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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我和离了，你便可以重回仕途，你的抱负都可以完全得到施展，也可以……”她说着有些哽咽，“也可以跟心爱的女子携手一生……”
周伯臣一时愣住，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岁岁便走回了房间。
这次是该放手了。
倘若她现在身体康健，还可以自私一下勉强争一争。
如今自己残庚几许，也就不拖累他了吧……
第二天一早，姜岁岁便去了宫里。
起先皇帝不允，但是拗不过她坚持，不得不妥协。
“我想知道理由。”皇帝紧紧盯着她，威严中却掩饰不住担忧，“我想听实话。”
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小公主，断不会让任何人给欺负了。
姜岁岁叹了口气：“我这个身体，便不要耽误别人了……”
皇帝轻轻抚着她的头，还是颁发了圣旨。
她的要求他想要都会满足，这次也不例外。
很快，周伯臣便被接到诏令赶往皇宫。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急过，顺带着脚步也变得很急。
接到圣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抽掉灵魂一般愣在原地。
突然，一个太监满脸慌乱地跑出来：“皇上，不好了，公主吐血昏倒了……”

第十一章 自责

“什么？”皇帝急忙冲向内殿。
周伯臣心跳一空，来不及思考也跟了进去。
他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姜岁岁可以没事。
他不信神佛，但是现在却将诸神都祈求了一遍。
走到门口，宫女将他给拦下：“徐大人，外臣不得入内宫。”
他一愣，身体一下没了支撑，扶着门才勉强才能站的住。
是啊，现在他跟公主已经和离。
自然是外臣了……
明明终于解脱了，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先帝时便伴君左右，为陈国立功无数。
他自小便耳濡目染，立志报效国家，成就一番事业。
他为此也不断努力，饱读诗书十余载。
最终亦不负所期，高中状元。
但也正是这份荣耀即将让他大展身手之时，与公主的一纸赐婚彻底断绝了他所有的期待。
说不甘，那是肯定的。
但是他不能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忠君爱国。
皇上既然让他娶，那他自然会娶。
虽然他并不讨厌姜岁岁，但是总会时不时想起以往的那份远大抱负。
自然对她的态度不会特别亲密和善。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离。
两人自小便相识，那时姜岁岁很调皮，总是会在他们上课时跑到学堂里。
皇上和太子对他异常宠爱，很多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没有打扰到旁人，夫子也不会管她。
所以，在周伯臣专心读书时，总会被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吸引了注意。
那时的他还总是在心里埋怨，她打扰了自己学习。
当时姜岁岁并不认识他，跟他也并不亲密。
好像是那次替她接受惩罚之后，他的身后便多了一个小尾巴。
他也总是在她犯了错误之后，不自觉的替他承担。
大概是一年之后，他换了学堂，去了莫先生家。
姜岁岁的身子不好，不能出宫，所以二人自此以后便见面甚少。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便会冒出一个头，调皮地看着他们。
不过他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两人的差距永远无法消弭。
后来，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在书中体会了诸位先贤们的思想，也想向他们一样又一番作为。
当他中被封为驸马时，他其实有一瞬间是高兴的。
但是空有抱负无从施展，却让他越来越焦虑。
眼看着同窗们或大或小都有了成就，而自己却还是闲散度日，他越发感到胸中苦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进进出出的太医，心中有一种不不祥的预感。
顾不得体面，他拉住一个从里面跑出来的太医。
“刘太医，公主怎么样？”
陈太医摇摇头：“情况很危急，公主心中有郁结，加上她本来就有心疾，我们只能尽力吊住她的这口气……”
说完，不等他再问便跑了出去。
周伯臣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站着。
他一直以为姜岁岁只是身体不好，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他的双手紧攥着，心中一团乱。
这时李知儒心急如焚地从外面跑了出来。
他刚从西北赈灾回来，到了宫门便看到进进出出的太医，顿时飞奔了进来。
他眼中瞥见了周伯臣手中的圣旨，意识到大事不妙。
周伯臣作为驸马，并没有什么事情要专程颁个圣旨，除非是……
李知儒一把将圣旨夺了过来，打开之后，“和离”二字映入眼帘。
他一把抓住了周伯臣的衣襟，眼中难掩怒气：“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第十二章 谏议大臣

