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袅袅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是他们两个堆的，太冷了，我就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揣着暖炉呢！”
虽然要不是因为亲戚造访，她肯定就下场了……但实话怎么能说呢。
余老爹放下心来，朝慕江寒道：“袅袅这几日没给姑爷添麻烦吧？”
余袅袅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闺女脸上的守宫砂没了，他虽然一想起这事就觉得脸红羞愧，但一切都如预期中的发展，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碍于又当爹又当娘的身份怎么都要问问。
慕江寒回道：“袅袅一切都好，也多谢岳父养了个好女儿。”
余老爹内心虽然受宠若惊的想乱蹦，但表面还是得端着老岳父的沉稳道：“都好都好，日后你们夫妇二人同心，这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
“理应如此。”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边吃边说，从成亲时的趣事聊到今年冬天的大雪，原本还有些局促的余家人也渐渐忘记慕江寒的身份。
“妹夫，这一杯酒敬你，虽然有幸当了你的大舅哥，但大哥真是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物！”
余明珹的酒量是个战五渣，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文官，好不容易跟平时怎么都够不着的上级一同说家常，心里难免生了几分豪气。
不过刚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听闻慕相一向不怎么饮酒，就见成亲当天也没人能劝得了酒，自己这一提，可别把人提生气了，余明珹越想越心慌，开始想收回这话了。
然而下一刻，慕江寒便举起面前的酒杯朝他道：“给大哥见笑了，我不胜酒力，只能小酌。”
说完他提起酒杯喝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但余明珹却激动地如同中了连升三级！
老天，他……他竟然能让慕相陪他喝酒了！
这要是传回他们都察院，还不得被羡慕疯啊！
余老爹在一旁也惊愣的说不上话来，他方才还想说明珹两句，结果就被慕江寒的表现给意外到了。
这女婿，可真是天下第一好！
余老爹决定，等今天散席后，一定要去祠堂跟自家媳妇儿好好夸夸他！
慕江寒人虽然一惯的清冷，但余袅袅感觉他有明显在主动找话融入这里，一会儿问问余明景在军营待得可还适应，一会儿又跟余明谦说说翰林院那边的人情世故。
余明景跟他说了些武官的困惑，余明谦比较羞涩，问他的都是些怎么做事的技巧，专业性比较强。
慕江寒一一道来，没有一丝不耐。
待席面结束后，余袅袅跟裴蕴都聊了好几遍家常，那边几个男人还在说话，从朝政聊到民生，从内政聊到敌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慕知南就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脑袋听爹爹和舅舅们说话。
余袅袅笑道：“南南，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她想起南南说八年后大晋吞并青国时，慕江寒就是带着南南去听如何治理青国的。
慕知南笑眯眯道：“是呀，听爹爹和舅舅们聊天好有趣，好多南南不知道的东西。”
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到底是年纪小，看得书也没那么多，求知欲特别强。
裴蕴也在一旁打趣道：“南南将来肯定也不输给慕相，这孩子真聪明。”
余袅袅打趣道：“嫂子喜欢小孩子吗？你跟我大哥也早点要一个呀。”
八年后那个世界，大哥一直未娶，所以就连南南也没见过她的大侄子是什么样子。
裴蕴闻言有些害羞，脸颊也有些泛红，她趴在余袅袅悄声说了一句，后者发出一声惊叹：“真的？？”
裴蕴点点头，羞涩地小声道：“今早刚诊出来的，月份太小了，我娘说不宜告诉太多人，所以就没对外说，现在就咱们家里知道。”
余袅袅兴奋地看着她的肚子道：“那要好好养着了，我回去就给我大侄子送些滋补的好东西来，哎呀好期待呀，想见他！”
裴蕴忍俊不禁道：“喜欢你也自己生一个呀，到时候咱们一起养。”
余袅袅笑着道：“不着急啊，我现在有南南呢。”
就怕一怀上孩子，南南就要回到他所在的时空了，所以她不急着要。
“你呀，也好，刚新婚也不急，等年后也成。”
余袅袅笑呵呵地没有应，又跟她说了些怀孕要注意的事宜。
没过多久，外面侍卫们进来通报：“相爷，皇上请您和夫人进宫一趟。”
正说话的余袅袅抬头朝门口看去。
皇上要见慕江寒就算了，为何还要连她也一起见？
慕江寒睫毛微闪，嘴唇轻抿着，半晌才朝余老爹道：“那我与袅袅就先过去了，南南就先在家里玩着，晚些我们回来接他。”
余老爹连声道：“行行，有我们在家陪南南呢，你们放心去吧。”
“嗯。”慕江寒应后，将余袅袅的大氅给她系上，随后牵着她朝外面走去。
马车上。
慕江寒坐在车厢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余袅袅也惋惜方才余家好好的氛围，因为皇上的传召，一下冷却了下来。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皇上昨天不是刚在勤王府见过我了么，怎么今天还想见我？”
慕江寒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抚道：“我也不知，进宫看看吧。”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上次婚前最后一次在宫里见皇上时，那人总是不经意地咳嗽。
到底是什么病症……
皇宫。
皇帝寝宫。
慕江寒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接见他们夫妇，平时接见臣子从来都是在御书房，寝宫……这是头一次。
