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就是寻到眼泪，让阿娘重新回来。
陆羽祥看着她，在他面前，她已经鲜少露出从前那般欢喜的样子了。
想来，于她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能够帮她救回孟婆的帮手罢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心里竟是一点也不欢喜。
陆羽祥深吸了一口气：“明日我带你去凡间，到了凡间你不能随意施法坏了凡人命数。”
顾昕芷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知道了。”
说完，她没有任何停留，转身离开，回了孟婆庄。
第22章 火神祝融
到了第二日，陆羽祥来的时候，顾昕芷已经收拾好了。
阿楠听说她要去凡间，特意将她打扮了一番。
为了行走方便，她穿了一身藏蓝色男装，头发高高束起，绾成一个男子髻，头上一根玉簪簪住。
陆羽祥这才发觉，孟婆陨灭的这些时日，她也清瘦了不少。
以前肥胖的身躯足足瘦了两圈，脸也不再是圆滚滚一团肉，多多少少能看出些轮廓了。
也许是身子还比较虚弱，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但确实比从前顺眼许多。
“我们可以走了吗？”顾昕芷拿上阿楠给她护身的剑，问道。
陆羽祥眉头微蹙：“去凡间拿着一把剑做什么，若是有危险我会护着你。”
顾昕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
察觉到顾昕芷刻意的疏离，陆羽祥心里有些闷闷的。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这黄泉之剑乃为冥剑，若是伤到凡人，便会让人难入轮回。”
顾昕芷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把剑递给了阿楠。
陆羽祥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冷冷一句：“走吧。”
顾昕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跟上前去。
……
凡间，洛阳城。
对于从小生活在黄泉，长这么大从未来过凡间的顾昕芷来说，凡间的所有一切都新奇得不得了。
洛阳街头虽说已然天黑，但街上还是热闹非凡。
高楼檐宇，亭台楼阁，灯火相接，人来人往。
顾昕芷与陆羽祥走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是惹得不少行人侧目。
这两个人，一个面冠如玉，潇洒俊逸。
另外一个则是，衣冠楚楚……形迹可疑。
顾昕芷在街头看见一个正在杂耍的摊子，那人正在表演喷火。
那人不知道喝了一口什么，而后对着火把一喷，一条长蛇一样的火焰就从他嘴里喷出。
顾昕芷又惊又怕，一面躲在观看的柱子后面，一面又忍不住探头多瞄两眼，鬼鬼祟祟的样子倒像是在做什么坏事。
陆羽祥冷着脸上前：“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顾昕芷指了指前面正在喷火的人，小声道：“那人可就是火神祝融？”
“我听说要是被他三昧真火伤了，可是会显出原形的！这些凡人的胆子真大。”
陆羽祥抬眼看了一眼那人，不过就是一个杂耍艺人罢了。
可看顾昕芷这般胆小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说在凡间不能使用仙术的吗？怎么火神如此放肆？”顾昕芷躲在柱子后，生怕伤到自己。
陆羽祥拉了她一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喷火的凡人把戏，只得道：“天帝知道自然重罚。”
顾昕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被他拉走了。
两人往前走着，途经烟花之地，一座漂亮的大院里站着许多美貌女子，个个打扮艳丽。
“小爷，来嘛，来这里玩玩嘛！”一女子突然搭上顾昕芷的肩，娇声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顾昕芷有些受宠若惊，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她这才想起来，出门阿楠将她扮成男子了。
女子见她有些羞涩，忙拉上她的手柔声道：“来嘛！我们这里漂亮姑娘多，可好玩了！”
一听说好玩，顾昕芷心念一动，跟着那女子就进去了。
走到一半的陆羽祥刚想开口跟她说话，没想到一转头人却不见了。
“顾昕芷！”他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第23章 绝色美人
红楼里。
那女子拉着顾昕芷进门，顾昕芷刚踏进来，别的没看到，倒是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她循着味道过去，大厅的人正在吃菜，香味就是那饭桌上传来的。
从前在黄泉，她这上百年都是吃的什么果子啊，还有仙草什么的，偶丽嘉尔阿娘给她煮煮汤她都觉得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
谁知人间居然还有这么香的菜肴！
她见旁人都是在桌上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她松开了引她进来的女子，也凑上前。
桌边的男子突然被顾昕芷挤了一下，不由看了她一眼。
顾昕芷冲他一笑，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就抓了一只鸡腿在手上啃。
“你！”男子指着她，又惊又气。
顾昕芷朝他眨了眨眼睛，又把啃了一口的鸡腿递上前：“唔，好吃，你也要来一口吗？”
男子往后躲了一下，一脸嫌弃地冲她摆了摆手：“不吃，拿走拿走！”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吃？”顾昕芷嘟囔了两句自顾自又啃起来。
