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羽卓垂下眼帘：“来工作。”
“是吗？”陈季川反问。
闻言，谭羽卓觉得心像是被戳了一样，有些刺痛：“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
她话中火气有些足，陈季川听了拧起眉：“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
谭羽卓听着，心中的火气像被浇了油，唰的燃起好高。
但她握着相机的手微微攥紧，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不想和你吵架。”
谭羽卓不知道她和陈季川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谈话都要像吵架一样！
陈季川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莫名涌上烦躁：“你以为我想跟你吵？”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固。
四目相对，尽是火气。
谭羽卓看着面若寒霜的陈季川，深吸了一口气：“明天还要拍摄，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先一步起身，越过陈季川走远。
陈季川看着谭羽卓的背影，神色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录制一天天地进行着，但谭羽卓和陈季川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即使每天都在同一个空间中，也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谭羽卓每天看着镜头中陈季川和白榆相近的身影，心里的石头也一天天加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到了后来，连觉都睡不着，就算吃了安眠药，半夜也会突然惊醒。
身体越来越无力，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拍摄仅剩几天。
清晨。
谭羽卓刚坐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但还是强撑着起来继续拍摄。
可到了录制场地才知道，白榆今天去赶别的行程，不在现场。
镜头中只剩陈季川一个人。
谭羽卓入神地看着，渐渐地，身边别人的声音变得模糊。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台上的陈季川和台下的她。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陈季川突然抬眼看向她在的位置。
可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刹那间谭羽卓的心被冰冻了般，一下子惊醒，偏过头，收回了视线。
陈季川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眉心微蹙。
收工后，谭羽卓蹲在地上收拾设备。
收起三脚架时，手却突然脱力——
三脚架就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不免后怕：“你小心点，还好是三脚架，要是摄像机，你就等着赔吧。”
谭羽卓忙点头道歉，缓了片刻，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才继续收拾。
等收好东西，周围的工作人员几乎都离开了。
谭羽卓抬头，就看见陈季川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信息。
“我们好好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长廊的角落中，谭羽卓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在一起四年，她从没问过他那句话。
从前，她觉得这个问题矫情，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却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确认。
谭羽卓深吸了口气，凝视着陈季川，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陈季川，你……还爱我吗？”
闻言，陈季川怔了下：“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他的眼底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
谭羽卓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莫名的狼狈。
她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一步，在陈季川的注视下，踮起脚尖，慢慢靠向他的唇。
她想要吻他，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最终还是落了空。
陈季川向后退了一步。
空气中蔓延着诡异的静谧。
这一刻，谭羽卓终于懂了。
她也退后了一步，缓声问：“你是要分手吗？”
秋风带着雨水吹进来，落到身上，冰冷。
陈季川眸色微沉：“我没说过。”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谭羽卓站在原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夜晚，她躺在床上再次失眠。
床头的安眠药瓶已经空了大半，谭羽卓又服下两颗逼自己入睡。
可不知为何，脑海中全是陈季川后退一步的画面，如同钝刀一点点磋磨着她的心。
就这样，一夜过去。
天光大亮，谭羽卓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起床。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眼前忽然一片黑，但很快就好了。
谭羽卓没有在意，洗漱之后就去拍摄了。
今天的录制在户外，她扛着摄像机跟着陈季川跑了一上午。
可从头到尾，两人什么话都没说过。
下午陈季川有个杂志要拍，节目组给所有人放了假。
收工的时候，谭羽卓默不作声地收拾设备，准备回去休息。
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谭羽卓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但摸了个空，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刹，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模糊的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跑来……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房间昏暗，只有一盏夜灯亮着。
谭羽卓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醒了？”
突然，一道男声响起。
谭羽卓一惊，转过头看去才发现是陈季川。
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陈季川见她沉默，心里有些烦躁：“你为什么会昏倒？”
谭羽卓想起这些天的失眠，谎说：“低血糖。”
陈季川自然不信，以前她从没突然晕倒过。
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和节目组解约，你回家去。”
闻言，谭羽卓蹙眉：“为什么？”
“你留在这儿只能添乱。”
想起今天在现场昏倒的她，陈季川语气更加冷。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会添乱。
谭羽卓鼻尖一酸，但她还是忍着哑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季川语一窒，心里怒气涌上，摔门离去。
之后的录制，陈季川再没看过谭羽卓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等到节目全部录制完成后，谭羽卓收拾好行李回家。
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季川。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一言未发，转身上了楼。
她怕一开口，他们就会吵架。
谭羽卓的身影消失在二楼，陈季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向楼上卧室走去。
谭羽卓正坐在床边收拾衣物，听见卧室门被推开，抬头就见陈季川走进来。
她愣了下，没等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一把钳住，而后被压倒在了床上。
紧接而来的，是陈季川微凉的吻！
他眼中涌动的意味分明。
谭羽卓看着有些慌，陈季川已经有半年没碰过她了，现在却突然……
她扭头避开他的唇，用力想将人推开：“放开！”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事没说清楚，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陈季川感受到她明显的排斥，心中无端升起怒意：“这不是你想要的？”
闻言，谭羽卓一愣，想起了录制长廊上被他躲开的那一吻。
也终于清楚了他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一颗心像是掉进了苦海，苦涩弥漫上了喉间。
谭羽卓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四年的男人，突然就失去了力气。
吻再度侵袭，她不再挣扎，只是沉默地接受着，一抹泪慢慢从眼角滑落……
夜深而冷，唯有一盏暖灯照了整夜。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整个别墅寂静的像座孤岛。
身上传来阵阵酸痛，谭羽卓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昨夜的那一幕幕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她心里最后的防线，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倾塌、崩溃。
谭羽卓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她应该去吃药。
可她只是躺在那儿，像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蜷缩着，环抱着自己。
后来，谭羽卓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她只觉得手腕疼痛不已。
谭羽卓低头看去，才发现上面多了道伤口，正缓缓流着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