周伯臣没有说话，毕竟姜岁岁这个模样他确实脱不了干系。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李知儒说完便跑了进去。
周伯臣仿佛少了灵魂一般，呆在原地。
他的心被揪在了一起，只是在心里默默乞求。
“醒了，公主醒了……”
里面传来欣儿的一句话，这才使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公主府的。
刚到门口，莫空桑便哭的梨花带雨地向他走来。
周伯臣向来对他这个老恩师的女儿没什么脾气，加上老先生已故，所以他面对莫空桑也多了几分包容。
但是，这次他却觉得此时的莫空桑异常的聒噪。
他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莫空桑见状，哭的更厉害了：“师兄，他们说我是外人，不能待在公主府……空桑自知身份卑微，承蒙师兄和公主不嫌弃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可是现在他们怎么能这样……”
周伯臣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外人……”
她没有想到周伯臣会这样说，神情一怔。
随后，又看了看他的表情，说道：“都怪我，是不是又让公主误会了，我现在便去给她解释……”
说着她便要往里进，周伯臣一把将她给拉住了：“我跟她已经和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诏书一下，天下尽知。
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当天姜岁岁提和离之时，她也在场。
“你的亲人我已经又去托人帮你找，之前的确有人在江南看到了他们的踪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那里却又不见了。”周伯臣看着他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
莫空桑袖子中的手微微攥紧，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兄。”
“恩师所托，周伯臣自当竭力而为。”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的大门，转身离去。
莫空桑也紧紧跟了上去。
丞相府。
门房在门口来回踱步。
看到周伯臣后连忙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让人给莫姑娘安排个客房。”
周伯臣说完，便径直走了进去。
他知道父亲要找自己是为了何事。
虽说陈国民风相对比较开放，但是古往今来也没有公主和离的先例。
“爹。”他刚进去便看到了徐丞相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
徐丞相将头转过来，眼神不怒自威：“跪下！”
周伯臣一下跪在地上：“孩儿不孝，还请爹爹责罚。”
徐丞相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明日便去宫里向皇上和公主认罪，看看此事还有没有回寰的余地。”
周伯臣知道，君如戏言，既然已经颁布了圣旨，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更何况，现在长安中的百姓应该都已经知道了，皇上绝对不可能再收回成命。
就像上次赐婚，等他接到圣旨之时，已经人尽皆知。
看他纹丝不动，徐丞相有些着急：“孩子，爹自然知道你心中的抱负，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周伯臣叹了口气：“这个孩儿知道，但是和离是公主提出的，皇上又颁布了圣旨，已经没办法改变。”
徐丞相将他手中的圣旨接过来，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特允公主驸马和离，封周伯臣为谏议大臣。
没有降罪，竟然还授了官？
第十三章 上朝