男子有些怒了：“这是谁啊？跑到我这里来吃白食了？”
顾昕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认真纠正道：“我这不是吃白食。”
大家明明都在一个桌子上吃东西，这不是很正常吗？阿娘说了好东西好分享才有意思。
这边的骚动引得大厅的客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男子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锭银子来，道：“你说你不是吃白食，那你拿银子出来啊！”
而后，男子把手里的银子在顾昕芷面前晃了晃：“银子！”
顾昕芷看着他手里的银锭子，一脸迷茫：“银子是何物？我怎的没有听说过？”
男子将他手里银子放到桌上：“就是这个，在这里，银子就是万能的！”
顾昕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听这个意思也就是说这银子就是凡间的法宝了？
方才带她进门的女子找到她，也问：“我说小爷啊，看你衣冠楚楚的，该不会是没有银子吧？”
闻言，众人都朝她看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顾昕芷放下手里的鸡腿擦了擦手上的油，把手伸进袖子里念了个诀。
虽说她法力低微，但是好歹也是个神仙，简单的变幻之术她还是知晓的。
“喏，银子。”顾昕芷依葫芦画瓢的从袖子里变出一锭银子递上前。
女子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银子就道：“哎呦，公子实在大方，我这就叫凝烟来！”
顾昕芷愣了愣，看那女子已经扭着腰肢走远。
“凝烟是谁？”顾昕芷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
男子一脸轻蔑：“你连凝烟是谁都不知道还来这？凝烟可是这里的招牌娘子！绝色美人！”
顾昕芷愣愣点点头：“那凝烟会给我准备这些好吃的吗？”
“只要银子到位，保证舒舒服服！”
……
话说另一边，陆羽祥按着原路找了一路，愣是没有找到顾昕芷。
天色将晚，城里的人也渐少。
陆羽祥走着来到一条陋巷，巷子里四下无人，街边没挂灯笼，里头黑漆漆的看不见人影。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一女子呼救的声音。
这声音跟顾昕芷有些相似，只是好像被人捂住了嘴。
他忙跑上前，巷子的拐角处，他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正粗暴去撕扯另一女子的衣衫。
女子挣扎不过，被捂住了嘴。
“放肆！”陆羽祥脸色一沉，上前一脚就把那人踹开老远，男人吃痛，立时倒地不起。
巷子太过黑暗，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在那女子身旁。
一瞬后，陆羽祥就感觉从背后被人抱住了，他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第24章 心智不全
红楼，二楼厢房。
顾昕芷坐在里面，看着外面的小厮端着一盘盘好菜进门，馋的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好容易等到菜齐，顾昕芷伸手就要去拿烧鸡，门却忽然被人打开。
顾昕芷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红衣美人款款而来，那女子眉眼中颇有几分阿娘的模样。
她一时发了愣，红衣女子朝她一礼：“凝烟见过公子。”
顾昕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刚刚那些人说的凝烟。
不过比起美人嘛，她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些吃食。
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倒是把一旁的凝烟看得呆了。
许久，顾昕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凝烟见她没有他意，心中倒是放松不少：“公子想来也是性情中人。”
顾昕芷擦了擦嘴：“你们这的东西实在是太好了，我以前从未吃过的！”
凝烟一愣，越发觉得顾昕芷与旁人有些不同：“公子若是喜欢，常来就是。”
“真的可以常来吗？我可能在这里歇息几日？”顾昕芷眼前一亮，问道。
凝烟只是淡淡笑道：“自然可以，不过，我看公子不是流连花丛之人，还是莫要久留。”
顾昕芷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懂，她在这里可都没有看见几朵花的。
凝烟这才明白，原来眼前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不知晓这是做什么的。
“公子，这烟花之地的男子皆是来寻欢的，没有几个正经人。”凝烟垂眸，自嘲一笑：“这里的女子也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顾昕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道：“你好像很不喜欢这里。”
凝烟一笑：“世上应该少有女子喜欢这里，好在，我也快要离开了。”
见凝烟满腹心事的样子，顾昕芷不由发问：“你要离开这里吗？”
凝烟点头：“明日我便要在这楼里抛绣球选亲了，就是不知世上还能有谁真心愿娶我。”
明明选亲议嫁应该是欢喜之事，可凝烟却是满脸愁苦，顾昕芷也不由黯然。
她不由想到陆羽祥，从前，她想若是能嫁陆羽祥为妻于愿足矣，可现在……她只求阿娘能够复生，旁的，她也早已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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