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拿着文件走到慕馨工位旁：“京城大学有一次进修的机会，一周后走，我推荐了你。”
京大的法律系全国闻名，慕馨有些心动，可如果离开，估计有两三年的时间回不来。
那她和沈墨言……
许晨看出她的犹豫，轻声劝：“机会难得，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慕馨攥着文件，满心迷茫。
这一周，她再三犹豫，还是收拾好了行李。
却还是想再赌一次。
慕馨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文件的男人，走上前将去京大进修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墨言没有丝毫迟疑：“机会难得，你应该去。”
这个回答，慕馨早有准备，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我去了，估计两三年都回不来。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这样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吗？”
“和未来相比，这点时间上的付出不算什么。为了自己，你应该去。”
沈墨言的话把慕馨按在了“理所当然”的位置。
普通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机会，可自己不一样。
她是为了沈墨言才选择了法律系，只因为他是检察官，律师是审判台下离他最近的位置。
可最后也是这个选择将她推离沈墨言。
心慢慢冷却，慕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
她声音颤抖：“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些年，你有没有产生过一次要接受我的念头？”
“没有，你只是我朋友的妹妹。”沈墨言回答的干脆。
“好，我知道了。”
慕馨什么都感觉到不到了，她麻木地走进房间，取出了整理好的行李。
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却仍想尝试一次。
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跟过来的沈墨言看到这幕也愣了一下，末了只是问：“你现在就要走？我送你。”
慕馨没有力气拒绝。
去机场的一路上，他们一直沉默着。
直到广播通知开始登机，慕馨拉着行李箱就往登机口走去。
抬脚那刻，她突然转身，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时间匆匆。
转眼，慕馨已经到京大半个月了。
窗外落叶萧瑟。
慕馨坐在窗边望着，耳朵里是电话那头朋友的询问：“然后呢？你真就这么走了？沈墨言也没再找过你？”
“嗯。”慕馨平复喉咙里的沙哑，“话说到这个地步，除了离开，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喜欢了他十几年！就这么放弃，你甘心吗？”
这个答案，慕馨不用思考就已经否定。
那么喜欢的人，怎么会甘心，可是……
她垂眸看着腕间的手链，哑声道：“不甘心又怎样，再赖着不走，我们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比起在一起，我更怕连跟他联系的资格都失去。”
说完，慕馨就挂掉了电话。
她曾经妄想过也许离开家，远离沈墨言，时间总能冲淡爱意。
但没想到沈墨言还是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是啊，十几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下。
出神间，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的提示名字正是那个人。
慕馨心一惊，下意识点下了接听。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清晰传入耳朵：“时念，往下看。”
慕馨下意识按照他的指示做。
只见窗下的柏油路上，沈墨言穿着一身棕色风衣站在那儿，仰头看来。
四目相对，慕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能跳得这么快。
她飞快冲下楼。
夕阳下，沈墨言周身好像有一圈微光，在渐暗的天色里变得耀眼无比。
慕馨越此刻什么都不想考虑，直接飞扑进他怀里。
“沈墨言！”
明明分开不足半个月，但是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沈墨言稳稳的将人接住：“好久不见。”
慕馨抬头望着男人，对视间，她清楚的瞧见他眼中的自己。
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定格。
但很快，沈墨言就松开了怀抱，拉开了距离。
“晚饭还没吃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温暖抽离，慕馨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挽留。
但最后，还是克制着将手臂紧贴在身侧：“我请吧，刚好前天发了实习工资。”
沈墨言没有拒绝。
之后，两人就近来去了学校边上的饭店。
慕馨看着对面专心吃饭的男人，心里喜悦却也困惑。
