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书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看着在人群里觥筹交错,左右逢源的沈知知,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那团烈火将他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
忽然,沈知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意思,却足够让人怒意上头。
曾经那双眼里只盛满他一人的星眸,仿佛再也看不见了。
应该说是,从她认罪那天起,曾经眼里只有宋砚书的沈知知,便再也不见了。
身后的房门重重关上,宋砚书简直可以想象到,门后的沈知知,会用怎样极尽妩媚的姿势,躺在其他男人身上。
一想到那张白皙的脸,对着其他人笑,因为动情而涨得通红,他便气得整个Ns人都要炸裂。
这种无法自控的情绪让他愤怒到发狂。
宋砚书一脚踹开房间门,砰的一声巨响,房内几人瞬时一脸诧异的看向宋砚书。
“宋总也要一起?”
“滚!”
花瓶砸在墙上,发出几声巨响,宋砚书阴沉着脸,将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气氛顿时仿佛降临到冰点,众人还在发愣,宋砚书藐视众人,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
“还要我重复一次吗?都给我滚!”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沈知知看着仓皇离去的人群,正要穿上衣起身,身边已经涌过一阵劲风,她整个人都被揪起来,甩在了沙发上。
鼻腔里充斥着酒精和古龙香水的味道,沈知知来不及回过神,便被宋砚书揪着一路拽到了浴室。
他打开花洒,将冰冷的水花对准了沈知知。
“脏!真脏!”
“他们是怎么碰你的?有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啊?”
沈知知被冷水冲的上了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笑出了眼泪,“宋总,我脏不脏关你什么事?哈哈,别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吃醋,我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宋砚书怔住,随后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变成这样,是你活该!沈知知,医院的那个孽种是谁的?”
她用力推搡着擒住自己脖子的手,边推边笑:“你管得着吗?我在监狱里睡了那么多男人,孩子是谁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保安的,又或许是乞丐的呢……”
宋砚书气急了,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一边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敢穿当年他最喜欢的白裙子。
白色象征纯洁,她也配?
随着“撕拉”一声响,裙子顿时被扯破,沈知知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
而与此同时,宋砚书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第九章======
在她的后背上,有一大块疤痕。
他记得,七年前的一场事故中,是姚襄奋不顾身挡在他的面前,救了他一命。
而姚襄也因此后背留下一块碗口大小,永远不能消失的疤痕,为什么沈知知这个女人后背同样的位置,也有这样一块疤痕。
他的手不自觉触碰上那道疤,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这里,是怎么回事?”
沈知知转过身,将已经残破的衣服搭在肩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里啊,为了抢一个男人,被牢里的女人打的……”
疯了,他简直是疯了,居然还会对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感到心软。
宋砚书厌恶的甩开手,他盯着沈知知,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击穿。
“捡起你的衣服,有多远滚多远!”
沈知知拿起一条浴巾包住自己,虽然包厢里开了空调,可已是深秋的天气,还是冻得她有些发抖。
她看向宋砚书:“宋总,钱呢?”
她的话让宋砚书的怒火更甚,反手便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沈知知,你贱不贱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钱?”
沈知知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她眨了眨漆黑的眸子,笑得没心没肺,“宋总,话不能这么说,我本来可以靠这一趟赚很多钱的,是您亲手赶走了那些人,就得独自承担这个后果。”
“您要是不愿意给的话,我再重新把那几位给找回来。”
“你敢!!!”
宋砚书只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沈知知气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唰唰签上一个数字,而后狠狠扔到她的面前。
“滚,你敢再去找他们,我敢保证,你那个孽种也活不了!”
沈知知捡起支票,在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心脏狠狠漏了一拍。
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低声道:“谢谢宋总,您放心,我一定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来碍您眼!”
说完她裹着浴巾,就这么出了门。
出门后,她立马打了个车径直前往医院。
直到上了车,她才将那张支票紧紧的攥在掌心,泪如雨下。
司机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忍不住问:“姑娘,怎么哭成这样?”
