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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刚刚说我晕过去之前跟你说有人推我，那我有跟你说是谁吗？”乔溪察觉到自己的分神，连忙回过神来岔开话题。
宋于箫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认真道：“陈雅玲。”
陈雅玲！
乔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陈雅玲是A市陈家的小女儿，陈家虽然没有乔家财大气粗，可在A市也还算是有些脸面的。
而这个陈雅玲她也听说过，别的不出众，但是她喜欢宋于箫这是A市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从前的乔溪是因为陈雅玲争风吃醋，所以……
乔溪收回思绪，没再继续往下想，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宋于箫：“她肯定是误会些什么了，我……”
她想开口解释解释自己对宋于箫可没有那种意思的，但是怎么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宋于箫见她脸色微微泛红，忍不住一笑：“误会什么？”
乔溪脸色一红，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吃了一口东西：“没什么。”

第二十三章 谁的命不是命

吃完饭，宋于箫送乔溪回家。
车子停在别墅区门口，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吵闹。
“霍少，瑶瑶是你女朋友啊，你不能这么对她啊！乔微不过是个贱丫头，她怎么跟我的瑶瑶比，她不能坐牢，都是乔微自己为了钱答应去做手术的，跟我们家瑶瑶无关！”
尖酸的声音传进耳畔，乔溪从车上走了下来，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霍家别墅门口的郑玉婷——那个她曾经以为是她母亲的女人！
本来她以为重生一次，很多东西都变了，有些事，有些人再也伤害不了自己了。
可是真的听到时，心脏还是一阵阵揪痛。
只因为她是乔微，她的亲生父亲没有周瑶的父亲有钱，所以，她就活该被亲生母亲亲手抛弃，又被这个女人生下来的儿女亲手害死。
她的命也是命啊！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为了周瑶苦苦哀求卢卿安，却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
“唉，这做母亲的也着实太狠了！”跟着下车的宋于箫见状也忍不住开了口。
乔微的这件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可他没想到，作为亲生母亲的郑玉婷竟从来没把自己女儿的性命当一回事。
想起那位叫乔微的病人，他着实印象深刻，她像冬日凌风盛放的红梅，明明饱经风霜却倔强地立在枝头。
连活下去都艰难的人，却还想着给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师傅治病。
乔溪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宋于箫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你没看新闻吗？这个女人逼着自己患病的亲生女儿给自己后来生的儿子捐骨髓，后来女儿死了，她还不知悔改，现在还求着卢卿安高抬贵手。”
乔溪看着在夜风中吹得瑟瑟发抖的郑玉婷，眼中除了漠然，再没有其它任何情绪。
这一点痛苦比起她当时所承受的，又算什么？
“看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希望她死去的那个女儿遇到一个好母亲。”乔溪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话音刚落，对面别墅的门开了，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霍少说了，如果你肯跪在乔微小姐面前忏悔，他就考虑放过周家一马。不然，就请你离开！”保镖冷冷道。
郑玉婷愣了一下，脸上缓缓露出狰狞的神色：“什么？让我给那个贱东西下跪？不可能！我是她妈，我想让她怎么样就怎么样，死了也是她的命！她就是活……唔……”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保镖动手捂住了她的嘴，强行将人带出了别墅区。
乔溪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郑玉婷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把视线挪回了对面卢卿安住的别墅。
当时买下这栋别墅是乔天成的意思，说是想跟霍家能有进一步的合作，现在能看到这一幕也着实让她心里痛快了那么一点点。
周瑶看来是讨不了好了，郑玉婷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只是她刚要收回眼神，对面别墅的阳台上跟着走出一个人影，她一眼认出来，正是卢卿安。
两人远远对视了一眼，乔溪看得并不真切，只一眼又收回眼神。
“咔哒——”身后的大门打开。
“小溪，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都做好饭等你好久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在门后响起，“于箫也来了，正好，一起来吃晚饭！”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是乔溪的母亲，这是个真正慈爱的母亲。
“妈。”她叫了一声，上前轻轻拥住。
哪里要等下辈子，乔溪就是她的下辈子，她有新的家庭和新的人生。

