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柯就听到一些小仙议论。
“兰漓上仙的婚服你们见了吗？真的是美不胜收，听说是用天梭织成的。”
“北冥帝君对兰漓上仙真是重视，太令人羡慕了。”
“既然北冥帝君这么喜欢兰漓上仙，那沈瑶柯上神嫁给帝君岂不是自取其辱？”
沈瑶柯凝神将这些声音抛掷耳后，回到气运殿。
远远就看见兰漓一身艳丽服装，在一众仙娥面前搔首弄姿。
兰漓看到沈瑶柯将身边仙娥屏退，而后来至沈瑶柯面前，转了一圈说。
“姐姐，这广袖留仙裙是帝君特意让人为我所制，你看如何？”
沈瑶柯面色平静，冷淡回：“好看。”
说完，她往内殿走。
兰漓见她一幅不在意的样子，眼底闪过暗芒。
片刻后，她故意放大声音：“姐姐，你也别怪帝君偏心，谁让你现在变成了瘟神，帝君说现在靠近你，都害怕被沾染到晦气。”
沈瑶柯脚步一怔，她强忍着没有回头，行至殿中，“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漆黑一片，外面无数的议论声传至沈瑶柯耳中。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瘟神恶气蠢蠢欲动，三魂仿佛被撕裂了般，痛不可言。
沈瑶柯靠着周围的气运力压制瘟神恶气，可瘟神恶气太过蛮横，下一刻，她一口鲜血吐出。
整个人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
殿内没有一个人伺候，沈瑶柯探测心口，发现瘟神恶气没有渗出，然而她元气大伤，怕是压制不住多久！
她曾起誓，若压制不住则灰飞烟灭！
思及此，沈瑶柯叹了一口气，感觉着仅剩不多的仙力，目色苍凉。
她走出殿外，忽然就看到整个天界布满了红绸，好不喜庆。
沈瑶柯问守宫的仙娥：“可是有什么喜事？”
仙娥愣了一下，而后恭敬回。
“上神，这是帝君为求娶兰漓仙子特意所做。”
沈瑶柯心底一涩，只觉难堪。
明明该是自己和魏巡的婚礼，可如今天界所有人都觉是兰漓。
她走在天宫的宫道上，不自觉来到北冥神殿。
仰头望着巍峨的宫殿，她忽然想起，以往都是魏巡来气运殿找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她找魏巡的次数多了起来。
沈瑶柯叹了一口气，轻声走进去。
魏巡此刻正坐在高位，批阅着奏章，听闻脚步声，微微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头也没抬，声音不耐烦。
“想见你。”
魏巡抬头狭眸落在沈瑶柯身上，几天不见，他发现她身形越发消瘦了，原本动人的一张脸，现在也更加死气。
他落下笔，敷衍道：“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以后有很多时间见面。”
“帝君，没有多长时间。”
沈瑶柯苍白的唇微张，一字一句：“我快压制不住体内瘟神恶气，就要违背誓言，灰飞烟灭了。”
殿内一瞬的寂静。
半响后，魏巡不在意道：“你这些小把戏也就骗骗兰漓。”
他和沈瑶柯相处千年，知道她最怕疼，怎么可能与天地大泽立下灰飞烟灭的誓言？
沈瑶柯整个人怔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魏巡，此刻只觉陌生。
从前，就是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他都会放下公务，陪着自己去看仙医。
而现在，自己真的立了誓言，他却一字不信。
她自嘲一笑：“帝君说的对，我也只能骗兰漓，骗自己。”
话落，沈瑶柯转身步伐狼狈离开。
魏巡坐在首位上，想着她刚才阴阳怪气的话，将笔直接拍在了案台上，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
……
沈瑶柯行至殿外，看着天地大泽，心底像是被什么扼制住了一样。
当初，她一己之力过于弱小，不得已求助天地之力，然而却需要用自己的命做抵押。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瑶柯不自觉来到母亲紫云上神的仙宫。
她推门进去，就看母亲正在翻阅着古籍。
紫云上神看到她，忙放下书起身：“漪儿，你怎么来了？”
沈瑶柯目光落在地上一堆古籍上，上面都是写着如何召回气运之力。
她才知道娘一直在为了自己寻找办法。
沈瑶柯鼻尖酸涩，看着母亲说：“我想娘了。”
紫云上神听后，眼眶不由发热，连忙抱住沈瑶柯。
“娘也想你。”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沈瑶柯强压着的泪，在这一刻忍不住滚落。
紫云上神见她落泪，有些细纹的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说身体哪里不适？”
说完，她就要用神识探查沈瑶柯的身体。
沈瑶柯赶忙阻止住她，强扯出笑：“没有，我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嫁人，舍不得娘。”
“傻丫头。”紫云上神摸了摸沈瑶柯的头，“嫁人之后，还是可以见娘，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沈瑶柯看着母亲慈祥的笑，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父亲早逝，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可现在母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我想请求您一事。”
“何事？”
“我如今已是瘟神，可否将气运神重新交托于您？”
沈瑶柯今天想了很久，她不能至六界不顾，将神位还给母亲，或许能结束一切。
紫云上神听罢，面露忧色：“漪儿，气运神位一直是传承，娘如今日薄西山，接不了。”
沈瑶柯闻言，眸色不由黯淡。
既如此，那她该如何？
“你不用担心，娘一定会找出破解之法。”紫云上神出声安慰她道。
沈瑶柯点头。
这一天，她都待在紫云上神的殿内。
晚上，沈瑶柯和母亲躺在一起，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沈瑶柯忍不住问：“娘，你说若两人没了感情，还能在一起吗？”
紫云上神声音很轻：“人的掌心只有那么大，握不住的东西有很多，若真没了感情，我们不强求。”
“嗯。”
沈瑶柯缓缓合上双眼，眼角一滴残泪落入枕芯。
母亲说的很对，或许，她是时候和魏巡谈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