周伯臣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没想到莫空桑竟然在门口等着。
“师兄。”见周伯臣走来，莫空桑连忙迎了上去。
周伯臣点了点头，便要转身进去。
“师兄，听府里的人说你现在是谏议大臣了，那可是正一品官员，你真厉害……”莫空桑跟在他身后说道，“恭喜你呀。”
周伯臣转过身来，努力挤出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多谢。”
“其实凭借师兄的才华，若不是当初被封为驸马，肯定早就做出了一番作为，空桑相信师兄一定会留名青史……”
周伯臣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苦笑着。
青史留名？作为陈国第一个和公主和离的驸马吗？
“师兄，这下你总算可以施展抱负了，之前爹爹老是跟我说他所教授是学生中属你最有治国之才，只是被选为驸马，有些可惜了……”
“够了！”周伯臣的眉头紧皱，说话的声音也随着高了几分。
莫空桑被他给吓住了，眼眶中瞬间便填满了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空桑不会说话，你不要生气……”
周伯臣轻叹了口气，尽量压制住胸中的怒火：“我想自己安静一下，你可以先回去吗？”
周伯臣不等她回答，快步走进房间。
他心中苍凉，反问自己，是啊，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吗？
他站在书桌前，铺上一张宣纸。
这一年他习惯了，只要是感觉心烦的时候总会在书房里写上一片文章或诗篇来释放。
他知道姜岁岁对这场婚姻也满是无奈，所以尽量将这份烦躁置于笔尖。
但是好像还是伤害到了她……
低头的瞬间，周伯臣看到了怀中的笔盒。
这是在去江南的路上姜岁岁所赠。
这种笔他有很多，他本来没打算要。
可是不知为何，他不仅接了下来，而且还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分毫。
或许是因为姜岁岁在送之时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
那双一如小时候澄澈透亮的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眼睛中的澄澈仍旧没有丢失分毫。
作为公主，姜岁岁身份尊贵，本来不必帮他梳洗穿衣。
但是不管他说过多少次，她仍旧一如既往。
其实，这一年以来，作为妻子，姜岁岁是合格的。
但是，作为丈夫，周伯臣并不合格。
敲门声把他从回忆中拉回。
“少爷，内务府送来了官服。”
周伯臣将笔盒又塞回来怀中：“进来吧。”
绛紫色的官服，黑色双翅的官帽，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穿戴的。
皇宫。
早朝如期而至。
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仿佛昨日那般疾言厉色只是周伯臣的幻像。
“今日朕有一事宣布，想必各位爱卿早有耳闻，永安公主已经与周伯臣和离，从今以后他便是谏议大臣。”
此话一出，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儿臣还有一事。”太子走上前说道。
“讲！”
“史官楚长川近日即将返回长安，他已经完成了各个地方史的书写，需要找个地方将其整理，希望父皇可以同意。”
皇上点了点头：“内阁还有空缺，让他暂时去内阁修著。”
内阁乃是朝中重臣讨论国家机密之地，史官只不过是陈国的一个闲散官职，根本没有资格进去。
周伯臣刚想上前说明，但是却被徐丞相给拦住了。
他对周伯臣摇摇头，小声说：“不可。”
且不说他刚跟公主和离，单单就第一天为官来说，最好不要触碰皇上的逆鳞。

第十四章 到底在乎不在乎

姜岁岁的身体渐渐好转，皇上怕有什么意外发生，每天都派御林军守在她左右。
虽说之前的事情让她元气大伤，但是皇宫中的最不缺的便是补品。
躺了月余，她终于可以下地。
欣儿带着她往御花园去的途中，正好在高处看到了官员们下朝。
姜岁岁一眼便瞧见了周伯臣，他身上穿着官服，依旧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她慢慢站了片刻，压抑下心中的悲凉，舒了口气，转身离去。
“小鱼儿……”身后突然传出了楚长川的声音。
姜岁岁有些惊讶：“楚大人？你不是在江南吗？”
“我在江南的差事已经完成了，现在回来与圣上禀告。”
楚长川关切地看着她说，“我听太子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姜岁岁点点头：“谢楚大人关心，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楚长川微微一笑：“这便好，你们要去哪，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就是随便走走，就不耽误楚大人了。”姜岁岁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她刚刚和离，并不适合与外男一起。
“好，那我就先去忙了，若需要帮忙便去内阁找我。”楚长川也不多说。
姜岁岁点了点头：“嗯。”
她低头的瞬间，余光好像看到周伯臣在往这边看，但是等她转身看去时，他已经坐进马车里，缓缓驶去。
想来是看错了……他怎么会在乎她呢？
周伯臣远远的便见到了姜岁岁与楚长川两人正面对面的说着什么。
他心中闪过了一丝不愉。
可是，就算她曾是他最亲近的枕边人，他们如今已经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记得，他从小便与这楚长川不对付，他要知道，这楚长川与太子是挚友，从小满眼都是她。
周伯臣在马车中心绪沸腾，他沉吟片刻，命令马车的小厮将马车停了下来。
周伯臣刚下马车，便与刚刚走出来的楚长川走了出来面对面。
楚长川见到周伯臣，面上便带了几分讥讽的笑。
“你这是在笑什么？”周伯臣涌起了莫名的无名火。
“我笑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楚长川短短的说出一句话。
他真的对她有情！电光石火之间，周伯臣心中突然明白了。
他从江南归来，就是为了公主么？周伯臣突然之间，肃了颜。
“她的心中，始终是我。”周伯臣一向知礼，今日，却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来。
“哈？”楚长川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的心中有你，那圣上怎么会同意你们和离？”
“你！”这话直直的插入了周伯臣的心中，他一向善辩，如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是喜欢她。”楚长川并不隐瞒，“我回来，也是为了争取她，她的幸福，由我来给。”
“你不配。”周伯臣努而出声。
楚长川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说道，“是你不配。”
两人对峙，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知道太子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周伯臣，却不赞同的与楚长川说道：“刚刚回来就惹什么事？”
他的举动，是将楚长川当做了自己人，只怕就连他，要觉得楚长川是自己妹妹的良配。
周伯臣心中酸涩，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他自己不要的。

