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音沈予知小说-(顾明音沈予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时间:2023-05-08 10:14:2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兄妹三人回了家, 先都去了榴园, 有婆子来寻顾明音, 顾明音一见着人,瞥了喜哥儿一眼,跟着婆子出去说话。
原来是王妙娘寻上门来。
施老夫人病逝时, 王妙娘也偷偷来瞧过一眼,那时候家里忙乱,顾明音和沈予知都未见她, 现今家里安定下来,顾明音知道,她是想来施家看看喜哥儿。
人就在角门。
顾明音再回来,看了眼喜哥儿,又瞟着沈予知,见沈予知挑眉,略点了点头,跟着婆子出去见了王妙娘。
王妙娘带着锥帽,见顾明音出来,脸上也带着些微笑意。
顾明音见她脸上浮着脂粉,面庞浮肿,气色并不佳,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沈予知找了几个赌场老手,和桂郎称兄道弟,诱着桂郎又回了赌坊,赌得天昏地暗,几日都不曾家去。
王妙娘心中也是烦躁,趁着自己空闲,想来看看喜哥儿。
顾明音却不愿松口:”姨娘走的时候,喜哥儿生了好大一场病,如今姨娘又不肯回来,再见他只是徒惹彼此伤心,还不如不见的好。”
顿了顿,又道:“过些时日,我就带着喜哥儿去金陵过日,以后不再回来了,以后和姨娘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王妙娘神色有些黯然,她的小腹已经轻微隆起,藏在衣裙下还不太显孕相,眼下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这会儿却连桂郎也寻不见,又将施家都一并抛下,落得孤零零一人。
若是当年不和男人私奔,在施家多熬上两年,见着眼里针一个个都倒下,今日兴许正是她风头大盛。
“姨娘若真想见喜哥儿,就回家里来吧。”顾明音见她神色,柔声道,“再回施家,或者跟我们去金陵也使得。”
可是她如今肚里还怀着一个,又哪里有回头路可走,王妙娘只能叹气。
顾明音将犹犹豫豫的王妙娘送出了家门,回了榴园,见喜哥儿和沈予知在耳房里玩棋,一长一幼见她回来,喜哥儿道:“姐姐是见客去了吗?”
顾明音摸他扎得板正的发髻,嗯了一声:“去见了一个认识的老朋友,喜哥儿也认识的人。”
喜哥儿不以为意,眼睛盯着棋盘,见沈予知落棋吃他的子,懊恼的哦了一声,趴在棋盘上:“我不要跟大哥哥玩,怎么每回都是我输。”
晚间兄妹两人把喜哥儿送去安歇,两人借着月色正好,将晚饭摆在了院里,这时候已是深春,榴园的杂花一噜噜开满树梢,满园都是馥郁花香,伴着清酒小菜,正堪夜酌。
说的也是家长里短。
顾明音等着王妙娘回心转意,回到施家来。喜哥儿还是需要有娘亲。
“若姨娘愿意,届时哥哥把姨娘和喜哥儿,一道带去金陵吧。”顾明音说话,“家里人多,总是会热闹些。”
沈予知无可无不可。
她又问金陵的那间宅子,原来是一座四进的府第,离得秦淮河也近,宅子并不算大,胜在小巧精致,小花园和金鱼池,太湖石子垒的假山,园里都是合抱的老树,梅花海棠,杏花梨树,分外清净。
顾明音听得入神,抱着自己的肩膀,闻着晚风里花的香气,幽幽道:“因缘际会能得这样的屋子,也很好啊。”
“价钱也合适。”沈予知道,”原主原是湖州的乡绅出身,后来科举中了官,发迹了些日子,才买地建了宅子,只是后来犯过事,牵连了家里,一家老少都亡了,有想买的官宦人家都嫌不吉利,白白在一个宦官手里搁了十几年,这才落到我手中。”
顾明音对这种家族兴旺荣辱并不感兴趣,也只是道了一句好可怜:“梁下仍旧燕,人已是雨打风吹去。”
沈予知见她眉目婉转,一片混沌的模样,也只是微微一笑,将此话撇下。
将一盏清酒饮尽,两人携手入了内室,床笫间自然分外恩爱。
这恩爱又与往日不同,是真的鱼水交融,千依百顺,心有灵犀,不过眼波乍一流转,便明了对方心意,情酣处,山盟海誓,意浓时,蝶恋蜂恣。
那个避子丸沈予知还用着,有一日燕好时被顾明音见着,目光直勾勾地看了半晌,抿着唇也不说话。
沈予知含着丸子去亲她,被她气吁吁地止住:“这个,一直要吃下去吗?好苦呀,不会把身子吃坏吗?”
