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是讽刺的笑,“严悦铃,你至少应该找一个稍微令人信服的借口。”
他完全不信,沈清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但是严悦铃却满脸认真,说“沈清晚自杀”的时候,眼泪也已经流下来。
她咬牙忍着:“江庭洲,就在和你离婚的第二天,她在你弟弟的墓地割了腕,送去医院之后就停止呼吸了。”
她声泪俱下,江庭洲后背一凉,但是仍然不信。
“严悦铃,你为了骗我,还真是费劲心思。”
严悦铃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眼神却冷漠的很:“她是被你伤透了心,离了婚之后,根本就想过要活……”
“够了!你们的谎言愚蠢至极!”江庭洲突然出声打断,他的眼神终于不似刚才的平静,里面似乎还含着怒火,手抓着椅子的扶手。
严悦铃深呼吸,吸了吸鼻子,扔下一句“信不信由你。”后,上楼找了钻戒就径自离开。
易遥也被吓到了,但得知沈清晚死了后,却是无尽的欣喜涌上心头,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庭洲,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庭洲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她,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颜泽的电话。
“立刻给我去查沈清晚的下落!”
“怎么了?”颜泽诧异道。
江庭洲拧着眉,目光深沉,让人一眼看不到头。
“刚刚严悦铃过来了,她说,沈清晚死了。”
电话那头说了句我靠,语气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江庭洲:“严悦铃说,在我们离婚之后,沈清晚就割腕自杀了。”
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颜泽没有丝毫准备,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公司门口看到的,那个脆弱到风一吹好像就会倒下的背影……
“帮我去查墓地那天的监控,不管是是马路上的还是医院的,快点!”江庭洲目光如炬。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沈清晚真的出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颜泽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很快,他就查到了消息,飞快赶到了江家。
“庭洲,严悦铃说得没错,那天墓地确实有个割腕自杀的人,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经证实,的确是沈清晚……”
江庭洲从沙发上站起来,脚突然一软,后退了一步。
没了呼吸……
沈清晚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颜泽看他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他还看不清江庭洲对沈清晚的感情,他颜泽也算是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如果江庭洲真的爱上了沈清晚,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未免太晚了一些。
他早就应该看出端倪的,从最开始沈清晚失踪时江庭洲的态度,他就应该猜到。
一个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离开自己的世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笃定她一定还会回来?
江庭洲,只怕早就爱上她了吧!
“我找到她的墓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庭洲按着眉心,连声音都在颤抖,“在哪儿?”
“你别激动,墓地应该也是严悦玲给她选的,在郊区的一个公墓,你……诶,你现在就去?”
颜泽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江庭洲。
江庭洲停下,手中拿着车钥匙,应该是累极了,连声音都变得异常轻:“带我去。”
颜泽叹了一口气,“跟我走吧。”
江庭洲,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做一个没有心的人。
第十一章
八月的太阳很毒,空气中的闷热让人无法忽视,远郊公墓这里,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论多璀璨的阳光也无法让这里变得更加明亮。
这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回来,在若干个墓碑里,唯有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江庭洲一双黑眸从站在这里开始,就盯着面前墓碑的上的黑白照片。
那上面的女孩子年轻美丽,笑的异常开心。
看着看着,江庭洲却无端生出一股陌生感,多久没见了?
不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他曾经最高记录是半年没有回家一趟,短短一个月,不足以让他觉得陌生。
那是为什么?
女孩儿的明晃晃的笑容是即便黑白照也挡不住的青春靓丽,这张应该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的吧?
江庭洲想到了,是啊,笑!
沈清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江庭洲看得好像入了迷一样,颜泽在远处一颗老树下站着等他,看到他迈上台阶,直接蹲下坐在她的墓碑旁边,眼神放空。
他以为江庭洲看到沈清晚的墓之后,会比之前更加激动,就算了拆了这个墓看看沈清晚是不是真的葬在这里,这种事颜泽相信他真的干的出来。
毕竟江庭洲疯起来从来不管不顾。
但是他没有,他异常平静,好像一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江庭洲在公墓坐了很久很久,像要坐到天荒地老一样,太阳从东边到西边,天空从万里无云到霞彩满天,他始终坐在她的墓旁。
颜泽以为他一直只是安静的坐着,直到天快黑了,他走过去的时候,才隐约间听到他的低语。
“沈清晚,比起狠心,我还是比不上你……”
纵然是向来自诩淡然的颜泽,心情也难得沉重,“庭洲,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
“走?”江庭洲有些懵懂的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绝望的笑,“是啊,这个自私狠心的女人终于走了,我盼望了五年,她终于走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竟有些哽咽。
颜泽过去扶住他的肩:“江庭洲!你振作一点!”
