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伙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邻居王姨赶集回来,途径院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被
傅斯年吓了一跳,连忙警惕地呵斥道。
“人呢?”傅斯年满腔怒火,充斥着烦躁:“这里面的人去哪了?”
王姨古怪地看了傅斯年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老顾这一辈子可怜啊,老公死得早,辛苦拉扯女儿长大,
本以为能享享福了,却没想到家里这块地皮又被无良开发商,她说什么也不卖,最后被气得心脏病发……”
“心脏病发?!”傅斯年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寒眸凝聚:“那结果呢?”
“你是老顾的亲戚吧?”王姨见他这么关心,再度摇摇头:“得了心脏病还能有什么结果?喏,她就埋在对
面山头的那座墓园里……”
话音未落,傅斯年却已经快步朝着那墓园而去,四周的空气恍若被撕裂,寒霜凝聚,一瞬间,温度就下降了
好几度。
院子里的锁都来不及重新锁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王姨弯腰将门锁捡起来,挂在门栓上,可锁却是坏了,她垂着脑袋喃喃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
了。”
傅斯年朝着对面墓园而去,手机一遍遍拨打徐子妗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无论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音只有这一个,他暴躁地捏
紧了手心,然后抵达了墓园。
从墓园管理员那里得知林希文的墓地所在,他匆匆赶去,墓碑面前正摆放着一束娇艳的白菊,他嘴角的笑意
尚未勾勒到最圆满的弧度,正在鞠躬的那人缓缓直起了身体,傅斯年嘴角的笑痕一僵。
言澈也察觉到了来自身后某人的注视,他转身看到了傅斯年。
黑眸一层怒火几乎将他燃烧殆尽……
“傅斯年!”言澈挥拳朝傅斯年冲了过去,带起一股劲风:“徐子妗呢?你把徐子妗弄去哪里了?快点把她
交出来!”
傅斯年侧身避开,刚好对上了墓碑上中年妇女的照片。
照片里的林希文笑得很恬静,眉眼间带着几分徐子妗的影子。
“你来问我,我又去问谁!”他冷嘲着对言澈反问。
“分明就是你!”言澈扑了个空,转身又怒气冲冲朝傅斯年逼近,额头青筋突起:“是你一手陷害让她入
狱,也是你强行收购她家才会让顾阿姨去世,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你给她的那些伤难
道还不够么,你要是男人就冲着我来!”
傅斯年这次没有再闪避,而是扬手脱掉了西装外套,正面与言澈杠上。
俊彦硬生生被言澈揍了一拳,他同样挥拳落向言澈的腹部。
“四年前林希文就应该死了,四年后买卖地皮是政府的决定,一切与我何干?”
“我没捏造证据,我也没让她认罪,是她处心积虑要逃离,我倒是还想问你她去哪了!”
一来一往,拳拳到肉,傅斯年是练家子,明显比言澈要好得多,几个回合下来,即便两人都带了伤,但傅斯
年犹如踏着血色而来的撒旦,猛地将言澈压在了地上。
他单臂挟着言澈的脖颈,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寡情残暴——
“一切都冲着你来,可你言澈是她的谁?又凭什么代替她?”
每一个字眼都像从他的齿缝里蹦出来的,言澈吃痛,捂着小腹额头冷汗直冒,煞白着脸,倔强地不肯求
饶……
血色蔓延开,傅斯年突然停下动作,松开了言澈的衣领。
他陷入深深地沉默……
像一尊麻木的机械人,傅斯年彷徨地起身离开了墓园,仰头望向了天空,是个难得的晴天,湛蓝一片。
脑海中只剩下混乱和无数记忆在交织盘旋。
视线恍惚间落向了空荡荡的院子……
她说她最喜冬天,因为冬天遇见他。
她说她愿陪他万家灯火,月落归家。
她还说,烹雪煮茶,把酒桑麻,白首共荣华。
可现在徐子妗,她又到底去了哪?!
兜里那张皱巴巴的支票不经意间触碰指尖,傅斯年敛下眸,阔步走向路旁停下的车,倏忽间,原本还明媚的
阳光天,居然飘起了细雨……
一如当初在阴冷的天气中初遇,她匍匐在他脚边,对他说:“求您,只要二十万,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呵,任何事?
徐子妗,你别妄想逃开!
第十六章
四年后。
时光如沙漏里的流沙,越是用力想握住,越是握不住,弹指一挥间四年过去了,博腾集团在傅斯年的带领
下,俨然成为安城首屈一指的跨国大集团。
近日,博腾集团将与澳城贝斯集团共同合作一项地产发展计划,该项目为博腾集团下半年度重点计划,将由
傅斯年亲自负责。
而这天,傅斯年亲赴澳城和贝斯集团的总裁谈成合作计划,却不想,迎面撞到了一个小不点。
小尾巴是跟着妈妈出来买东西的。
隔壁小吃街有人叫卖,小尾巴馋虫大发,就跟着跑远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四下竟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看谁都不认识了!
