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忽然寂静下来。
独孤姒月有些意外,段寒一向不把小傻子放在眼里,怎么还能认出戴着幕离的她?
但也觉得可笑,当初是他要打掉孩子,现在还有什么脸质问她?
拂开段寒的手,她寒声道:“已经死了。”
她的孩子与他无关,爱他的那个小傻子的确死在了被赶去庄子的那一刻。
“段望汐,好好说话!”
看着段寒铁青的脸,独孤姒月只觉得嘲讽,自己现在清醒无比,怎么就没有好好说话?
无意多说,她转身就走。
段寒似乎依旧没有发现独孤姒月和往日的不同,像从前那样命令:“小傻子,跟我回去好好解释孩子的下落。”
然而,独孤姒月脚步未停,连头也没回。
见此,段寒脸色渐渐覆上一层寒霜,这才一月不见,这小傻子脾气就敢变得这么大了?
他正要拦人——
“嘭!”
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烟花,那是军中的紧急讯号!
段寒不得已,只能转身赶往军营。
……
另一边,出了山林,独孤姒月坐上回程的马车。
她摘去遮面幕离,曾经占据半边脸的红斑如今只剩一颗红痣,缀在眼角。
三皇子独孤凌宇将白色药丸递给她:“小妹,吃完这颗解药,你的武功就可以恢复到全盛,容貌也是。”
他的妹妹,才貌双全,不仅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绝色,还是将士们奉为‘神女’的镇国能人。
独孤姒月接过,脸上却没有喜色,将手中一张纸条递给对方。
“三哥,我刚刚在马车外接到太子哥哥的急讯,幽州还藏有晋朝奸细,统辖云州区域的将军沈耀松和其下所属地的幽州总指挥使段寒,嫌疑都很大……”
“眼下交战在即,我必须尽快查出谁是奸细。”
听到这决定,独孤凌宇有些意外,见独孤姒月一脸平静,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她确实已经一点都不在意段寒了。
便宠溺道:“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恰好我从前一直跟你在武当山练武,我们都不常露面,幽州无人知道身份,我就给你打下手。”
……
翌日,幽州天晴。
独孤姒月和独孤凌宇来到幽州鱼龙混杂的酒楼,隆鑫酒楼。
厢房隔音很差,时不时传来外面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被将士们奉为‘神女’的镇国公主找到了,现在就在我们幽州城内!”
“谁不知道?京都传来的皇榜上都写着呢!公主心系社稷,以一己之力从敌营手里拿到隐藏在我朝的奸细名录,天下都传遍了!”
“唉,只是可惜公主惊才绝艳,怎么就偏偏和云州将军沈耀松那纨绔儿子沈铭源定了亲?”
厢房中,独孤姒月端着茶杯的手微顿。
“定亲?三哥,我什么时候与别人定了亲?”
独孤凌宇夹菜的筷子一僵,连忙解释:“当年我们急病乱投医,找了一番相士做算,说是沈铭源命格特殊,定了亲后我们便能找到你的下落。
“若是……实在找不见你,他便给你陪葬,到了黄泉下就供你使唤。”
独孤姒月哭笑不得。
这时,厢房外的走廊上动静忽然大了起来,一道蛮横无理的男声响起:“什么镇国公主,都失踪了两年,谁知道她在外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沈铭源才不会要那破烂货……”
破烂货?!
屋内,独孤凌宇眼神骤冷,板筷重重一拍,穿过门就刺了出去——
“啊!”
屋外一声惨叫。
“我可是云州大将军之子沈铭源,哪不长眼的敢暗算本少爷?阿寒,快把屋里的人抓出来!”
独孤姒月看着为自己出头的三哥,无奈摇头:“三哥你先走吧,鱼儿自己上钩,我能应付。”
独孤凌宇点头,便翻身跃窗离开。
紧接,厢房门被撞开。
沈铭源一身膘肉、凶神恶煞冲进屋,一眼就看到正前方端坐抿茶的独孤似月。
冬日逆光下,独孤姒月回过头,美人脸如白玉般无暇,黛眉下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
沈铭源瞬间连痛都不喊了,眼神发直痴喊:“美人……”
下一秒,独孤似月一个冷眼剜过去:“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一道凛然怒斥:“幽州城内,我看谁敢当着本官的面残害百姓!”