第251章 朕是真心最喜欢你
皇上寝殿里十分安静，太监们自觉地退到了门外。
余袅袅看着两边退去的宫人，心想皇上这是准备跟他们说什么重要的事，除了近身伺候的刘公公全都走了。
“臣/臣妇，叩见皇上。”
两人恭敬地行礼，随后便听见皇上有些病弱的声音传来：“平身吧。”
“谢皇上。”
身旁的刘公公把床帘拉开，将皇上慢慢扶了起来。
余袅袅就见身体一向康健的皇上，此刻嘴唇有些发白，面上的病气更是明显。
这……
不过才一日未见，皇上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
慕江寒皱着眉道：“皇上身体不适应当好好休息才是，不知道有何急事需要臣来为君分忧？”
皇上咳了几下，面色更加不好，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他向刘公公摆了摆手，后者不放心地往后退了退，皇上自己独立坐在龙床边上。
“慕相，勤王婚前曾向朕提过，不再继续教导小九，朕想着他被小九折腾了几个月也确实要歇歇了，便想换了个人来教导。这件事，不知慕相可愿为朕分忧？”
昨日南七在勤王府跟余袅袅提过以后，余袅袅便回去跟慕江寒说了，他的态度很明确，九皇子的事情最好不要沾边。
但现在皇上亲自开口……
慕江寒眼皮微动，沉声道：“皇上，九皇子乃是唯一的皇嫡子，教导他的责任重大，臣公务繁忙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教导九皇子。为了不耽误九皇子成长，臣认为司空大人不论是学识还是资历，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皇上对他的拒绝毫不意外，但他也没有气馁，只是叹了声气后朝余袅袅问道：“慕夫人，朕听闻小九也挺喜欢你的，你家那个叫南南的孩子现在也在你膝下抚养，多抚养一个应当也不难吧？”
余袅袅突然被问到有点意外，但好在自家相公前面已经找过理由，她也跟着回道：“回皇上，臣妇一介妇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对教导孩子更是没什么经验可说，实在不敢接这个重任，还望皇上恕罪。”
两个人毫不犹豫的拒绝，让皇上的面上怎么都有点挂不住。
他是个宽厚仁善的皇帝，善待百姓朝臣，儿子、大臣们有时对他说话有些不敬时，他都没有多生气。
现在等临近他有需求的时候，皇上仍然不喜欢拿出皇权来欺压人，毕竟强行按来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皇上定定地看着慕江寒道：“刘公公，你带慕夫人去偏殿和小九说说话，朕有话要跟慕相说。”
“是。”
余袅袅被刘公公领走，虽然有点担心，但想着自家相公的身份，应该不会惹怒皇上。
大殿里静悄悄的。
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既是君臣又是父子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别过眼去。
慕江寒从来都是坚定的一往无前，他的目光既干净又澄澈，皇上作为父亲终究还是败给了儿子。
“稷儿，朕见到你，有十三年了吧。”
皇上就这么看着他，想起这孩子第一次入宫时的模样。
七岁的小江寒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虽然对父亲有些好奇，可那双清冷干净的眸子却依然无波无澜，眉宇间的神态也与她极其相似。
慕江寒嗯了声道：“过完年就十四年了。”
他在京中读书识字七年，入朝为官近七年，大半个人生都是在这座皇城里面。
“想做皇帝吗？”
皇上随意地问着，就像在问今天吃什么饭一样随意，丝毫不在意对方听见这句话会是怎样的反应。
慕江寒抬眉，看着一身明黄的皇上，眼里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目光不是在看一国丞相，而是看儿子的眼神。
慕江寒眉头微皱：“皇上为何这样问？”
难道是他想立储了？
皇上笑道：“大臣们日日上奏要立储，这储位一直空悬确实不好。朕近日身体也早已不似从前，便想着将储位先定下，也免得有个什么意外以后朝廷大乱。”
每任皇帝登基虽然都是同一个姓氏，可毕竟是皇位之争，不仅会让亲生兄弟互相残杀，更会让朝廷党派斗争陷入最激烈的境地。
所以，他得要做准备。
慕江寒应道：“论得民心，勤王战功赫赫、娴妃母族强盛，是立储的最佳皇子人选；齐王从文，对治理朝政更擅长；九皇子更是唯一的皇嫡子，也适合立储。”
皇上听他一个又一个的分析，摇着头道：“勤王重武，若生在乱世必能成为一代枭雄，但如今是盛世，需要以仁治国；齐王虽然从文，可他行事私心过重，将个人之情排在了百姓之前，这也是朕最不喜他的地方。”
“不论是勤王还是齐王立储，必然会有人不服气，他们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慕江寒接着他的话道：“所以皇上才想让臣和勤王，尽力去培养九皇子。”
“额……”皇上哑然，又作笑，“朕不是这个意思，若你想……”
“臣不想。”慕江寒说，“皇上担心的点，即使在臣身上也会出现，而且会更加严重。臣的身份若恢复，并将成为众矢之的，届时三方人马都会成为臣的反对者。”
他母亲并无背景，即便他得了民心、会治理国家，那又如何？
无穷无尽的内斗不会罢休，他只想用有限的精力多为百姓做点事情。
“臣不想。”慕江寒又重复了一遍，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论皇上是真心还是假意，臣都不想掺和立储。”
皇上叹了口气。
被自己儿子这样揣测和怀疑，他手指都有些颤抖，最后还是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朕是真心最喜欢你。”
即便不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单凭这个性格和能力，也是他所有孩子里面最出色的一个。
慕江寒低下头，没有应声。
“朕如果想立小九为储君，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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