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林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林舒月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林舒月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顾修然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顾修然！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顾修然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3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林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林舒月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林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顾修然都没有露面，而林舒月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顾修然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顾修然。
见林舒月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顾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林舒月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顾修然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林舒月。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顾修然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林舒月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林舒月，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顾修然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林舒月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顾修然，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顾修然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舒月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顾修然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林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顾修然，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顾修然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林舒月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顾修然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林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林舒月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林舒月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林舒月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顾修然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顾修然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顾修然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林舒月。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林舒月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林舒月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顾修然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顾修然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秀梅姐，你跳的真好，可惜林舒月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