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正在给奶奶倒水喝，奶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便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皱纹叠在了一起。
“我刚刚还在给小李说，今天我的乖孙媳妇要来看我，说完曹操便到了。”
小李是照顾奶奶的护工。
“您不是天天念叨要见有余吗？这不给你带过来了？”云知洵接过池有余手里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来来来，快让我看看有余。”
池有余坐了下来，身体微微趴在床边，声音温柔，“奶奶，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奶奶将孙媳妇的玉手握在手里，双目婆娑，“奶奶这身子啊，老了，活不了多久咯。”
“瞎说。”池有余握紧奶奶的手，“奶奶才不老，我和知洵还没办婚礼呢，奶奶可得当见证人。”
奶奶一脸慈和笑着，“哎哟，我们有余小嘴真甜。”
“有余说的没错。”云知洵帮奶奶剥了一根芭蕉，用小刀划成一小段，放在盘子之中，“别总是一天说胡话。”
“我哪是说胡话？”奶奶被有余喂了一小口芭蕉，脸颊微微鼓了起来，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医生都说了，活不过三个月，咋？你比医生还厉害？”
奶奶声音嘶哑，一口芭蕉嚼了许久才吞咽。
“我没医生厉害，但医生也说了，得保持乐观心态。”
“你啊，还是小孩子，懒得和你争。”奶奶又看着池有余，目光变得慈善，“还是我们有余好，要是小洵欺负你，你就给奶奶说，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天，奶奶就护你一辈子。”
池有余的手被奶奶紧紧捏着，不禁动容。
自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热情的关怀。
尽管她与眼前云知洵的奶奶毫无血缘关系，可她感激不尽。
池有余红了眼圈，紧紧握着奶奶的手。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奶奶轻声问道。
“在想奶奶多久好起来，来当我们的证婚人。”
“丫头啊。”奶奶轻轻拍拍小丫头的手，“奶奶啊，估计看不到咯，你别怕，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给奶奶说，我啊，就算在地府，也化成鬼找欺负你的人去。”
“奶奶瞎说，你才不会去地府呢，奶奶这么好，就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
池有余将脸贴在奶奶冰冷的手背上，感受着她的瘦骨嶙峋，仿佛看见了奶奶一生的岁月沧桑。
云知洵垂眸看着趴在床边的她，清冷的目光稍有动容。
两个人陪奶奶许久，说了许多话。
说云知洵的创业故事。
谈奶奶年轻时和爷爷的爱情故事。
想云知洵和池有余未来的儿女长得像谁。
说着说着奶奶便困了，想睡觉了，便催促两个人约会去，别打扰她老人家睡觉。
离开时，云知洵再次将池有余的纤细的手握在手心之中，悄声退出了奶奶的病房。
直到走出意医院，云知洵没有松开手，池有余也没有挣脱开，好像一种默契，忘记了放手，似乎有谁舍不得挣脱开。
直到上车，云知洵才回神想起松手，“不好意思。”
池有余微红着脸颊，抿嘴小声说道，“没事。”
回去的路上，池有余提起了自己朋友，杜桃。
“杜桃想来家里看看，可以吗？”池有余询问他的意见。
男人扣上安全带，打着方向盘，目视车外，“你自己安排就行。”
“好，谢谢你。“
“……”
云知洵抿嘴，眼里浅露一下柔意。
“不用谢我，那也是你的家。还有，以后可以不用经常与我说谢谢，我们之间是夫妻，已经初见的陌生人了，不用那么客气。”
听着他说话，池有余只觉心里甜甜的，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
傍晚，云知洵和国外回来的朋友出去小聚。
杜桃便来到了云知洵的别墅，找池有余玩。
“我的妈。”杜桃看着室内的摆设和装修，头差点没仰过去，“有余，我能来你家当保姆吗？不要工资，包吃包住就行！”
“行啊，云知洵的要求是会做饭。”
杜桃不会做饭，经常点外卖解决。
“要求不高。”杜桃撇撇嘴，“但难倒我了。”
杜桃一屁股栽在沙发上，靠着靠枕，神情悠闲。
她打量着眼前的多年好友，从头到脚。
池有余身材比例很好，一场修长的腿又细又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只不过，池有余穿衣风格偏休闲淑女风，一副好身材不是掩在长裙之下，就是藏在卫衣之内。
“有余。”
“嗯？”
杜桃盯着池有余发育良好的胸部，“你和云知洵天天住一块儿，都没发生些什么嘛？”
池有余脸一羞，便红了。
“没有。”
“我去，云知洵还是男人吗？”杜桃瞪着眼睛，“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他居然都能不乱军心？”
“说什么荤话呢。”池有余拿了一个桌子上的橘子剥了起来，“不过，他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他该不会……”云知洵扯扯嘴角，“是喜欢男人吧？”
池有余摇摇头，“他说他性取向正常。”
“那他就是身体有问题。”
池有余忍笑，将手里一瓣橘子分给杜桃，“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杜桃将橘子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嚼着，“那他还是个……他第一次还在呢。”
“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杜桃激动拍拍手，“有余，你赚了！”
“……”
“真的！他一个有钱，长得还那么帅的男人，居然没碰过女人，这铁定身体不太行！”
“可、可能吧。”
池有余也吃着手里剥好的橘子。
“没事，一般这种病都能治的，你上网搜搜，看吃什么能补身体，你不会做菜吗？你给他做呀。”
“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食补也是补！大补特补！”
池有余挤出一个笑容，“那我试试吧。”
-
昏暗的酒馆里，云知洵见到了陈煜。
陈煜用手捏着手里的酒杯，指间关节转折分明，手指之间透着玩弄之意。
“一走就是两年，你还知道回来。”云知洵拍拍陈煜的肩，感受到了一股结实的力量，眼尾轻挑，“看来，在国外，没少锻炼啊？”
“这不是回来看你还活着没吗？”陈煜轻扬唇角笑意。
“少说有的没的，这几年，在国外，就没找个洋女朋友？”
陈煜笑着摇头，“那不是我的审美点。”
“那你喜欢什么？还想着……”林筱。
云知洵一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陈煜知道他要说什么，主动转移了话题，“今天看见一姑娘，有感觉。”
“什么样的姑娘，还能让你这个出家人有感觉？”
陈煜已经三年没恋爱了。
“说出家人，谁比得过你？老处男。”
云知洵僵住脸上的笑容。
老处男……
云知洵抿抿唇，给了陈煜肩膀一拳，“就你话多，别转移话题，说来听听，什么样的姑娘。”
陈煜想着今日在超市里冰柜前的女人，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光亮。
“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说话很温柔，还有很懂礼貌。”
当陈煜说到这些条件时，云知洵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池有余，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