这药里有雷公藤,不可多服,会腐蚀肠肚。
沈予知见她目光尤为清澈,想了很久,终是回她:“用不用,我都可以。”
顾明音支着肩膀,也犹豫了很久,最后轻声道。
“宁宁好可爱。我第一次觉得,小婴儿又香又软,浑身肉嘟嘟的,手舞足蹈,唇角还挂着涎水,还能冲着人笑。”
她前一日才和喜哥儿去看过苗儿。
顾明音已经十九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这个年龄,绝大部分女子都做了母亲。
沈予知见她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将她搂住:“早日去金陵,我们成亲吧。”
顾明音偎依在他怀中,揪着他的一片衣角,也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兜兜转转,距他把她从去金陵的船上带回来,恰好一年。
就像锯木一样,一点点拉动,破出一个缺口,然后把她完完整整剥了出来。
我是不是就此永远得到了她?
暮春四月,榴园的石榴还不见开花,兴许还有一两个月,才能见到满树红艳艳石榴花的盛景。
看完这场石榴花,两人也将离开江都了。
沈予知也格外的喜欢榴花,比见曦园的轻浮的桃杏海棠还要喜欢些。
他教过顾明音一句词: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
也符合此时的写照。
家里其实该处置的都处置得差不多。仆童也遣了大半,守门的门子,管园子的婆子还是要留着,至于桂姨娘——如今云绮外嫁,她不便去云绮那和亲家相挤,也愿意留了下来管着这座日后的空宅。
家里的日子过得悠闲,田氏的日子却并不太好过。
蓝可俊的事情,实打实耗尽了田氏手里的一点银子,后来沈予知给了她几十两充做路资,但瓜洲是回不去的,田氏带着孩子在外头赁了一间小屋,每日做些针线过活。
苗儿虽已出嫁,日子过得尚好,但况家也只是殷实人家,并不好接济娘家,何况苗儿也是心冷,田氏在施家过惯了好日子,再回瓜洲那样的拮据日子,自然多有埋怨。
芳儿倒是常往况家去看姐姐,好几次和顾明音撞在一起。
芳儿如今也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议亲的时候,这时候蓝家出事,首当其冲耽搁的就是她。
沈予知并不太乐意见她两人往来。
顾明音苦笑道:“芳儿妹妹没有过惯苦日子,如今时时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我看着也觉得心疼。”
她顿了顿:“这个妹妹,其实样样生得都好,人也很聪明,陪我说话也很有趣。”
“而且,她是无辜的,她并不是她父亲那样的人。”
“别忘了她和云绮在清厦对你使坏的事情。”沈予知只叮嘱她。
顾明音并不当回事,“她眼巴巴想来,我又不好推拒,左右我不和她交好,只是偶尔一起说话解闷而已,再说了,也没几日相处的时候了,我还有好些带不走的旧衣裳,让她来挑两件吧。”
她轻描淡写,沈予知也不多管。
后来芳儿再来施家,得了顾明音招呼,隔三差五姐妹两人就要见上一面。
榴园还是清净,却要比别处热闹,婢子们唧唧喳喳说着话,喜哥儿也爱往这儿来。
顾明音在屋内裁夏衣,见芳儿进来,笑盈盈递了剪子过去。
一旁的椅上还搭着男子的长衫,芳儿瞥见了,也一声不响,被宝月瞧见,忙不迭收拾了。
那是沈予知常穿的衣裳,昨日穿过的还未收拾起来,他夜夜宿在此处,东西也多了起来。
芳儿低头看顾明音裁衣:“二姐姐为大哥哥做的衣裳么?”