第二十四章 求情

清晨的风很舒爽，连着好几天的阳光也是格外灿烂。
乔溪睡醒才下楼，就又看见了郑玉婷，她有些意外，不想这个女人居然还能跑到这里来。
“乔总，我们周家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您，让您有这种误会，眼看着瑶瑶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被人陷害到这种地步，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的呀！”
郑玉婷语气再没了以往的嚣张跋扈，听着倒是恳切。
乔溪缓缓走上前，脸上的神情泛过一丝冷意。
看来郑玉婷是知道了周瑶这件事背后的推手也有她乔家了，眼看现在是求卢卿安不成，现在又来求乔天成了。
不过，对于卢卿安的态度，乔溪还着实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卢卿安还是会跟以往一样护着周瑶，没想到这一次不仅袖手旁观，还跟着她推了一把。
乔天成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看着温和好说话，其实眼神毒辣，脾气强硬。
他脸上淡淡一笑，嘴上的话却是毫不留情：“这件事周小姐是不是被冤枉的恐怕你自己最清楚，本来我乔家是不爱管这种闲事的，可这事是我女儿想要给那位乔微小姐一个公道，我自然也是要听的。”
被忽然点名，乔溪愣了一下，看到乔天成的目光正往这边看，她才信步走上前。
“乔小姐，我们家瑶瑶可是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听信谣言呐，分明就是那个乔微为了钱自己答应要动那个手术的！”郑玉婷忙起身上前，一脸焦急的解释道。
乔溪眸光更冷了些，直直看向郑玉婷缓缓开口：“郑女士，听说死的那位也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么久以来，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后悔动容吗？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怕她来找你吗？”
郑玉婷看向她的眼睛，眼神几乎冷得要淬出冰来，她浑身的动作一滞，脸色骤然一白。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乔溪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一阵发毛，不由自主的一阵心虚。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件事跟瑶瑶没有关系，跟我更没有关系！”
乔溪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果然最爱的还是她自己，她不会为了周瑶牺牲自己，现在之所以忙着奔走，估计也是因为周家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她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才肯上门。
“既然跟你们没有关系，今天你又为什么要找上门来，难道你们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有人能够栽赃给你们吗？法律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郑玉婷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她张了张嘴，一时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能来反驳。
乔溪也根本没有心情去搭理这个女人，当初她还是乔微的时候，被郑玉婷母女逼到都要活不下去，最后只能被迫上了手术台。
那时候，郑玉婷又何曾想过心软，要放她一条生路，还不是生生要把她逼死才肯罢休？
想到从前的事情，她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手：“好了，郑女士，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郑玉婷看了一眼乔溪，又看了一眼乔天成，心知今天是说不上话了，再呆在这里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她咬了咬牙，离开了这里。
等人离开，房间里一片寂静，乔天成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面前的乔溪。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很严肃：“说吧，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 作茧自缚