她不清楚沈墨言为什么来看她？
沈墨言注意到她的出神，放下筷子问：“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会来京城？是……”来看我的吗？
后一句话没来得及出口，就消声在沈墨言的否认中。
“公事，明天就回。”
慕馨哽了下，从见到他那刻升起来的欢喜慢慢褪色成苍白。
原来她只是公事附赠的“顺便”而已。
“这样啊……”慕馨微笑着，嘴里却好像含着黄连般苦涩，“对了，我最近学了……”
她转开了话题，不再涉及感情。
二人就像一对正常的学长和学妹一样闲聊着。
饭后，走在街道上。
慕馨望着路灯下两人越拉越长的身影，突然觉得好像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了。
如果能一直和他这样走下去也不错！
她如此期望着。
就在这时，沈墨言却突然停住了脚，看向她：“对了，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
慕馨愣了下：“什么？”
沈墨言的面容掩在光影中，看不真切：“阿姨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也来了京城，明天你务必过去见面。”
第6章
一股冷意贯穿心脏，慕馨双手冰凉，胸口发疼。
当最爱的人从容地将你推向别人时，你是什么想法？
慕馨不知道其他人，她只是忽然明悟了沈墨言不爱自己这个令她绝望的事实。
“所以你今天会来看我，是为了让我去相亲？”慕馨忍着心里的抽痛，问出了这句话。
“也不完全是。你离开家这么久，家里人都很担心，让我来看看。”
家里人。
慕馨听着他给出来的理由，本想装傻的理智彻底瓦解。
“我有爸爸，有妈妈，再不济还有哥哥，他们担心我为什么自己不过来，要叫你来？”
“沈墨言，你有什么资格？”
面对她的脾气，沈墨言只是站在原地，眼里写满了对小孩子乱发脾气，胡闹的包容。
慕馨讨厌极了这样的目光，就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无法被他当做同等的成年人对待。
然后连同着自己那份真心，都被沈墨言果断的定义为错误。
慕馨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沉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去。”
话落，转身就走。
沈墨言伸手拉住她，神色冷漠：“时念，别任性。”
慕馨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沈墨言一直平静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用我管用谁管？我是你哥。”
“我们没有血缘！”慕馨哑声喊出了这句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凭什么在我吻过你之后，你还能理所应当的站在哥哥的位置上对我说教？”
沈墨言皱了皱眉，明显不悦。
但慕馨已经不想在乎了，她干脆的迈步离开。
沈墨言也没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慕馨还是乖乖去了相亲。
她不是小孩子了，清楚有些见面，非去不可。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许晨。
慕馨惊讶的看着对面熟悉的男人：“学长，怎么是你？！”
许晨笑着说：“看来之前准备的资料你都没看过，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许晨，新韵律所高级律师，年薪三百万左右……”
他详细的说着自己的情况，最后加了一句：“之所以会答应相亲是因为……我喜欢你。”
慕馨从没想过许晨竟然喜欢自己，顿时坐立不安。
许晨看在眼里，宽慰道：“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能看出来，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我只希望有机会，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听到这番话，慕馨沉默了。
她也有喜欢的人，曾经也是像许晨这样想的。
但现在，不也开始贪心不足？
“学长，抱歉，我暂时没有考虑这些的想法。”
面对慕馨的直白拒绝，许晨没有多说什么，也看出她情绪不对，绅士地提出送她回去。
却再次被慕馨拒绝。
一个人坐在回家的车上。
慕馨头抵着车窗，望着倒退的景色出神。
突然，电话声响起，是哥哥姜玉珏打来的。
“小时啊，最近在京城怎么样？听司城说你去他安排的相亲了？”
一连串的问话让慕馨脑袋嗡嗡作响。
她嗓子干哑：“你刚刚说相亲……是谁安排的？”
“司城啊，怎么了？”
慕馨听后瞬间失声，原来是沈墨言，是他做下的决定，残忍地要将她推给另一个人。
酸涩冲上鼻间，她紧握着手机，压抑着哽咽：“没什么，我好累，先不聊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慕馨心口憋闷到喘不过气，她紧紧咬着指骨，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手却不受控制的拨通了沈墨言的电话。
机械的嘟声将等待的时间无限拉长。
久到她以为会自动挂断，电话才被接通。
紧接着那头响起一道女声：“是时念吧？司城正在洗漱，有什么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