顾明音点头:“每年都这样。”
芳儿在一旁搭手裁剪衣袖,姐妹两人做了半日,才放下布料,净手出去喝茶。
桌上还搁着一本旧书,是那本说文解字,顾明音经常把它当闲书看看。
芳儿的目光落在蓝色的书封上。书册边角有些旧痕和折印,也有残破,都被细细补了起来。
顾明音见她目光怔忪,将书册拾起,微微一笑:“这本书,妹妹应当在绣阁也见过吧,我常看的。”
“原本是本好好的书,后来我有了别的,让宝月收起来,谁知道这个丫头,随便就把书搁在了一旁桌上,后来倒也奇了,这本书不知怎么就被人拿去垫桌脚了。”
芳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绣阁进出的都是女孩们,也不知是谁这样捉弄人。明知道这书是我常看的。”顾明音瞥了眼芳儿,淡声道,“这书是大哥哥送我的,见我不爱惜,对我生了好大的气。”
“是么”芳儿扭着自己的指节。
“妹妹年纪虽小,却是最聪明的。”顾明音微笑,“芳儿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第75章第75章
宝月将手随手搁在桌上, 上楼给顾明音端荔枝,后来再惦起要将书收起来,书已经不见。宝月心眼大, 以为顾明音自己收拾起来, 也就把这事搁下了。
后来那本书让沈予知动怒,顾明音抓着宝月,仔仔细细问了一回。那本书真是不知何时就凭空不见。
这书常被顾明音随手搁在绣阁的桌上椅上,被人常见的,云绮大大咧咧,并没有这样的心眼, 再来绣阁的只有苗儿和芳儿, 苗儿拘礼,从不随意动作。喜哥儿和小果儿玩闹那日,芳儿也曾在绣阁少坐了一会。
世事就是这样巧。
无人料到, 这本书没有断送兄妹情谊,却激化了沈予知心中的戾气。
芳儿年龄最小,还是个机灵甜蜜的少女, 顾明音忙于应付自己的亲事, 就把这件事一直搁在心底。
芳儿对沈予知的小心思, 在顾明音的遮挡下,藏了好些年。
顾明音瞧着芳儿低头抿唇,默然不语, 微微叹道:“妹妹很聪明, 只是不该用在我这里。”
若是真的喜欢沈予知,那就把心思都花在他身上,在他面前展露风头,施展手段, 牵扯她做什么。
芳儿抬头,看着眼前女子,明眸皓齿,温柔妩媚,勉强动了动唇:“二姐姐说的话,我我听不懂”
少女的心思纤细,偶尔撞见他在众人中投向顾明音的一瞥,那目光极柔软,不管身边有多么热闹,只要两人独处,就仿佛与众人隔绝起来。
两人眉眼里流淌的神色,不可言说的暧昧感。
只要顾明音在,芳儿就没有办法,纵使她无一处输给顾明音,仍黯淡得像个影子一般,沈予知的目光就像风一样从她身上扫过,半点不起波澜。
当初只是单纯一点小心思,把那本书随手一塞,不过想在顾明音出嫁前,再让两人多生分一点,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就仿佛山崩一样,天翻地覆,每一步都把她从这棋局里越推越远。
“再过两三个月,我和大哥哥就要迁居金陵。哥哥在那里买了一所宅子,以后应该就不回江都了吧。”
“听哥哥说,方玉、况学近来也正在打点行囊,要去金陵秋闱,哥哥说了,若是他两人能中举,以后在金陵交际,我和苗儿和云绮也能在金陵重逢。”顾明音双手支颐,“那时候,兴许我是另一个身份,不和大家姐妹相称了呢。”
“芳儿妹妹呢。有何打算呢?”顾明音望着芳儿,“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婶娘近来也该操心妹妹的亲事了吧?”
离了施家、没了丈夫,虽然况家会照应些,日子过得不算苦,但毕竟不如往年的富足,田氏已被柴米油盐消磨得垂头丧气,如今还能指望的,只靠芳儿的婚事翻身。
田氏知道顾明音和沈予知的私情,乐见芳儿和顾明音亲近,若是这兄妹两看在芳儿的面上再拉自家一把,那是最好不过。
“母亲近来还没有这个念头。”芳儿扯扯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斟酌回道,“我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
“你家离得远,又是走路来的,不若就在家里歇下。”顾明音扶她,“家里空屋子多,我在家也闷得慌,明儿我还有好些东西要送给妹妹。”
这夜沈予知听说顾明音留芳儿在家过夜,先未说话,静静瞥了顾明音一眼,眼睑又垂下,漆黑的睫掩住眼神。
顾明音拿着软尺,正在给他量身,双手绕着他的窄腰,指尖一掐,半歪着头瞧他,迎着他的目光,笑盈盈问:“你瞧着我做什么?”
“妹妹心底打着什么坏主意?”他脸上也带着笑,“想做什么?”