面对乔天成，乔溪心里是十分复杂的，乔家两夫妇对于乔溪这个女儿算是疼宠至极。
她是极不愿意骗这对夫妻的，可是……如果跟他们说实话，说他们的女儿当时摔下楼梯的时候摔死了，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想也不难想，夫妇两估计会以为她得了臆想症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也有可能。
乔溪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对乔天成说谎：“爸，我就是觉得那位死掉的乔微小姐着实是太可怜了，碰巧我也姓乔，我就想帮帮她。”
乔天成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不由有些心虚。
也是，这个理由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想来以前的乔溪也不是个这样热心肠的人。
可是乔天成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眼神，看来是不准备追问，最后也只是叮嘱道：“郑玉婷也是个出了名的疯女人，你也要自己小心一点。”
后面又问了几句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乔天成最近的工作有些忙，目前乔家跟霍家的合作交流洽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乔溪虽然不愿意跟卢卿安再扯上什么瓜葛，可终究也没说什么。
眼下周瑶的事情基本已经落定，只等着庭审量刑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周瑶八成是逃不过一个故意杀人罪的。
看着天色尚早，乔溪自己先去看了一趟周瑶。
到拘留所的时候正好銥誮是中午，周瑶一身狼狈满脸沧桑的样子出现在乔溪的视线之中，这是乔溪没有想到的。
隔着一面玻璃窗，周瑶拿起电话第一句就是问她：“你是卢卿安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乔溪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看来，周瑶现在变成这个惨样，卢卿安是出了一份力的。
想来也是可笑，那个男人在她活着的时候对她不屑一顾，现在她死了，却好像又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她看着周瑶面色枯黄的脸：“周瑶，当初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早晚会有这样一天吧。”
周瑶看着她，灰白的脸上一阵青红交错：“你到底是什么人？”
乔溪勾唇缓缓一笑：“这么快就忘了我了？你不是说看见我恶心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很快连地下室都没得住吗？怎么现在你混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周瑶的身影显而易见的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
她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看着眼前的人瞳孔骤缩像是看见了鬼一样：“乔微——”
乔溪对她的反应丝毫不意外，面上也是出奇的平静：“周瑶，为了你所做的事情下地狱去吧！”
不管是现在的乔溪还是从前的乔微，她都从来不是一个圣母，没有一味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的理由。
如果当初不是周瑶母女，她不会被逼得那么惨，虽然当乔微的时候她的生活很贫苦，很困难，但是她还那样年轻，她还想好好地，尽力在这个世界上堂堂正正的活着。
可是最后却被人逼得惨死的下场，她怎么能不恨不怨！
周瑶手里的电话脱落，一只手指着乔溪不住地在颤抖，整个人也开始激动大叫：“乔微！她是乔微！她是鬼，她活着回来向我索命了！”
“啊——救我，不能怪我，你别过来！”
刺耳的尖叫声顺着电话传过来，对面的周瑶已经吓得跌坐在地，眼里充满着恐惧和慌乱。
乔溪只是冷冷看着，心里却并不觉得多开心。
周瑶会有她自己的结局，而她的结局又是什么？
乔微已经死了，原来的乔溪也不在了，她存在的意义除了为当初的乔微讨一个公道还能做什么？
走出拘留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温热地落在她的头顶打出一层光晕。
乔溪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外面阳光正好。
“滴滴——”
抬眼间，一辆车在她跟前停下，车窗在她眼前缓缓下降。

宋于箫将车停在乔溪跟前，侧头看着她。
乔溪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于箫仍旧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回答她。
乔溪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不自觉低沉了一些：“你跟踪我来的？”
宋于箫对上她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继而才开口：“先上车。”
乔溪眉头轻蹙，还是先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这里，一路往城郊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宋于箫只安静开着车，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旁坐在副驾驶座的乔溪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于箫抿了抿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乔溪，眼神满是复杂：“乔溪，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
他是医生，对她的身体状况非常清楚。
当时的摔伤的确非常严重，有可能造成失忆，但是失忆不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的性情，更解释不了乔溪醒过来以后的种种异常行为。
从前的乔溪骄傲自满，甚至说有些跋扈，怎么可能会好心去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乔微，再者，她跟周瑶更是毫无瓜葛，今天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看她？
他今天偶然来这里办点事，没想到居然会遇见乔溪一个人悄悄来拘留所，本来他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可是刚才在探视室外看到的一切，以及周瑶的疯话又让他对他所认识的乔溪产生了怀疑。
乔溪顿了一下，神色一紧：“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
宋于箫没有说话，抿唇踩下了刹车，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乔溪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宋于箫将她带到了城东墓园——乔微葬在这里。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作，心里却暗暗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不知道宋于箫到底怀疑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宋于箫侧头认真地看着她：“不下去看看吗？”
乔溪忍不住双手交叠着紧握起来，喉头就像是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于箫，在这个世界上，鲜少有人给过我温暖，你是其中之一，我不想骗你。”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宋于箫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他看着阳光投下来的碎影一瞬有些出神，他不知道乔溪这一切反常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隐隐觉得，所有这些事都跟那个叫乔微的人有关。
他脑海中还时不时能回想起来那个女人的眼神和声音，他是位医生，见过的贫苦的人，困难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真正让他记忆这样深刻的人却很少，他记得那个死去的女人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二十几岁的年纪，脸上没有笑容，眸子里隐刻的沉痛与苍茫是他难以言喻的。
“乔溪，我只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是对的，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宋于箫解开了安全带，“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乔溪犹豫地看向他，然后才跟着下了车。
墓园跟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乔微的墓在墓园靠里的位置，墓前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乔溪一眼便看见了那人，也认出了他。
卢卿安！

