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如坠冰窟。
涂乔衫从没想过纪奕海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纪奕海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绕过她出了门。
涂乔衫浑身冰凉，埋在掌心的指甲陷进肉里。
静伫许久，她走出医务室，看着过道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杂乱无章的扔在那儿，嘴里像吞了黄连般溢满了苦涩。
涂乔衫随便找了个办公室，将东西都收进去，重新挂上‘医务室’的铁牌。
这时，警铃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江河小区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涂乔衫浑身一震，立即拿起急救箱往门外走去。
可赶到停车坪时，救援车早已离去。
涂乔衫疑惑他们为什么没等自己，正准备打车跟上去。
留下值班的队员突然拉住她：“涂医生，纪队长已经带着蓝医生去了。”
涂乔衫微愣：“蓝染不是心理医生吗？”
“听纪队说蓝医生以前在国外参加过不少救援，还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各异的情绪堵在涂乔衫胸口，闷得胀痛。
她拎着医疗箱的手不断收紧，但到最后，也只是拿出手机给纪奕海发了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很久，没有回信。
涂乔衫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本来想要收拾下东西，可拿起和纪奕海的合照时，又止不住出神。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涂母。
涂乔衫诧异的接起，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母亲的微弱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乔乔……”
“妈？怎么了？”
却没人回答。
涂乔衫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接连呼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声。
她只当信号不好，挂断电话，正准备重播。
恰巧此时警铃声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嘉咸小区发生坍塌，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涂乔衫的心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嘉咸小区……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涂乔衫想到刚刚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电话，立即回拨。
可话筒内始终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涂乔衫心急如焚，紧攥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她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上了二队的救援车。
到咸嘉小区时，已经有不少的救援队伍抵达。
现场一片哭喊声，满是废墟，只剩下几座楼房摇摇欲坠。
二队的队长沈漾对事故大致勘测过后，果断联系总部，请求支援。
涂乔衫在人群中寻找涂母的身影。
不料听见邻居说：“清梅？没看见她出来嘞！”
涂乔衫的心紧揪在一起，来不及思考，拿起随身斧和对讲机转身冲进居民楼。
赶来增援的纪奕海还未下车，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他的心猛然高高提起，可转念一想，涂乔衫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纪奕海松了口气，刚准备救援，就沈漾焦急的询问声传来。
“谁看见涂医生了？”
纪奕海兀的想起刚刚那个熟悉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占满心头。
他立即转身朝着居民楼奔去。
结果下一秒，惊天的“轰”声骤然响起。
所有的楼房，在纪奕海眼前，瞬间坍塌！
第5章
现场灰尘弥漫，突然的坍塌让在场所有人心都一紧。
这时，沈漾跑过来寻求指示。
纪奕海死死紧握双拳：“涂乔衫……刚刚跑进去了。”
沈漾难以置信，倏然转头看向那一片残垣。
“让一个队医冲进危楼里救援，你就是这样管理队伍的？”纪奕海冷眼扫过他，转过身严声命令：“二队疏散幸存者，一队勘测现场，准备救援！”
“是！”
队员们纷纷回神，有序的拿出搜救器具，开始救援。
沈漾还有些回不过神：“涂医生她……”
听他提到涂乔衫，纪奕海脸色冷沉：“等救援结束，我会上报队里，追责你的失误。”
扔下这句话，他便跻身救援。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五个小时。
名单上受害者已经被救出大半，却始终没有找到涂乔衫。
纪奕海看着现场，脸色沉寂。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呼叫搜救队，我是涂乔衫……”
闻言，纪奕海立即按下对讲：“立即汇报你的情况。”
“我在的位置有积水，这里包括我在内有4名受难者，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嘶嘶嘶！”
涂乔衫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内突然传出巨大的噪音，再也联系不上。
情况紧急。
纪奕海不再联系，放下对讲机，发号施令：“所有的队伍立即开展地毯式搜救。”
所有搜救队员拿着仪器开始一寸一寸探寻，寻找生命迹象。
直到三小时后，一个搜救队员站在废墟上突然大喊：“在这！”
纪奕海快步走去，就看见石头堆叠出的缝隙里，露出涂乔衫苍白的脸。
她被压在夹角里浑身泥污，腹部被钢筋刺破，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涂母和其他受害人被她护在身下。
见这一幕，沈漾等搜救队员忍不住红了眼。
而涂乔衫在看到纪奕海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下。
随即涌上来的疼痛感，让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医院内。
昏迷的涂乔衫被腹部的伤口疼醒。
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纪奕海坐在床边。
“奕海……”
“你不服从纪律，擅自离队，停职三个月。”纪奕海语气冷硬，话里没有半分担忧。
腹间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的作痛，却敌不过纪奕海这几句话。
涂乔衫脸色惨白：“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吗？”
“纪奕海，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济也是你的队员，你为什么……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伤患都能得到他的一点温情。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剩下冷漠，斥责。
纪奕海却只是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冲进去，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他冰冷的态度，彻底敲碎了涂乔衫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当时情况紧急，我妈还困在里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员，救人是我……”
然而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纪奕海严厉打断：“从你转做队医开始，救援就和你无关。”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涂乔衫看着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涩涌上鼻间。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哽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是蓝染，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纪奕海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要总扯上别人。”
他话语里对蓝染的维护那么真切。
涂乔衫眼里一片死寂，她攥紧被子，声音发颤：“纪奕海，你想过离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