她扁着小嘴,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耷拉着往下垂,正犹豫着怎么去最近的警局,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
“唔,疼疼……”小尾巴捂着被撞得发酸的鼻尖,顺着眼前笔直的黑色西裤往上看去。
哇,这个叔叔长得可真高啊!
比言叔叔还要高……
傅斯年拧眉看着腿侧的小姑娘,穿着可爱的小黄鸭马甲,弯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漂亮的脸颊似泛着不正常的
白。
也许是因为已为人父,傅斯年这几年脾气好了不少……
他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有没有哪里摔着?”
小姑娘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傅斯年揉揉她的发顶,然后叮嘱了句小心,修长的腿往前迈步便要离开,似乎要着急去哪里。
小尾巴盯着这道高大帅气的背影良久,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啪嗒啪嗒就一股脑跟了上去。
小鞋子随着她往前跑,还发出唧唧的童趣声响……
“哇!拔拔不要走,小尾巴会乖乖听话的!”小尾巴从后面死死扒拉着傅斯年的两条逆天长腿,扯着嗓子嚎
啕大哭。
傅斯年本能地蹙眉,几乎想一脚将小姑娘踹开……
可看看小姑娘这瘦削的身板,硬生生止住了念头,只是冷冷地矗立着,命令道:“松手!”
小尾巴被声音里的凉薄冻到,双肩抽噎着,红了眼眶……
她生得嫩,傅斯年又长得帅,两人在路旁这般争执,很快便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群众,小尾巴见状又吸了吸鼻
子:“拔拔,你不要抛弃小尾巴好不好……”
“先生,你女儿长得这么可爱,你怎么能不要她呢?”立刻便有一个路人义愤填膺道:“小朋友你别怕,我
国遗弃孩童是犯法的!他要是敢抛弃你,我立刻报警抓他!”
“呜呜……”小尾巴继续哭。
傅斯年额头青筋跳了跳,阿澈也是被这一幕惊呆,从未想过大街上随便被个小女孩认爹!
“傅先生,飞机快要起飞了……”换言之,不能再耽搁了。
傅斯年低头睨着扒拉着自己西裤的小糯米团子:“我是你爸爸?”
小尾巴年纪小,承受不住傅斯年的气场,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接话:“拔……拔拔,我怕……”
“你们俩长得怎么像,还说不是父女?”
“你要不是小姑娘的爸,她会当街讹诈你?!”
几个路人又是一言一句地说道,而小尾巴缓了口气,更努力死死抱着傅斯年的小腿,吸了吸鼻子,委屈巴
巴:“拔拔,麻麻说你被小妖精们勾走了魂,难得回来一次,不要走好不好?”
第十七章
“天啦,原来是有小三啊!”
“为了小三抛弃妻女,真是太渣了!”
“不行,我要报警抓这种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啧啧,这男人看上去还挺有钱的,当真是男人越有钱越王八蛋……”
四周路人一言一句,恍若傅斯年就是现代版陈世美,阿澈看在眼底急在心底,她刚想说点什么,小尾巴扯着
嗓子奶声奶气地喊:“拔拔抱抱,小尾巴想拔拔了!!”
阿澈:“……”
傅斯年垂眸凝视着小不点片刻,当真一扬手将她抱了起来,而后弯腰上了车,阿澈紧跟坐在驾驶座上,惊叹
道:“傅先生,您这……带小姑娘去赶飞机?”
“既然赶不上,就改签下一班。”傅斯年冷冷说着,将小尾巴往他身侧的真皮座椅上一丢,蓦然道:“我倒
是很好奇,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
声音透着冷鹜,小尾巴弱弱地往靠近车窗的地方挪了挪:“那个……帅叔叔,你送我去警局吧。”
“不叫我爸爸了?”
“呃……”小尾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斯年的表情愈发阴沉了,盯着小尾巴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探究和打量。
小尾巴以前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眼瞅着车子越开越偏,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
来,红着眼道:“帅叔叔,我不是故意要讹你的,我只是不想被那些坏人盯上,你不要打我,打坏了我,麻麻会
伤心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因为……”因为她在麻麻合作案的企划书上见过他的照片啊。
不过小尾巴哪里敢说这么细致的消息,嘤嘤啜泣着:“我看帅叔叔你高大英俊威武不凡相貌堂堂,是我见过
最矜贵的人,心地必定很善良,舍不得把我拉去卖了的……”
啧,还懂得拍马屁?
小小年纪,鬼心眼倒是挺多。
傅斯年想起家里某个闷葫芦,突然对眼前这个小女孩起了点兴趣。
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块糖……
“想吃么?”
小尾巴盯着那糖纸包装,是她最喜欢的那款花生糖,但品牌很小众,需要国外进口,价格昂贵,麻麻也不能
经常买给她。
吞了吞口水,她大眼睛睁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