第二十七章 她的眼神

乔溪的脚步一瞬顿在了原地。
两次了，她两次来这个地方都会偏巧就遇见了卢卿安。
难道这世上真有命运弄人，明明都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了，只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就好，绝不再纠缠过往的任何感情。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跟前，什么也不做，心里还是会猝不及防的猛跳一下。
一旁的宋于箫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蹙眉回头看她：“怎么了？”
乔溪强忍着没让自己太过失态，勉强笑了笑，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卢卿安正看着乔微的墓碑，听见声音这才侧过头来。
望向乔溪的那一样，阳光从她头顶掉落，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一瞬恍惚，有一瞬竟觉得似曾相识。
乔溪走近了几步，这才清楚地看见了卢卿安的脸。
明明才见过不久，他的脸似乎更沧桑了些，尤其从前那双灿若星河的深邃眼眸，如今枯败，如同一只垂老的大雁。
这样的卢卿安，是她从未见过的。
原来，他终究还是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那么一点点难过。
这个念头在乔溪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竟泛出那么一缕欢喜，却很快被更深的悲痛包围。
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过也就是换来他一点良心而已。
“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霍少。”她浅笑着，佯装平静地开口。
卢卿安呆滞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你的眼神很像她。”
这个她，乔溪知道是在说乔微。
可她只是装着糊涂冲他淡淡一笑：“霍少在说谁？”
卢卿安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宋于箫身上又看了看乔溪，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石碑上乔微的照片上。
他没有说话抬脚想离开这里，许是站在这里太久，抬步一个趔趄。
宋于箫握了一把他的手，抬眼间闪过一丝惊愕。
卢卿安一脸淡漠站定，轻推开他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霍少要是身体不舒服应该尽早去医院。”宋于箫回身叫住了他。
卢卿安脚步一顿，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离开。
乔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阳光在他身后散落一地。
没来由的，她觉得这个背影透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她低头，看见石碑前依旧放着一束开得正好的水仙花。
她眼神一暗，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
“于箫，你刚才说他怎么了？”
宋于箫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乔溪也不好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叮——”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
乔溪拿出来看了一眼，那手机号码她记得，是卢卿安发来的。
他说，多谢她把文件交给了警察，事情结束了，他们也没有必要见面了，今天晚上的见面取消。
她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最后斟酌半天只回了两个字。
“好的。”

第二十八章 她的下场

看着眼前自己的墓碑，乔溪才又一次感受到，她是真的死掉了，以及所有关于她的痕迹也消失殆尽。
宋于箫看着墓碑，良久才开口：“你应该认识她吧，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傅。”
提起师傅，乔溪心里也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重生之后，她想过很多次去看看师傅，可是她却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面对。
师傅对她一向严厉，可是心里是疼她的，她死了以后恐怕最难过的就是师傅了。
“于箫，你帮我一个忙吧！”
宋于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
医院。
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护士小姐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胡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手里正拿着一张乔微的照片，边看着，老人的眼中掉下一滴浊泪。
这么多天来，为了乔微的事情，老人连日奔走，身体每况日下，而乔微用命换来的五十万他也不舍得不愿意动一分钱。
“胡老爷子先生，您过两天要动手术了，这两天自己要做好准备就不要再出去了喔。”护士小姐拿着病历本边记录体温边道。
胡老爷子收起手中的照片，显然有些意外：“不是说手术要一大笔钱吗？我……”
护士小姐笑得温柔：“您不用担心手术费的问题，现在医疗保险服务好，您这个情况可以全额报销的，不用担心。”
胡老爷子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什么。
眼看着周瑶被捕，郑玉婷应该马上也会被逮捕，到时候就等着庭审结果出来，也能还微微一个公道！
两天后，医院走廊上，手术室弋㦊的灯亮着。
空荡荡的走廊上，乔溪坐在长椅上有些出神。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郑玉婷好像两天前就已经被逮捕，庭审过后似乎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了，可是连带着她的心也开始空落落的。
结束这一切以后，她还能做什么？
要以乔溪的身份过完余生吗？
从前的故事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啪——”手术室的灯灭了。
乔溪的思绪被打断，回过头就看见宋于箫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忙迎上前：“手术怎么样了？”
宋于箫摘下口罩，冲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手术十分成功，等麻醉过去了他就会醒过来。”
乔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时至今日，除了师傅，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了。
师傅被人铱驊推回病房，天亮的时候乔溪就听护士说人已经醒了，她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默默站在门外，透过门上一闪透明小窗子往里面看。
不过一两个月没见，师傅瘦了很多，满头白发也已经白透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不少。
老人静静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愣愣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对于师傅而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乔溪心里闷闷的，她想告诉师傅她还活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宋于箫已经换下了白大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乔溪身后轻声开口：“走吧。”
乔溪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跟着宋于箫往外走。
今天是周瑶庭审的日子，她只想去亲眼看看周瑶的下场。
想看看她曾经所谓的亲人是怎么一步步逼死她的，想看看如今她们又是怎么下地狱的！

