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落回头往王励肆的方向看去。
楚慕言正低着头认真挑选首饰，对他的调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王励肆又道：“既能把伤害自己的人踩在脚底，又能宠着身边的人，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得意风发而心里畅快？”
楚慕言视线这才朝他看去，不急不躁，声音如常：“赚钱我当然高兴，但跟从谁那里赚的，并没有多大关系。我说过，我并不恨沈清落。对我而言，只是赚钱了然后给身边的人买些礼物而已。”
王励肆道：“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曾经的一些旧事，你真能不记恨？”
“她有她的立场和选择，我记恨什么？”
楚慕言就连谈起过往，心里也难生出半分起伏了，当年委屈不甘是因为感情，如今爱意烟消云散，沈清落当年的选择现在看来也很合理。他爱她的时候，觉得她是全部，可她并不一定爱他，如此一来他只是个外人而已，为了她的父亲，利用他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当时只是觉得她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们是一体的，所以他固执的认为，她利用他，就是背叛他。
但现在楚慕言很理解她，就跟他这次跟她争夺生意时，毫不犹豫就能做出选择，并且毫无心理负担一个道理。
楚慕言看上了一条蓝琥珀手链，让店员包起来，又道：“沈清落的事情，别在琳琅面前提。过两天你母亲生日宴，我带她过去，你管住嘴。”
王励肆这点自知之明当然有，几分钟后，两人出去了。
沈清落看着手里的蓝琥珀项链，最后结账离开了。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蓝琥珀很适合屈琳琅。
第二天，沈清落就约了屈琳琅喝咖啡。两人约了“如慕”这家店，屈琳琅来的时候，沈清落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蓝琥珀手链。
那一抹蓝，点睛之笔一般，衬得她手腕皮肤雪白。
沈清落把礼物递给她的时候，她不愿意收，“太贵重了。”
“只是觉得适合你。”她笑着，让人倍感亲切，“我没有见过有哪个人，像你一样适合蓝色。屈小姐，我看见项链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它佩戴找在你身上的模样。”
沈清落言辞诚恳，从她表情看去，并没有带半点夸张意味。
屈琳琅不忍心浪费她的好心，最后还是收下了。
两人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私下真相处起来，也累。屈琳琅听着沈清落各种谈吐，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换句话说，不接地气。
这种人远远客气一下可以，深交起来不会让人舒坦，太有距离感了。
十几分钟后，屈琳琅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沈清落看出却不点破，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离开前，又递了一袋糖给她。
屈琳琅看了一眼，所有的糖包装尽不相同，可可爱爱，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不一样的糖果的。
“给小朋友的。”沈清落笑说。
屈琳琅想起小蝴蝶对糖那般喜爱，也就没有拒绝。她想跟楚慕言一起，那就得让小蝴蝶更加喜欢她：“谢谢。”
沈清落就先走了，屈琳琅的视线又在她包上逗留片刻。
杂牌。
屈琳琅愣住，再看向沈清落时，她已经走远，上了一辆豪车。
她原本以为，沈清落的距离感，是金钱堆砌起来的。说的直白点，就是她故作亲切实则跟普通人之间设了壁垒。可她这个包，再普通不过了，说明距离感的由来并不是因为金钱。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沈清落喜欢她，心底却不愿意接近她？
……
沈清落回到车上时，魏军就直白道：“这女人接近你，目的也没有那么单纯。”
“我知道。”沈清落并不在意。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接近孩子的口子。再者，屈琳琅目的不单纯，但善良不是假的，心机跟人品是两回事。
魏军又道：“王励肆那边要不要也让他尝点苦头？”
“不用。”
魏军语气复杂：“你帮着楚慕言，他却恨不得陆氏被人踩在脚底下。”
沈清落道：“他只是为了赚钱，没有针对陆氏的意思。”
“他怎么就没有了？”
沈清落不看他，点拨道：“我是你领导，你刚才的行为，无疑是越界了，如果我脾气不好，我会开了你。”
魏军面色难看：“你想让他过得好，处处替他考虑，可他在你身上遭过罪了，他只会提防你。”
沈清落没有回答，让魏军回去之后，去了一趟王家。
王励肆正好在，沈清落说明来意：“王太太的生日我们陆家就不来了，我提前过来送送礼，劳烦你跟王太太解释解释。”