沈知知连忙擦干眼泪,“我不是哭,我是喜极而泣,我攒够了钱,终于要带着女儿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三百万,三百万……
正好是安安手术费的数目。
安安,妈妈终于能救你了……
等做完手术,我们就立马离开,这辈子,再也不要回来了。
自那天的事情过后,整整三个月,沈知知都没有再出现在宋砚书的眼前。
原以为以她现在的性子,三百万不到一个月,便会被她挥霍干净,然后舔着脸再找上门来问他要钱。
可是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竟然没有半点关于她的消息。
宋砚书不愿承认,自己竟然会因为她乱了方寸。
派出去的侦探遍布全国,可她的消息却石沉大海,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出现一样。
“查,去查,查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宋砚书气得摔了电脑,桌上的文件更是被他扔了一地。
她就这么干脆,说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当真走得一干二净!
从头至尾,他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正当他打算拿起电话通知侦探停止调查时,助理拿着文件推门走了进来。
“总裁,您上次让我做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他放下电话接过文件,上次在医院见到沈知知的那个孩子,大小不过4岁,虽然知道并不可能,但他仍然还是安排护士取了头发送去鉴定,如今结果正好出来。
宋砚书并不抱任何希望,直接翻到文件最后面。
宋砚书和沈安安,亲子DNA相似度为——
======第十章======
待看到那串数字,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深邃的黑眸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亲子鉴定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他和沈安安的DNA相似度无限接近于99.9%。
沈安安……
竟是沈知知在狱中为他生的亲生女儿!
宋砚书死死地盯着那封亲子鉴定书,灼灼的视线几乎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沈安安是他和沈知知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在看见亲子鉴定书上,显示沈安安的年纪为四岁零六个月后,宋砚书才终于确定,沈安安竟然真的是他的孩子!
也就是说,沈知知在被他送进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知知为何不告诉他?!为何要独自一人在狱中将孩子生下!
吃人不吐骨头的监狱是什么地方,沈知知怎么敢在那里面生下他们的孩子?!
去取沈安安头发的时候,医院的护士告诉过宋砚书,说沈安安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在做心脏移植手术之前,每天都需要巨额的医药费用来续命,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沈知知出狱后和五年前判若两人的举动,宋砚书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沈知知哪里是沾染上了什么赌博,而是在从他这里套走给沈安安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医药费!
三个月前,宋砚书被沈知知不知廉耻的模样气得发狠,一口气在支票上写了三百万。
想到沈知知那天微动的神色,说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宋砚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给的那三百万,定是足以支付沈安安做手术的医药费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从那以后,沈知知便杳无音信,原来是带着他的钱和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了!
宋砚书几乎要气得发疯。
沈知知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敢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孩子……谁允许她未经他的允许,就擅自生下他们之间的孩子的!
宋砚书蓦的想起,多年前他还和沈知知在一起的时候。
她曾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带着盈盈笑意看着他,柔声说道:“砚书,等我们结婚以后,我要为你生一儿一女。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彼时的宋砚书,还是那个对沈知知百依百顺,极尽宠爱的宋砚书。
他摸了摸沈知知乌亮的长发,柔声说道:“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到老,我们会幸福一辈子。”
谁曾想,如今不过几年的光景,宋砚书和沈知知之间便早已物是人非。
她的确替他生下了一儿半女,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沈知知如今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瞒着他,带着他们的孩子跑了!
宋砚书死死的捏着那张亲子鉴定书,一双黑眸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十二年前,宋砚书蓄意接近沈知知的时候,的确是为了报复她的母亲。
可他不得不承认,相知相伴的那七年,他对沈知知的情谊半分不假。
沈知知生得极好,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最是勾人,宋砚书早已在朝夕相处之中沦陷其中。
先对沈知知设下感情陷阱的人是他,可先越过雷池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竟然在步步为营的算计中,爱上了沈知知这个像致命毒药一般的女人。
但骄傲如宋砚书,偏执如宋砚书,他难以接受自己爱上了仇人的女儿这一事实。
于是他在他们原定的婚礼当天,逼死了贺云丽,又亲手将沈知知送进了狱中。
宋砚书要把贺云丽加注在他和母亲身上的所有伤害,都尽数还给贺云丽和沈知知这对母女!
可直到他如今得偿所愿之后,宋砚书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报复的快感。
当宋砚书看见失去了一切,面色枯槁的沈知知时,他觉得自己心中的大石头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