第二十九章 从来残忍

到庭审大厅的时候，乔溪和宋于箫找了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乔溪能感受到自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带着一股温热的触感，她想，只要周瑶和郑玉婷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恨也可以勉强放下。
这算是她给自己的交代吧。
周瑶和郑玉婷是一起进来的，两人的背影都佝偻着，终于没有了从前那样趾高气扬的气势。
乔溪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不是在高兴，或许被亲人伤害和利用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不，应该说，她从前是没有亲人的，作为乔微出生的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也是一个悲剧。
“他也来了！”一旁的宋于箫忽然小声出声道。
乔溪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卢卿安，今天的庭审他也来了！
只是自从那天墓园见过他以后，她心里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只不过卢卿安鲜少这样沉默，这样没有人气，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咨嫌疑人周瑶，嫌疑人郑玉婷犯罪情况属实，犯罪情节清晰，现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
一锤定音，郑玉婷一下子崩溃大闹，被人强行带了出去，反观周瑶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一句话也没有就跟着走了。
听到审判的时候，乔溪没有意外，这两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她感受着窗外洒下的阳光，似乎终于有一丝暖意窜进了心里。
离开庭审大厅的时候，她不免再一次看见了卢卿安，还是他离开时的背影。
他的背影不再挺拔，像是一棵被带走了所有生命力的树。
尘埃落定，该受到惩罚的人都会带着自己的罪孽去地狱为自己赎罪，而死去的人却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乔微这个名字会被人渐渐遗忘，有关于她的一切，提起来终究只能是一个遗憾。
回家的时候，夜色已经缓缓降临。
宋于箫开着车送乔溪回家，乔溪侧着头看着窗外，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别墅区门口，宋于箫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乔溪解开安全带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于箫，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宋于箫笑着与她对视，神情淡淡的：“如果你想说的话自己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得到的也不过是敷衍的答案，有什么用呢？”
乔溪跟着浅浅一笑，跟聪明人说话总是格外令人舒服的。
“有些事就此不提了比较好，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到今天都已经结束了。”
宋于箫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却又像是释然一般：“也好。”
乔溪点点头，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宋于箫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再过半个月乔叔叔生日，到时候会在霍家的酒店举办生日宴会，估计卢卿安到时候也会去。”
乔溪有些意外地看向宋于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猜到了什么，竟然看出来她跟卢卿安似乎有些不对劲。
似乎察觉到她的眼神，宋于箫这才又解释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每次提到他，你的反应都很不一样。”
乔溪没有否认也不想故意隐藏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明天也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下车，冲他挥了挥手。
宋于箫开着车离开，乔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
今夜头顶的星空真好，只是看不见月亮，寂静的夜里，似乎只能听见风声在耳边拂过。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别墅。
房间的灯亮着，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是卧室的灯。
从前，她还是乔微的时候，也经常这样不管多晚都会留一盏灯等卢卿安回家。
可惜了，物是人非，从来残忍。
“晚安，霍先生。”她低喃一句，不再看，转身进门。