王励肆道：“我哪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清落道：“你知道的。”
王励肆笑了：“你跟楚慕言，双方都这样避嫌。他也跟我说，怕你和他现在女朋友撞上。”
“人之常情。”沈清落说。
“陆小姐，我也只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故意针对陆氏。”王励肆还算客气，“我跟楚慕言也不是特地勾结，巧合撞上罢了。”
他跟沈清落说起那段过往。
那一年，王励肆还在上学，为了个女人，便也住在贫民窟，楚慕言是他的邻居。
他穷，穷人最好欺负，一群外国人，经常找他的事。
有一回，几个黑人，偷走了他屋里值钱的药，楚慕言却拼命的冲上去抢，被他们按在地上猛打，血吐一地。他女儿害怕的大哭，被其中一个黑人用力的推到在了地上，头磕出血。
黑人或许是正在气头上，抬脚想往小孩身上踹。王励肆薄凉，楚慕言被打，不关他事，可欺负一个孩子不行。
王励肆帮了忙。
后来他带着他，去医院给孩子做了检查，骨折，头倒是没事。
楚慕言也被带去处理了伤口，他没有住院，没医保，钱太贵了，就给孩子一人住了。他蹲在医院门口，说：“他们抢的是孩子的药，几万刀一个疗程。不抢回来孩子这个月就没药了。”
王励肆沉默不语，递给他一支烟。
楚慕言似哭似笑说：“这日子真不好过。”
第274章
“后来我才知道，楚慕言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他说那时候，他任由那群人欺负他，是因为他要出事了，他的女儿就没人管了。”王励肆说，“孩子身体弱，刚刚动完手术几个月，骨折都恢复了好久。”
沈清落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她只是认真的听着。
王励肆看向沈清落，道：“我给他付了医药费，后来他有钱了，给我指了几条赚钱的路子，算是报答我。也是不久前，我才知道他原来是楚慕言。我小时候，跟他没见过几面，也知道他可是众星捧月的。”
沈清落认同说：“嗯，他当时家庭背景好。”
王励肆问：“你说他从云里到泥里，用多久适应了落差。”
沈清落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测，花了很久时间也好，飞快适应也好，他都熬过来了。
最狠心的也许是她，最不好过的，也是她。因为她没有熬过来，她想起分开前最后一次见楚慕言，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她面前时，沈清落总是恍惚，心痛。
不是她不找楚慕言，沈清落其实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楚慕言只要想回到她身边，她都会接纳他，她身边一直给他留着位置。
是楚慕言不肯回到她身边而已，或者说，横着魏国山，这事是妥妥的刀子，他心存芥蒂做不到。疏远着疏远着，感情就没有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往事的问题了，是真的感情给磨完了。
“小王总，这一次我让着你，但是下一次，就别来招我了。陆氏没有那么弱。”她抬眸，王励肆不知道她是不是年纪大了，仅仅一个抬眸，看上去都那样风情万种，她温温然，“还有，我很招弟弟。”
后半句，莫名其妙。
王励肆却被说的耳朵微红。
沈清落离开的时候，王励肆给她端来的那杯茶水还没有凉。
王励肆母亲的生日宴，是楚慕言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又是惊起千层浪。
陆英芝回家时心思翻涌，跟沈清落说：“他们都说楚慕言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清落想，人总是会变的。
“你说，他会不会报复陆氏？”陆英芝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琢磨个一二出来，“他跟王励肆这样好，王家对晨曦的打压，你说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清落却问：“他带着女朋友去的？”
“那是他女朋友？”陆英芝道，“他的确带了个女人，但只介绍是女伴，还让人别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他对那女人也挺保持分寸的。”
沈清落就没有说话了。
这是没有确定关系前，就不让外人胡乱编排屈琳琅的是非，这才是真正在意的表现。
“王励肆母亲这生日宴还弄得挺热闹，王家这两年起来了，巴结他们的人也多。”陆英芝不再像以往那样爱出风头，“王励肆倒像当年的楚慕言，多少人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他不像楚慕言。”沈清落的看法跟他不太相同，楚慕言以前内心如烈火，王励肆本质上，阴森虚伪。
沈清落接下来两天，帮叶晨曦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宜。
屈琳琅却约她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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