第十五章 一生只有一个妻子

丞相府。依譁
周伯臣刚走进书房，便有小厮敲门进来。
“少爷，奴才在苏州找到了莫先生的亲戚，他们也十分担心在经常的莫小姐，他们说这几日便会赶过来接她。”
这人是周伯臣派出去的，他在外边找了很久终于又有了结果。
“好，我知道了，下去领赏吧。”周伯臣沉声说道。
这时莫空桑正好走了进来，看见走出去的人，眼神陡然一黯。
“过几天你的亲人应该就会来接你。”周伯臣坐下来与她说道。
莫空桑低着头，声音中含有哽咽：“师兄，你是要赶我走吗？”
周伯臣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你父亲托我帮你找到亲人，现在已经找到了，理应让你去找他们。”
“可是我不想去找他们……”她说着竟然走到周伯臣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师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周伯臣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抽出：“不要说傻话，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这般，旁人会说闲话。”
“可是，我不在乎……”莫空桑轻声争辩道。
周伯臣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在乎，莫先生一生洁身自好，我绝不能让他老人家蒙羞。”
“可是，他们我都不认识……”莫空桑的一双眼睛里尽是担忧。
“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自然不会薄待了你……”周伯臣与她分析道，“我要会派人与你一起启程，有他们在，无人敢欺负你。”
“可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却足够两人可以听清。
周伯臣没有看她，眼中也无任何感情：“我只将你当做妹妹。”
“师兄，你应当知道。”莫空桑深情道：“我从小就...”
“我已经娶了公主。”周伯臣挥了挥手，打断了莫空桑的话。
莫空桑抬起头，泪水已经染红了她的眼眶：“可是，你们已经和离了。”
周伯臣一怔，随后淡淡道：“即便如此，我周伯臣这一生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妻子。”
“即便如此。”莫空桑仓皇道，“我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
周伯臣坚定摇头道：“你莫要一时糊涂损了莫先生的清名！”
莫空桑不再说话，她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书房。
周伯臣将笔扔在桌上，上面的墨汁瞬间将宣纸浸染了一大片。
他再也没了心思去继续往下写。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不负莫先生多年的教导，能在朝堂上尽数施展自己的才华。
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开心，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少了什么，又什么都不熨帖。
他只记得，自己每天从外边，她都会温柔的对自己笑着叫自己“夫君”，便为自己递上一块温热的帕子。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去并不高高在上，对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十分上心。
虽然说他志向远大，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是相比起让姜岁岁陪在身边，这些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后悔了……
他记得，她从小就身子不好，在府中的时候也经常传唤宫中的太医，不知道她如今身子是否还好……