第三十章 失去后才珍惜

凌晨三点半。
整个城市都在沉睡，救护车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乔溪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心脏忽然一阵刺痛，她惊坐而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黑暗中摸索到房间的灯打开，听着外面救护车的警铃声，她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她起身打开窗，远远看见对面别墅灯火通明，两个医护人员用担架从里面抬出一个人。
乘着夜色，距离隔得又远，乔溪看不真切那个人是谁，只是对面的别墅除了佣人以外就只有卢卿安住在那里。
想到最近几次见到卢卿安时候的精神状态，乔溪忽然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难道他……出事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脏一时狂跳不已。
救护车飞快地驶远，一路扬长而去。
乔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换好衣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救护车的声音传得很远，乔溪开着车从车库出来的时候，霍家别墅门口还站着一群佣人。
乔溪停下车，语气有些着急：“刚刚送去医院的是谁？出了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佣人吓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霍少，他……流了好多血……”
后面的话乔溪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感觉在那一瞬间脑子整个“嗡”了一下，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疼痛难忍。
她踩了油门循着救护车远去的声音追了上去，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
好在救护车送来的正好是宋于箫所在的医院，她问过护士台才知道人已经被送去急救室了。
听刚才急救的护士说，卢卿安自杀了，佣人看卧室的灯没关，以为他还没休息，上去想送杯热茶的时候发现的。
他抱着一件女人的纯白长裙，安静地躺在床上，手腕上鲜血流了一地。
乔溪不明白，为什么像卢卿安那样的人护突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是因为她吗？他想与这个世界作别的时候，抱着的那条长裙是她留下的吗？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时间一点点流逝，乔溪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涌现出与卢卿安相遇相识的这些年。
他们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的结局的呢？
从周瑶出现开始吗？或者从三年前那个误会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其实，大致还是因为不够了解，不够信任，不够相爱吧。
毕竟爱情是那么复杂的东西，一个人的奔赴如何能够越过刀山火海。
乔溪感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卢卿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说爱的话，在经历了所有这一切以后，她似乎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热情和勇气。
说不爱的话，在知道他出事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疼痛。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让她的心都一点点等得苍老。
“乔溪！”宋于箫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乔溪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宋于箫急匆匆向她走过来。
她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了，而卢卿安的急救还没有结束。
时间越漫长，就代表他现在的情况越危急，她的心就越乱。
甚至，她不敢想象，要是卢卿安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会怎么样。
“宋于箫，他出事了，他出事了！怎么办于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话间，她的语气不自觉已经染上了哭腔。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怕她心里很清楚当初卢卿安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他的漠视和对周瑶的偏袒就是无形中对她最大的伤害。
可是，她做不到恨他，更无法纯粹的爱他，这样纠葛的情感几乎要将她的心撕裂开来。
宋于箫怔了一下，轻轻将她的头拥进怀里，似乎这样能够多给她一点安慰。
“别担心，会没事的，他也会没事的，里面的医生是我们医院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了，乖，别哭。”
可是这两个字说出口的下一秒，乔溪真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些年的委屈，痛苦，憋闷，以及被压抑着的所有无法诉说的秘密在这一瞬间终于让她不堪重负。
她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宋于箫，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要等到彻底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为什么在她活着的时候卢卿安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听她说话，为什么她死了他却又要来上演这样深情的戏码？
宋于箫眼神一暗，声音跟着低沉了下来：“不，我会珍惜。”