江庭洲摇摇晃晃的起身,不知道在冲着谁点头:“是,是啊,她是沈清晚,她是沈清晚,沈清晚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说着就拉着颜泽的衣服离开这里,“走,陪我去喝一杯。”
……
夜色仍然跟以前一样,灯红酒绿,嘈杂的摇滚乐十分刺耳。
“这一杯,庆祝我恢复自由。”
江庭洲端着酒杯,看颜泽。
颜泽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你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单身了。”
江庭洲像没听到一样,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拿起一杯,“这一杯,恭喜我再也不用见到那个女人!”
颜泽前一杯酒都还没喝,冷静的看着他:“江庭洲,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江庭洲没理他,又一饮而尽,继而重新拿起一杯酒。
“这一杯,祝愿我以后没有沈清晚的生活万事顺遂!”
这次都没等颜泽说话,江庭洲又是一仰头,一杯见底。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多回,他终于撑着手靠在吧台上,庆祝恭喜了半天,但是颜泽却是没从他脸上看到半分高兴的影子。
从小到大,江庭洲永远都是朋友中最冷静,最隐忍,最从容的那个,颜泽则是容易冲动,情绪外露的,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想反过来了一样?
“怎么不喝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没庆祝。”
江庭洲脸贴着吧台的桌面,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他有些微醉,听到颜泽这么说,不由问道:“什么?”
颜泽:“庆祝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十二章
江庭洲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颜泽神色沉重:“江庭洲,承认喜欢沈清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
“你他妈瞎说什么!”他突然又抬起脸,却不去看颜泽,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苦涩的口感入肚,他竟皱了眉,这酒真是苦。
颜泽不逼他承认,“江庭洲,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坐在她的墓旁边的时候,都以为你要哭了。”
“我从没见过你那种表情,像小时候丢失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那种再也找不回来的失落感,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沈清晚?”
“她跟了你整整五年,她为你掏心掏肺,我们所有人看在眼里,你却好像永远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其实你并没有,你全都看见了,所以,江庭洲,你早就爱上她了。”
最后是一句肯定句,没有任何疑问的成分。
江庭洲全身都僵住,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缓缓低下高傲的头颅,连声音都在哽咽,“我让你查的第二件事,你……你查到了没有。”
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
以为用对沈清晚的恨意,就能彻底麻痹事情的真相。
可这层遮羞布,在被颜泽直白的说出自己对沈清晚动了心后,再也遮不下去。
闻言,颜泽神色有片刻的异样,沉声道:“庭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道真相,也许……”
“说!”
颜泽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查到了,当年开车的,的确是你。”
轰!
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劈在江庭洲耳侧。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
那一刻,后悔,痛苦,难以置信通通疯狂的朝他头顶涌去,他浑身发抖。
“啊!!!”
江庭洲觉得自己疼得的五脏六腑都像要被挖空了,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抄起一旁的椅子拼命地朝地上摔去。
他疼得浑身上下都在痉挛。
颜泽看着这样的江庭洲,很想上前去劝,但又踟蹰着不能上前。
发泄吧。
发泄出来,就好了。
最后,颜泽要送江庭洲回去,但他却执意要自己回去。
颜泽担忧的看着他,“你确定?”
江庭洲没回答,只是哑着嗓子,红着眼睛看向他,“颜泽,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颜泽一怔,想说句节哀,可他却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拿着车钥匙,发动车子,然后驰骋而去。
江庭洲车速开的极快,又开着窗,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吹了半天,到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知不觉,他就开到家。
停在别墅门口,拔下车钥匙,按下密码走进去。
他摇摇晃晃,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又直接走进了沈清晚的房间。
按下开关,一室明亮。
第十三章
他呆呆的走到房间中间,抬头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想放过。
这个房间简陋的很,沈清晚向来不是什么主张奢华的人,房间里出了床,书架这些必须的配置,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
他缓缓的走到她的那张床旁边,犹豫着坐下去,瞬间觉得冰冷的很。
伸手在她白色的被单上抚摸,这事沈清晚盖过的被子……
他像发疯了一样,脱了鞋,直接睡在这张床上,将这床被子紧紧的盖在身上,他没有开空调,这屋子本就闷热。
不过一会儿,江庭洲就满身的汗,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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