第十六章 我再也不会想着他

第二天。
早朝结束，周伯臣没有跟徐丞相一起离去，而是在大殿前口等太子。
等到李知儒走出来后，周伯臣便将他拉到了一旁。
李知儒对这个伤害了妹妹的人，向来都不耐烦：“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主的身体怎么样了？”周伯臣忙问道。
“你觉得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会饶了你吗？”太子掰了掰手腕。
他认定了姜岁岁变成现在的模样一定跟周伯臣有关，所以在皇上授其官职这件事上还闹了很多不愉快。
他还曾经想给周伯臣一些颜色看看，但是他知道，若是他真的出了事，自己的妹妹，定然会心疼。
“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她？”周伯臣小心地问道。
李知儒冷笑道：“没必要，既然已经和离，你们便无任何瓜葛。”
他说完转身便走。
周伯臣着急之下也顾不得礼数，上前拉住了他的衣服。
“徐大人这是干什么？”李知儒看着他的手，厉声道。
周伯臣慌忙松开：“我只是想见一下公主，想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御花园。
自从姜岁岁这次病情加重，皇上和李知儒都不允许她走远，御花园便成了她唯一的放松地方。
“公主，你看这是什么？”欣儿手掌微合，神秘地向她走来。
这段时间她情绪一直不高，欣儿便想尽办法来逗她开心。
为了不让她担心，姜岁岁也尽量配合。
“什么呀？”
欣儿将手掌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蚕宝宝，周身被紧紧缠绕着。
“欣儿！”姜岁岁故作生气道，“赶紧把它放到原处，小心它咬着你……”
欣儿一笑，转身离去，正好碰到了李知儒身上。
“太子爷好。”她笑着施礼道。
李知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毛手毛脚的，这样怎么能照顾好公主。”
“皇兄放心，欣儿把我照顾的很好，还经常逗我开心……”姜岁岁慌忙解围道。
李知儒走近笑着说：“果真，气色相较于之前果然是好多了。”
他说着向姜岁岁走近，眼神却有些闪躲：“妹妹，我想让你见个人……”
姜岁岁的笑容陡然消失：“皇兄，你不要每日都让楚大人来，人家还有正事要忙，总陪着我也不是办法……”
“不是他。”
姜岁岁有些奇怪，李知儒最近经常带着楚长川来找她，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
想到父皇与自己拿的那一大本官家子弟的画像，姜岁岁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红着脸与太子道：“哥哥，我如今在宫中过得很好，又何苦再嫁呢?”
太子微微一愣，知道姜岁岁肯定误会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咬牙道：“难道你还想着那个小子不成？”
因着自己与周伯臣和离，李知儒总在自己面前对周伯臣破口大骂。
今儿，她有些习惯的说道：“哥哥，是我与他无缘，如今，我再也不会想着他。”
无论她的心中再如何记挂，她都不应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他的眷念。
既然她愿意主动放手，那便让他远走高飞吧。
太子听了姜岁岁的话，面色和缓了一些，“不是你想的哪些。”

第十七章 只不过是怜悯

“出来吧。”太子看了看身后的树丛，他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
周伯臣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姜岁岁看到她后，神情一愣，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他到底听到了没有。
“好久不见。”她以他与她和离之后，就能和自己的白月光小师妹得偿所愿，
他会和师妹会喜结连理，白头偕老，然后与她此生都不见。
姜岁岁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就在旁边。”李知儒说完便拉着往这边走的欣儿走了。
姜岁岁与太子的话，周伯臣听得明明白白，他心中酸涩，是他亲自遗失了她的爱。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话一出口，周伯臣突然意识到，好像最近见她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一句。
原来，她的身体已经一天比一天差了，只不过他依譁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好多了……”姜岁岁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呢，入朝为官的感觉怎么样？”
周伯臣苦笑：“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是每个读书人心之所向，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姜岁岁苦笑，“终是我耽误了你。”
两人都在努力让这一次的谈话变得正常，但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含着淡淡的苦涩。
“你没有耽误我。”周伯臣摇了摇头，“我与你在一起，也曾得到许多。”
姜岁岁一怔，随后道：“你属于朝堂，那里可以任你自由翱翔，而我是皇家女，注定只能站在后院，但是在那里只会让你折了翅膀……”
“可是...。”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忧伤又有祈望，“如果能重来...”
姜岁岁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但是瞬间便消失不见：“你我都知道，时光从来不能回溯。”
她知道，如今他对她，不过是短暂的怜悯，待他在朝堂上光芒四射，受到大家的敬仰。
他会觉得自己的决定终究是对的。
周伯臣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追逐。
如今她不追了，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岁岁从小就注视着他，对他极为熟悉，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丝的纠结。
她笑了笑，“莫空桑对你一心一意，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
“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周伯臣不明白为何姜岁岁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莫空桑。
“我曾答应过莫先生，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女儿。”
“你我既然已经和离，既然是心心念念的人，又何苦遮掩？”姜岁岁笑道，“我自然不会再打扰你们。”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周伯臣正要与姜岁岁解释。
却见姜岁岁垂下了双眼，“欣儿，我累了，送我回房。”
既然时日不多，她又何苦还沉迷于情爱之中？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多陪一陪身边在乎自己的亲人。
周伯臣看着姜岁岁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好像有一根刺狠狠地扎了下去，无比疼痛。
原来心脏疼起来是这个感觉。
那姜岁岁十几年一直这样，她该有多疼？