第三十一章 疯了

“啪——”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宋于箫怀里一空，抬头看见乔溪已经冲到医生跟前了。
“医生，他怎么样？”乔溪一脸焦急地拉住医生。
医生只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依旧沉重：“好在送来的还算及时，算是抢救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造化了。”
也就是说，卢卿安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他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当一辈子的植物人呢？
乔溪颓然松开了手，陷入了依誮沉默。
良久，她忽然自嘲一笑，原是命运弄人，果真命运弄人！
如果她跟卢卿安是注定好了这样的结局，是否也能勉强算个圆满？
就当乔微是彻底死了，永远长眠在那一片土地，而卢卿安活着，用余生去偿还自己的憾与恨。
见她这副神情，宋于箫忍不住有些担忧：“你怎么了？医生说看造化，他并不是完全没可能醒过来的，还有希望的乔溪！”
乔溪仰头看着他，眼中一滴清泪泫然欲滴。
她苦涩一笑，嗓音沙哑：“于箫，是命运弄人，命运弄人呐！”
霍家的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卢卿安已经被转到病房里了。
乔溪仍旧站在门口，只能远远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卢卿安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她曾经看过无数遍的睡颜，那样熟悉又遥远。
曾经的她，配不上他，现在的她，靠不近他。
“霍先生，要醒过来。”隔着房门，她轻轻低喃一声。
也许他听不见，也许听见了也没什么用。
又过了两天，卢卿安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医师办公室。
宋于箫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乔溪身边，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要是实在想去见他的话，我可以安排的。”
乔溪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熟识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乔微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重新再活过来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在怀疑，现在的她到底是乔微还是乔溪。
宋于箫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又道：“对了，据说入狱的周瑶第二天就疯了，一会儿跟人说乔微没有死，一会儿又说她变成厉鬼回来找她报仇了。”
周瑶疯了？
乔溪不由得挑眉，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疯了也好，疯了她说的那些疯言疯语也就不会有人相信了。
宋于箫试探着看着她的脸色，神情微变。
乔溪还是乔溪，她的容貌似乎跟从前没有一点变化，但是她的习惯和最近的所作所为显然都太不对劲了。
他虽然对从前的乔溪不是太了解，但是乔家与宋家是世交，他与乔溪的关系一直以来虽不算亲密，可也还算了解。
从前的乔溪是被骄纵惯了，嚣张跋扈，不知普通人生活辛苦，断然不会管一个不认识的乔微的闲事。
最重要的是，从前的乔溪根本不会认识卢卿安这个人。
她——不是乔溪！
这样的推断实在过于骇人，宋于箫没有问，自然也不会多言，起码现在的乔溪要比从前好，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跟她这样的相处氛围。
“于箫，我想跟他说说话。”
良久，乔溪看着他还是开口。

第三十二章 不爱他的乔溪

病房里。
“这里的看护还有家人我都暂时支走了，你有足够的时间跟他说话，只是他现在是昏迷状态，他有可能听不见你说了什么。”宋于箫看了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卢卿安，目光又平静地落到乔溪身上。
乔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真诚：“于箫，真的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了。”
宋于箫只是笑了笑：“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
不管是当初帮助乔微，还是现在帮助眼前的这个乔溪，他从未觉得给了她多大的恩情，一切只不过是他应该做的而已。
乔溪眼眸微垂，相对于从前二十多年的辛酸苦辣，宋于箫给她的那一点点温暖和现在对她的帮助，这些对她而言实在是弥足珍贵，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因为从前，除了师傅，再也没有人无条件地对她好过。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最近做的所有事，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你。”
宋于箫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一瞬又恢复正常：“不用了，你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用都知道。”
他愿意把所有她不愿意说的秘密都留在心里，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那么明白，反而会拉远了距离。
乔溪有些意外，明明他心里一定是很多问题的，可是他依旧选择不问不说。
“我走了，如果他出现什么问题你叫我就行。”宋于箫说完，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一时寂静，乔溪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卢卿安，心里还是忍不住翻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很久的，曾经，这个男人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可是现在呢？
历尽千帆，再回过头来看，只有不值得这三个字依譁可以说。
曾经，卢卿安不过就是仗着她的爱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她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到他面前，他却一直视若无睹，将她的心踩踏成泥。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连一丝怜悯都不愿意给她。
在她被人往地狱推的时候，他除了冷眼旁观，甚至还要帮着她的亲人往前推她一把。
有时候她想，大概卢卿安已经把除了杀她这件事以外的所有能伤害她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个遍。
乔溪在他床边的座位坐下来，想起从前，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
“卢卿安，你以为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吗？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回来！”
明明她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平淡，可眼中翻涌的情绪却已经翻江倒海。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一起死吗？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了吗？这样你只会让你欠下的更多铱驊！”
她无法想象像卢卿安这样的人是怎么会选择走上这样极端的一䧇璍条路的。
是什么样毁灭性的打击能让那样骄傲又不可一世的男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从前对乔微的愧疚还是悔恨？又或者，根本就不是因为她？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不是圣母，无法轻易放下所有的痛恨和怨怼，她能做到的，仅仅是努力不去恨这个人罢了。
“本来，我应该同你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乔微还活着，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醒过来，也好好活着，为你所亏欠的去补偿。”
她的爱是心甘情愿的，本没有什么好说，可她也是无辜的，没有被无故伤害的道理。
乔溪的目光落在卢卿安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腕上，眼中像是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伸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她忽然又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她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办法回头了，不应该这样的。
乔溪忽然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卢卿安毅然走了出去，可是在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心乱如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门口走廊的长椅上，宋于箫看着地板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惊讶地回过头，看见乔溪的时候有些错愕。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乔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黯淡：“没必要了。”
是的，没必要了，她的爱随着乔微的死早已经被烈火焚化埋进冰冷的土地里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乔溪，不爱卢卿安的乔溪。

