前来的,也是奇了。
“薄大人,一直待在温泉宫,不用处理公务吗?”苏婉晴疑惑。
“守护公主殿下,就是臣的职责。”薄景行抬眼看着她,“你很希望我走?”
“怎么会,大人想多了。”苏婉晴说着,想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却被薄景行躲开了。
忽略了苏婉晴疑惑的目光,薄景行顺势坐在了她的床榻边:“臣喂公主喝药。”
苏婉晴有些发怔,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怎可劳烦薄大人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薄景行从善说道:“皇上特地吩咐臣要照顾好公主,这是臣的职责。”
他都将皇上搬出来了,苏婉晴也不好在说什么。
薄景行拿起汤药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从未受过他如此温柔的对待,苏婉晴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反常。
不知为何,苏婉晴觉得这次的药,她没有尝到一丝的苦味,反而有些许甜腻。
许是薄景行是第一次给人喂药,手有些僵硬。
见她嘴角有汤药流出,薄景行不自觉伸手抚上了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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