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珏面色阴沉:“我是信你才未验明你的清白。”
宋鹤婉震惊地瞪大眼,满心苦涩:“珏郎,你在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起身喊来府医。
“婉娘子只是脾胃弱,需好生将养。”
府医离去后,房珏目光微闪:“是我误会了你,只是之前种种,在我心中埋下种子,实在忍不住猜疑……”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宋鹤婉却手脚冰冷,不知如何回答。
房珏侧躺在宋鹤婉身旁,眉眼清浅:“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不知为何,宋鹤婉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满是酸楚。
房外突然有小厮来报喜:“恭喜大人!大娘子有喜了!”
二人俱是一愣。
房珏回过神,满脸喜悦之情:“蕙儿有喜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急忙赶去蕙院。
宋蕙儿和房珏……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宋鹤婉怔怔从枕头下摸出那块梅花玉佩。
鬼使神差地,又折下一枝。
翌日请安。
房老夫人扫了眼宋鹤婉,语气威严:“让你身边的采惢去伺候大娘子。”
宋蕙儿有喜,房老夫人高兴不已,往她房里送了不少好东西,恨不能把府里所有丫鬟都送去伺候。
宋鹤婉涩然开口:“母亲,采惢是我的丫鬟。”
房老夫人眸光森冷:“你的丫鬟也是宋府出来的,更能尽心伺候。”
采惢忽然走上前:“奴婢愿意去伺候大娘子。”
“采惢……”
宋鹤婉话未出口,采惢就含泪回头,满眼恳求与不舍。
采惢是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宋鹤婉与老夫人作对。
宋鹤婉心如刀绞,没了言语。
请安结束,她快步来到书房找房珏。
语气满是哀求:“珏郎,我身边只有采惢了。”
房珏皱眉:“不过是个丫鬟,蕙儿想要,给她便是。”
宋鹤婉还要反驳:“可是——”
话语嘎然而止,门外传来宋蕙儿娇媚的声音:“相公。”
“无旁的事便回去吧。”
房珏对宋鹤婉落下这句,起身去扶宋蕙儿。
他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还不住伸手去摸宋蕙儿平坦的小腹,满眼的喜悦与怜爱。
宋鹤婉踉跄离开书房,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园里。
点滴回忆涌上心头。
初见,房珏长身玉立眉眼深情:“山水之间,姑娘是另一种绝色。”
他既长了幅好皮相,又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才能。
面对这样的男子,宋鹤婉心一动,愈发不可收拾。
可如今看来。
她苦等的两年,以及房珏的满腔深情,不过一场阴谋与算计而已。
花园里。
宋鹤婉的背影清瘦而孤寂,她又回想起房珏那日的话……
“母亲先别动她,我还有一样东西未拿到。”
“你娘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犹如一盆冰凉的水浇在头上,让宋鹤婉彻底清醒过来。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忍耐什么,坚持什么,亦或是……
还在期盼什么?
世间真心待她之人只有一个采惢。
如今却要受她连累,去蕙院被人磋磨……
宋鹤婉此刻终于下定决心。
她回房铺陈纸笔,宣纸上出现一行行娟秀的字体。
待墨迹风干,宋鹤婉再次找到房珏。
见她去而复返,房珏眉心一拧:“你又来做什么?就这么闲?”
“我身份低微又名誉受损,自知配不上你……”
宋鹤婉将白纸黑字递到他跟前——
“房珏,我自请下堂,从此与你,一别两宽。”
第八章
房珏眉眼一沉,面上隐忍着阴云骇浪:“这话我就当没听到。”
宋鹤婉眼眶泛红,艰涩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闻言,房珏默然不语。
宋鹤婉苦笑几声,心里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既然不爱,为何又不肯放过我?”
房珏攥紧拳头:“我没时间陪你发疯,来人!”
在宋鹤婉悲怆的注视中,几名家丁闯进来。
只听得房珏沉声下令:“将婉娘子请回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宋鹤婉呼吸一滞:“你要幽禁我?”
房珏胸膛上下起伏,用力一挥大袖:“还不把人带出去!”
转眼小半月过去。
入秋后,树叶凋零。
宋鹤婉呆呆坐在房中,只能透过小窗去看外面的景色。
心情如泛黄的秋叶般凄凉。
她本就不受房家待见,如今关了禁闭,更是无人问津,唯有采惢每日偷偷按时送来热乎饭菜。
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采惢将食盒递进来:“娘子,该用午膳了。”
宋鹤婉灰败的眸光终于有了光亮:“你在蕙院……如何?”
采惢垂下头,目光闪躲:“奴婢很好。”
就在宋鹤婉准备伸手接过食盒之际,却窥见了采惢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目光一凝,握住采惢的手将她的衣袖撩起来。
一条手臂无一处完好,触目惊心。
宋鹤婉眼里开始泛起泪水,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采惢,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采惢也跟着红了眼,苦涩摇头:“娘子,别这样说。”
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采惢那个死丫头呢?!”
采惢眼里克制不住地浮出惊恐。
宋蕙儿的陪嫁嬷嬷气势汹汹带人闯进院子,拉过采惢就将她狠狠摁在地上。
采惢双手反剪贴在地面,混着泪水,半张脸粘上泥沙。
从前她无论如何被毒打都不曾落泪。
可看着双眼充血的宋鹤婉,采惢咬着牙不住哽咽。
“小贱蹄子,让你伺候大娘子,竟敢玩忽职守!”
辱骂声随着棍棒一下下落在采惢身上,她喉头满是压抑的呜咽。
宋鹤婉心痛得难以呼吸,甚至不顾仪态地想从窗口翻出来:“住手,我命令你们住手!”
一个小丫鬟却将她从窗口推下去。
宋鹤婉重重摔在了地上。
又听得那名丫鬟嘲笑道:“婉娘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替别人逞能?”
外头的打骂声直往耳朵里钻。
宋鹤婉紧咬着下唇泪流满面,直到口里有了腥味也没有松开。
……
当夜,宋鹤婉便梦见沉重的木板一下下打在采惢身上,血肉横飞。
采惢脸色青白,神情悲戚的望着她:“小姐,救我啊,我好疼……”
宋鹤婉猛然从梦魇中惊醒。
突然,房门被猛然推开。
采惢满头是汗,哆嗦着身子闯进来:“小姐,我们得赶紧跑,大小姐要杀你!”
窗外划过一道惊雷。
宋鹤婉看着白光下满身是伤的采惢,咬牙道:“好,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背着包裹,相互搀扶爬上树,翻出房府的围墙。
没跑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婉娘子跑了!”
府卫追了出来。
宋鹤婉和采惢只能躲到墙角的箩筐下。
府卫来来回回从面前经过,两人躲着大气不敢出。
采惢强忍颤栗:“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出城……”
她闭眼一鼓作气朝外面冲去,宋鹤婉甚至还来不及拉住她。
“在那边!追!”
采惢引着府卫朝另一处跑。
宋鹤婉放下不下采惢,推开箩筐就要跟去。
一双黑色锦靴停在眼前,房珏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宋鹤婉,你是要逼着我把你的腿打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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