第三十三章 要不要和我过

卢卿安醒过来的消息是在那天晚上传到乔溪耳朵里的。
宋于箫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并不惊讶，也没有太高兴，只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卢卿安没事，他没有死，她心里才能坦然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她不希望卢卿安现在对她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感情，可她希望卢卿安欠着她的，她希望他对她一辈子充满遗憾和后悔。
乔微曾经的付出和奋不顾身的爱得到的是他的漠视和不在乎，甚至最后只能被人活活逼死。
一条生命的代价太过沉重了，她赌不起，也不愿意再付出这样的代价。
重生一世，她经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卢卿安会怎么样？是不是结局就会好很多？
可是后来她也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有的就是如果。
但是现在命运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她只愿不要重蹈覆辙。
“你在想什么？刚刚问你的事情你怎么想？”宋于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乔微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发愣，根本没有听到宋于箫刚刚说了什么。
她收回眼神：“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事？”
宋于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才又重复了一遍：“我听我哥说霍家老爷子因为卢卿安的事情十分担心，为了让他走出从前，老爷子想赶紧让他娶个媳妇回来！”
乔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老爷子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这她从前就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情是不是也太突然了！
她忍不住头口而出：“老爷子怎么想的？卢卿安肯定不会答应的吧？”
宋于箫却是一脸不以为然：“但是，老爷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卢卿安当下就答应了。”
可是这一回，却是乔微惊住了。
卢卿安居然会答应老爷子安排的婚事？
不知道是卢卿安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心性大变还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了解这个人。
他，终于还是会娶了别人，然后会把乔微这个人彻底遗忘吗？
乔溪心里没有答案，也许这样也好，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生活。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就这样，也挺好的。”
然后，便没有再多说。
咖啡厅的放着一首耳熟的歌，一首遇见让乔溪的心听着一阵一阵闷痛。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宋于箫将一块蛋糕推到她面前，脸上笑着，声音轻柔：“乔溪，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你会怎么过？”
闻言，乔溪的身体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瞬，然后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她摇了摇头：“听天由命吧，怎么过不是过？”
宋于箫还是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有没有想过和我过？”
他认真想过了，如果说是从前，他对乔溪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的，可是自从那次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整个人完全不一样的以后，他反倒对她不一样了。
她总是用一双忧郁而又清亮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
仿佛这个世界对她这样陌生，却又让她害怕，她的孤独和冰冷总无端让人觉得不可接近，可是真的接近了才会知道，她有一颗那样温柔火热的心。
乔溪手上的动作一瞬顿住了，错愕地看向面前的宋于箫。
她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他的眼神是这样认真。
她嘴角的的笑僵住了，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宋于箫坐直了身子，看着她又认真重复道：“乔溪，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和我过？”

第三十四章 向死而生

那一天，天边的阳光很好，花开得很慢，傲立在风中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咖啡厅播放的那一首遇见也刚刚好到了结尾。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乔溪张了张嘴，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宋于箫还是冲她笑：“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你敢不敢跟我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直到宋于箫将她带上飞机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你这是要带我去跳伞？”乔溪看着飞机一点点上升，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宋于箫将安全装备往她身上套，边笑着道：“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们。”
乔溪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可，可是我不会跳伞啊！”
宋于箫看着她，只是道：“从前的乔溪很喜欢跳伞，我知道你不是她，但是你相信我，试一次，所有的答案会在你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找到答案。”
没来由的，乔溪心里忽然就安心了。
她不意外宋于箫会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乔溪，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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