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紧握着手机，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
直至风声抚窗，云雾散开，白色的月光将那抹瘦小的影子印在地面……
一夜无眠。
第二天，乔染休假。
但她还是一大早便来到了魔都第一附属医院，去找了自己的主治医生，陈哲。
她将这些天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
陈哲听完面色有些凝重，渐冻症一旦出现这些症状后，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治愈的。
他沉思了会儿直说：“肢体僵硬是初期病状，往后随着你的病情加重会全身肌肉萎缩，并且产生语言障碍。”
“你还是尽快通知家里人，积极配合治疗，尽量用药物延缓病情的发展。”
乔染听着这些，心里酸涩不已。
从2016年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家人……
曾经她自以为的家人是沈亦白，可是现在，他们也即将离婚。
告诉他了又会怎样？他恐怕只会认为自己在博取同情。
沉默良久，乔染轻声应道：“谢谢，我会考虑，麻烦你给我开些药吧。”
陈哲叹口气，边写药单边嘱咐：“过几天我要下乡义诊，你要是再有其他症状及时给我打电话。”
“义诊？”乔染有些疑惑。
“医院每年都会组织一些人员去鹤洲县义诊，只是很少从儿科调人，你不知道也正常。”
听着陈哲的解释，乔染点了点头，接过病单走出诊室。
远远就看见沈亦白搀扶着戴欣妍走来。
他紧盯着戴欣妍的脚下，生怕她磕碰到。
原来他也会这么细心，也会这么温柔……
乔染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难受。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她忙低下头。
而沈亦白也像没看到般，擦肩而过。
风从走廊的窗吹来，她清晰的闻到沈亦白身上好闻的剃须水味里掺杂的女香。
那味道刺得她心底一疼，乔染不敢回头，僵硬着背脊，一步步往前走去。
却忽略了背后戴欣妍看过来的视线……
之后两人没再见过。
直到这天晚上，乔染刚准备下班，就看见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的走过来。
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看就要站不稳。
老人瞧见一身白大褂的乔染，像看到了救星：“医生，我孙女最近一直喊头疼，你快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乔染连忙安慰：“好好好，您别急，先做检查再就诊。”
说完，她连忙带着小女孩去做检查，初步诊断的结果为脑炎。
这个病神经科更专业，乔染忙带着孩子去神经科找医生会诊，没想到今天值班的人是沈亦白。
四目相对，沈亦白率先看向了乔染怀里的小女孩：“孩子什么情况？”
“大概率是脑炎，但她年纪这么小，总不能长期吃抗炎药。”乔染眼里满是担心。
沈亦白微微颔首：“你出去吧，我带她做检查。”
乔染知道在神经科方面，沈亦白是绝对的专家。
将小女孩就交给沈亦白后，退出了房间。
时间转眼就到了凌晨一点。
乔染将办理好住院手续的小女孩安顿好，又跟老人嘱咐几句。
她正打算询问沈亦白具体的解决方案。
可刚到办公室外，就见里传来一个打趣的声音：“沈医生长得帅也算了，还那么会照顾人，真羡慕你的女朋友！”
闻言这话，乔染开门的手一顿。
只听沈亦白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单身。”
听到这个回答，乔染心头仿佛被刀刃划过。
五年来对这段婚姻的坚持，在这句话下化做一场空。
现在，乔染在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沈亦白要求他们隐婚。
不知不觉的结婚，再不知不觉的结束，不会给彼此造成任何困扰。
乔染再没有开门的勇气，默默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乔染刚看完小女孩，从病房出来，就被人拦下。
戴欣妍一身病服：“染染，能陪我一起聊聊吗？”
乔染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但看着她消瘦的身体，还是点了头。
长廊椅子上，戴欣妍看了乔染好久才缓缓开口：“听亦白说你们要离婚了？”
乔染身形一僵。
戴欣妍像是没察觉，继续说：“亦白就是这样的人，决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回头。”
她安慰着，眼底却露出一抹别样的笑：“说来也巧，除夕前三天我刚和亦白重遇，还想着什么时候叫上你一起吃饭，没想到我突然生了病，你们又要离婚，真是世事弄人啊。”
除夕的前三天……正是沈亦白跟自己提离婚的那天。
乔染一直以为让他下定决心要离婚的原因是两人没有感情。
现在看来，好像有了另外一种解释。
乔染脸色一白，心里像是被撕裂的疼。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欣妍，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亦白径直走到戴欣妍身边，满眼都是关切。
戴欣妍娇嗔一句：“亦白，别总把我当个小孩，我身体好多了。”
沈亦白蹙了蹙眉，没说话，只扶人战旗慢慢走远。
从来到走，不到两分钟，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戴欣妍身上，没分给乔染一分一毫。
乔染将这些看在眼底，好像呼吸都在疼。
当晚，沈亦白依旧没有回来。
乔染坐在飘窗上望着浓稠的黑夜，心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逃避的心思，好像不面对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莫名的，乔染想起了陈哲的话，沉思半晌后，给医院的下乡义诊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
“主任，去乡下义诊周期是做多久？”
主任愣了下：“一周。”
一周……在哥哥的忌日之前，她还能回来。
乔染深吸了口气：“我想报名。”
清早，医院门口，义诊的专属大巴车已经等候多时。
乔染提着医疗箱，跟着一群医生上车。
她的座位靠着窗，看着医院的熟悉景象随着车子驶离，缓缓倒退消失……
转眼，三天后。
医院里，沈亦白刚刚结束查房。
他靠着长廊的墙面，不由得想起刚刚查房时小女孩的话。
“沈叔叔，那个医生阿姨好久没来找我了，她到底去哪儿了？”
经她一说，沈亦白才后知后觉，好像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有在医院碰见过乔染。
他心里莫名烦躁，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道议论声。
“听说我们前往下乡义诊的县城好像发生地震了。”
沈亦白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多问。
就见一个医生快步走来：“沈医生，有紧急会议！”
沈亦白应了一声，不敢怠慢，快步跟着同事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
院长面色凝重：“这次下乡义诊的鹤洲县发生了严重地震，我们派去的医疗人员都被困在了那里，现在急需支援，这是我院被困人员名单。”
沈亦白接过，翻开名单页面，瞳孔骤然一缩！
排在首位的名字赫然是——乔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