顾明音瞪他,语气娇软,红唇也撅着:“我何时打过坏主意?哥哥也太会冤枉人。”她绕到他身前,微微踮脚,软尺在他肩头一比,“是苗儿姐姐,心疼自家妹妹,话里话外有些不舒心,我现在过得称心如意,大方一些也没什么不行,反正也就这两个月了。”
两人挨得近,一双素手在他身上游走,十指纤纤顺着他身体往下捋过,沈予知闻得她身上甜香醉人,伸臂一揽,将一段细腰按在身上,掌下的身躯玲珑有致,她仰头,见他俊雅面容,含笑眼眸,心头也暖洋洋酥软软,星眸亮晶晶,粲然一笑,露出两个深深酒靥。
抓着他的衣裳,踮着脚尖,将软软红唇印在他下颌,笑柔柔问他:“我在哥哥眼里,就是坏人么?”
“不是坏人,是只小狐狸。”他将人搂紧,嗓音也柔,“亲的地方不对。”
“我够不着呀。”她娇嗔,又觉得有些好笑,“谁让你生得这样高。”
沈予知哼然一笑,将头微低,顾明音勉力将脚尖踮得高高的,抓住他的肩,将唇叠在他唇上:呵气如兰,“少连哥哥”
唇瓣微启,香舌如小鱼一样游进去,纠缠在一起,沈予知迁就着她,将肩背越放越低。
从妆镜里看,真就是一双璧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次日榴园用饭,顾明音让宝月把芳儿和喜哥儿都喊来一起,兄妹两人一道从内室携手出来的,芳儿见了,仿若未见一般,朝着顾明音和沈予知道安。
天渐渐热了,桌上摆的是木樨银鱼鮓,玫瑰搽穰捲,薄脆蒸酥,几个素菜,小莲蓬藕带汤,柳叶编的小筐里装着时鲜的菱角和荸荠,满桌清清爽爽。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顾明音会问问喜哥儿每日课业,叮嘱些衣食琐事,沈予知说些外头时令趣事,今儿有芳儿在,顾明音又说起苗儿、云绮,姐妹四人相伴数年的小事。
沈予知带着喜哥儿去旁侧耳房写字,只留她们姐妹两人作伴,顾明音见芳儿穿的还是往年半新不旧的衣裳,让宝月把衣橱内未穿过一两次的旧衣收拾出来,还有日常鲜少用的小物,妆奁里一些宫花之类,都收拾出来,叫了个小婢女,坐车送芳儿回去。
东西不少,包袱扎得大大的,芳儿脸上涨得通红,却又不能出言推拒,她爱美,顾明音给的正是自己缺的,而且都是些新东西,拿着不丢人,但沈予知在一旁,偶尔投过来的清淡一瞥,顿时觉得心头不是滋味,脸上火辣辣的。
沈予知和顾明音站在荼蘼架下,目送芳儿出门,见那捧着硕大包袱的小婢女,视线挡着,走路都不利索。
那翠金包袱大到有些离谱,就真有些像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沈予知抱着手臂,斜眼看顾明音,悠悠问:“我怎么觉得妹妹心思有些坏。”
顾明音扭头,正正经经看他,正正经经的面孔:“哪有?”
