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是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卫玉窈凝向谢砚问道。
明明一年前,她进宫看到的北帝身子骨还很硬朗,甚至还跟众皇子比赛打猎。
可今日看到北帝躺在龙椅上的模样却像是快要病入膏肓。
“卫太医说已无碍了。”谢砚回答。
卫玉窈轻轻颔首,眉梢间的忧心也消散开来:“方才的事还要多谢侯爷。”
谢砚摆了摆手:“无妨,如今殿下身体抱恙,太后已经撤宴,但我们还是要往慈安宫走一趟。”
闻言,卫玉窈点了点头:“好。”
两人刚准备走,身后突然传来谢婉姚的声音。
“卿珩,你等等我,我也要去面见姑母。”
谢婉姚提着裙摆,匆匆跑了上来,站到了谢砚的身旁。
卫玉窈淡淡看了眼,什么也没说。
但谢砚的脸色却微冷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卫玉窈的另一旁。
让她站在了中间。
谢婉姚面色一僵:“卿珩,你为何如此?”
谢砚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避嫌。”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拳打在谢婉姚心上,让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这样,三人面色不一的共赴太后的寝宫。
一路上,谢砚一直找卫玉窈搭话:“前几日,我见上官楠身上竟带着一枚女子做的香囊。”
卫玉窈淡淡点头:“挺好的,上官公子也该成婚了。”
谢砚敷衍的颔首,怀疑自己说的不明了。
于是又旁敲侧击的问:“你可知前日是什么日子?”
卫玉窈看着他眼里的期许,顿了顿:“前日?不就是个普通日子吗?”
谢砚被这话一呛,忍不住挑明了话:“那日,本该是女子送郎君香囊的日子。”
闻言,谢婉姚指尖都掐进了指缝中,偏偏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卫玉窈闻声勾起了唇,绕了一大圈,原来他为的竟是这个。
“可日子已经过去了。”
言下之意,现在就算送也来不及了。
“无碍,你什么时候送都是心意。”谢砚笑着答。
卫玉窈轻声问:“那如若我不送呢?”
谢砚刚想开口,却被谢婉姚抢了话。
“卿珩,只要你想要我愿帮你做。”
这话一落下,谢砚毫不理会,连眼皮都没抬。
谢婉姚被这话一刺,又羞又恼。
但面上又不能发泄,只能将气往心里咽。
三人行至慈安宫。
一进殿,就看到太后高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看到眼前的三人,太后微微诧异出声:“你们三怎么一同来了?”
“臣携着夫人在半道上遇到的谢郡主,由此才一同前来。”谢砚慢条斯理的解释。
话里话外,和谢婉姚划来了界限。
太后是个明眼人,看着三人的站的位置,心里就有了底。
随后,他伸手招呼三人坐下:“红莲,上茶。”
叫红莲的宫女毕恭毕敬的端茶走了上来,倒完茶水又退了下去。
这时谢砚抿唇开口:“今日寿宴之事突遭变故,臣知道太后担忧,故派人献一曲琴曲祝太后千岁。”
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浓,抚动长袖。
“宣!”
话一落,两个宫人抬着古琴绿崎放到了大殿中央。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翩翩少年从殿外款款走了进来。
面具之人走到琴前坐下,拨弄起了琴弦。
琴声婉转空灵让众人宛如置身林间。
卫玉窈看着那弹琴之人的身影,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但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三十七章 违抗懿旨
就在她看得出神时,耳边响起谢砚古怪的语气。
“好听吗?”
闻声,卫玉窈回过神颔首:“十分悦耳。”
听到她这声赞美,谢砚不悦的冷哼一声,别过了视线:“本侯倒觉得十分聒噪。”
此话一说出,卫玉窈微微一愣:“我见太后也听得入迷,怎会聒噪?”
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说着,卫玉窈还看了一眼太后,却见到她的视线也正看着自己。
那敏锐的目光让卫玉窈心莫名一凝。
察觉到卫玉窈神情不自然,谢砚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用食指在她的手背上写字。
“别怕,有我在。”
卫玉窈手上酥酥麻麻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一曲终至,太后最先鼓起了掌:“这份礼哀家很喜欢,带下去领赏!”
弹琴之人起身,跪在地上谢礼。
“草民,叩谢太后娘娘丽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玉窈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五皇子北夜寒的脸。
但转头又想到太后不喜他,就只当是凑巧相似。
待宫人带着弹琴之人离开后,殿里又只剩下他们几人。
太后的目光在谢婉姚身上停留了半瞬,方才她就一直在看三人的神情。
但全局看下来,谢婉姚却是个不争气的。
谢砚只和卫玉窈时不时附耳低语,其他的时候从未往谢婉姚的看向看过一眼。
但想到她又在自己面前求的态度诚挚。
太后终究是看向谢砚夫妇开了口:“今日哀家也有一事想同卫侯说说。”
谢砚抬了抬眸,态度不冷不热:“太后说便是。”
“哀家是想将婉姚许给你,哀家也知道她嫁过人,但毕竟你们二人也曾经是情投意合。”
这声情投意合听得谢砚眉头皱起,薄唇抿起站起身面朝太后微微俯身。
“臣请太后收回成命,于臣而言一屋一妻足以。”
太后眸光透出一丝不悦,但脸上的笑意不减:“卫侯这是说笑了,历年来哪有侯爷只有一房的。”
话落,谢砚挺直了腰身,目光直直回看向太后:“那臣愿意做这历年来的第一人。”
一直保持沉默的卫玉窈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一怔,要知道座上的是太后。
谢砚这样明了的拒绝了太后,怕是落不到好的。
再者如今朝廷动变,更加得罪不了太后。
于是,她也从座位上站起身,面朝太后行礼启唇:“太后息怒,侯爷还是心悦郡主的。”
太后的脸色稍稍缓和,把视线又落在了卫玉窈的身上:“云氏此话当真?”
卫玉窈咽了咽喉间涌上来的涩意,强扯出一抹苦笑回答:“当真。”
短短的两个字却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
听着这话,谢砚垂在两侧的手止不住的轻颤。
他张了张口,想叫出她的名字。
可话到嘴边什么都被压了下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太后和谢婉姚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来。
“既如今那哀家就放心了,婉姚以贵妾的身份下月中旬进府,如此也不算损害侯府的颜面。”
卫玉窈规规矩矩行礼,低首垂眸掩下了眼里的落寞。
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在心里这样劝着自己,可酸涩却如海潮般袭来,不见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