话落,段寒一身寒气走进。
被独孤姒月吓住的沈铭源连忙躲在段寒的身后,却还垂涎盯着她:“妹夫,快把这刁民抓进我房里,不好好折磨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扫过独孤姒月绝美却隐约熟悉的脸,段寒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与诧异:“你是——段望汐?!”
独孤姒月悠哉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段寒冷笑:“段指挥使好大的官威呐!”
这熟悉的声音……
段寒越发笃定,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段望汐!”
话落,最后跨进屋的沈素曦也看清了独孤姒月,惊得爆出本性:“怎么可能?这傻子竟变得这么漂亮!”
沈铭源明白过来,看向独孤姒月的目光变得更贪婪:“妹妹,这美人真的只是妹夫休掉的那个无人撑腰的冲喜小妾?”
一时间,厢房一片寂静。
片刻后,独孤姒月扫了一圈人,也不挣扎,学着段寒从前对她的姿态,冷脸呵道:“放开,是用我提醒你,我二人已经和离?”
吐字清晰,举止自然,眉目冷傲。
谁都能看出来,独孤姒月不再是傻子。
两人对视,段寒抓着人不放,眼里满是探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傻了?”
独孤姒月觉得着实可笑,早在她被婆子从他寝房拖出去,被他的妹妹亲手推下桥,就清醒了。
段寒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异常。
注意到一旁忍着没说话的沈家兄妹,独孤姒月勾唇一笑,故意说:“段指挥使很在意我傻不傻?难道说我不傻了,你就能抛弃你这位青梅竹马,八抬大轿再次迎娶我?”
话落,沈素曦哪还忍得住,一脸委屈冲段寒喊:“寒哥哥!”
段寒却没说话,只沉着脸拉着独孤姒月往外走。
独孤姒月没挣扎,她来这的目的,本就是故意试探他们,找出马脚。
身后,沈素曦嫉恨的差点拧烂了帕子。
一旁的沈铭源望着独孤姒月清丽的背影,更是躁动不已:“妹妹放心,哥知道你一心爱慕段寒,段望汐这个麻烦哥一定帮你解决掉。”
………
再次回到段府,独孤姒月被关进偏院。
而段寒将她从隆鑫酒楼带回后,话都没问就匆忙离开,不知道又去了哪。
独孤姒月待在屋子闭目养神,准备晚上潜入书房搜查,谁知,安静没多久,屋外就传来气势汹汹的一句——
“段望汐!你个傻子还敢回来?真跟狗皮膏药缠着我哥不放了是吧?”
“嘭!”
门被人凶猛撞开。
段云乔气势汹汹闯进,双手叉腰大骂:“傻子多作怪,你这个丑——”
看清独孤姒月绝色的脸,段云乔瞪大眼,见了鬼一样哽住:“你、你……”
椅子上,独孤姒月淡淡睁眼。
段云乔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缓了半响才又找回气势。
遮掩不住嫉妒骂:“小贱人,你就是用这张假脸迷惑我哥接你回来?不管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药,段家主母的位子不是你这种天生下贱的人能肖想的!”
“不妨告诉你,我哥已经在去给沈家提亲的路上了,你就是费尽心机,也搅合不了段府和将军府的好姻缘!”
说罢,她上前,扬手就冲着独孤姒月脸琅嬛付费整理狠狠甩下!
“啪!”
巴掌响亮,却是独孤姒月缓缓收回手,毫不掩饰杀意:“你还觉得我是当初那个被你肆意欺辱的傻子?”
段云乔被打得脑袋嗡嗡响,眼冒金星。
也再难抑制胸口的震慑和恐惧,吓得连滚带爬离开:“你等着,我的新嫂嫂沈小姐绝不会放过你!”
狐假虎威的蠢货。
独孤姒月完全没有把段云乔放在眼里。
……
很快,夜晚降临。
偏院无人看管,更方便独孤姒月趁夜潜入段寒的书房。
很快,她就把书房搜了个遍,但并没有查到什么秘密,思索下,她又去了一趟寝房。
男人的寝房和书房一眼,布局简单,没有暗道。
可惜搜查了遍,独孤姒月连床榻都没放过,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独孤姒月立马屏住呼吸,跳窗而逃。
月色寂静,树影娑娑。
独孤姒月轻放下窗扇,松下一口气。
她缓缓转身,不料,一抬头就撞见了段寒漆黑深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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