她迎着沈予知笑谑的眼神,起先还绷着,后来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咯咯大笑起来:“我心地很好的。”
“促狭的丫头,你就是故意的。”沈予知去挠她雪白的颈项,她脖子尤其怕痒,左藏右躲,一下子缩在他怀里,连声哎哟求饶:“大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他将人摁在廊柱,捧着脸腮就亲下去,她的钗环花钿都被拂乱了,掉了好几枚在地上,鬓发也散着,佳人风姿慵懒,脸上还挂着狡黠的坏笑,她哪有那么好的心地,操心这个怜悯那个,心里淘气着呢,却又让人揪不出错处来。
合心合意,每一分都生在他肉里。
顾明音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下去,连连跺脚,在他唇舌里挣扎:“好了,好了,被人瞧见了。”
他捧住她的腮,眼波温柔像湖水:“我看湖里的荷叶生得高大,荷花和小莲蓬都冒尖了,小舟还系在树下,我们摘荷花去。”
“喊上喜哥儿?”她气喘吁吁,眼睛晶亮。
他拉着她就走:“光天化日,少儿不宜。”
“哎,我的发钗。”顾明音被他快步牵着,一边去抚散乱的鬓发,一边顾着裙子,两人拉拉扯扯,一溜烟就去了湖畔,跳上小舟,松了缆绳,划进了湖心。
这是新园子的第二年,草木生得葳蕤,湖里的碧荷也生得格外繁茂,一柄柄绿伞遮蔽得严严实实,一个个花骨朵藏在叶间,有心急的几株,已然半绽在湖心。
莲舟停在那儿,身周都是荷花荷叶的香,湖水清新的潮气,有风声有鸟叫,兴许远处还有偶然路过的下人,但眼下就是宁静的,唯他们两人的世界,他喘着气吻身上人,舟子摇晃,湖水也荡漾,两人都不敢太过放肆,但心底就是要肆意,要横冲直撞,要势均力敌,要争个你死我活。
衣裳完整,姿势别扭,兴致却分外高昂,连他都闷哼出声来,喉结滚得厉害,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风流至妖,一睁眼,眼里却全是惊涛骇浪,黑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她看,散落满肩如瀑长发,脸如芙蕖,深情在眉,妩媚在睫,眼里都是迷蒙和醉意,红唇鲜润,忍无可忍咬着自己的指节,将声音全都堵在里头。
湖面的涟漪许久才平静下来,她声音有些闷,抱紧他的腰:“不许。”
不许他出来。
眼眶湿润润,雏鸟似的,他将一把黑鸦鸦的青丝拢在她脑后:“怎么了?”
她不说话,双臂缠住他,将头颅偎依在他肩头,额头抵着他,蹭一蹭,猫儿求抚摸似的,胸膛里闷闷的,指尖在他衣裳的绣纹上划动,轻声在他耳边:“我好像再也离不开哥哥了。”
“日子过得好奇妙,怎么会这样” 她声音还带着鼻音,哑哑的,柔柔的,像委屈像喟叹,“怎么办呀”
她把他缠得极紧:“怎么会这样我有些害怕”
他的心彻底软下来,抚摸她的发:“怕什么,我永远在”
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后来芳儿也常往榴园来,陪顾明音说说话、喝喝茶,约着一起去况家看苗儿,沈予知没有过多问过。
有一日,王妙娘泪水滂沱,挺着肚子,敲开了施家的门。
第76章第76章
王妙娘回来, 施家上下反应分外平静。
不平静的只有喜哥儿,听着家里下人私下窃窃私语,紧张得小脸发白。
顾明音和王妙娘在屋内说话, 再打发人去找喜哥儿来见母亲。
王妙娘日子过得不好,手脚纤细, 只肚子鼓涨着,脸色也暗黄,倍显衰意,她其实还算年轻,不过三十七八岁,容貌生得好, 往年又勤于保养, 离开施家的时候, 看起来像个三旬出头的妇人,这两年日子不安定,才显得潦草。
原来那桂郎归家, 偷了王妙娘私藏的几件首饰, 两人争执起来, 桂郎理论不过妇人,甩开王妙娘拉扯的手,扭头走得没影。妙娘万念俱灰, 来施家寻顾明音和喜哥儿。
顾明音默默听她说完,递给她帕子拭泪:“我们两个都走错了,”
“你不在家, 我也一直没和你说施家要迁去金陵,是因为我和少连哥哥要成亲——所以我和张圆的婚事被拆散了。”
王妙娘诧异万分,蠕动干裂的唇:“你们什么时候”
“其实他早知道我不是施家人, 只是我们两人一直假装着。”顾明音深吸一口气,“一年前,我就已经委身于他,不是自愿的”
她面容平静,看不出喜哀来,王妙娘眼神木然盯着她,说不出恭喜或是遗憾的话来,只想着以前在施家的那些日子:“怎么会这样”
门外响起脚步声,喜哥儿在门首站定,神色慌张,紧张兮兮扭着自己的衣摆,目光定定落在王妙娘隆起的肚子上,小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惊诧还是无助,王妙娘此前远远觑见过喜哥儿一眼,见了儿子身量拔高不少,鼻尖一酸,朝着喜哥儿招手,热泪滚下来:“喜哥儿”
喜哥儿垂着头一声不吭,王妙娘再唤,孩子像箭一样逃了出去。
顾明音瞧瞧喜哥儿匆匆飞奔的背影,再瞧瞧王妙娘僵硬悲戚的脸色:“姨娘以前把弟弟当眼珠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