第十八章 初心

周伯臣回到府内，徐丞相一直在正堂等着他。
“爹。”他恭恭敬敬喊了句后，便站到了一旁，“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以往徐丞相根本不会对他的生活过问，更不用说在正堂专门等他回来。
“周伯臣，你是不是后悔了？”徐丞相在周伯臣心里一直都是威严的，突然的慈爱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周伯臣摇摇头：“没有。”
“你骗不了爹……”徐丞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知当时皇上赐婚我为何没有拒绝？”
周伯臣一怔，皇上赐婚，做臣子的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爹是先帝好友，倘若我执意不允，那当今圣上也没有办法。”
徐丞相笑着说道：“可是，我还是同意了。世人都说你胸怀天下，只有我知道，你之所以那么努力，就是想要有一个能够站在公主身边的身份……”
什么？周伯臣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在你小时候便问过我，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公主？”徐丞相说着便笑了，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笑，“当时我就逗你说，那自然是状元公喽。”
“自那以后你便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地读书，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状元。”
“在皇上封你为驸马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只有我知道，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还满面愁容……”
他说着便走到了周伯臣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孩子，我并不求你能为国家做多大贡献，只希望你能开心度过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只希望你在迷茫无措时能够回头看看自己的初心……”
周伯臣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些话，眼眶瞬间布满了泪水。
他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在父亲眼中是耻辱，是一个于国于家都没有用的闲人。
“爹，我真的后悔了……”周伯臣抱着他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心里埋怨姜岁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却忘了自己能有如此前程都是因为她。
虽说为国尽忠是每个男儿的理想，但是为国尽忠也不一定非得在朝堂。
两人可以携手天涯，除危扶弱，看遍大好河山貌似也算一桩美谈。
是自己忘了这份初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姜岁岁的病。
她嫁给他的时候，皇家只派了太医跟随，并没有与他言明她的病情。
而她，每次让他见到的，都是温暖如春的模样。
周伯臣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心疾，但是就这几次发病情况来看，她的病情应当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
是要找太医询问清楚，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想无头苍蝇一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不过他与宫中太医关系并不相熟，又刚与姜岁岁和离，贸然相问恐怕他们并不会告知。
他突然想起，在府中，一直与姜岁岁请平安脉的人是陈太医。
他与陈太医私交不错，若是问他的话，陈太医必然会全然告知。

第十九章 得知实情

太医院。
因为上次姜岁岁发病，所有人都急成了一团，所以这次准备了甚多备用药材。
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在整理翻晒。
周伯臣叫住一个人问道：“请问，陈太医在哪里？”
“在药房。”这人指着正前方的一间屋子说道。
周伯臣点头道谢：“多谢。”
走到药房时，门并没有关，陈太医正坐在坐子前，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此时的焦虑不安。
周伯臣轻轻扣了两下门，道：“陈太医。”
陈太医抬起头，随后将手中的药材放下：“徐大人？进来吧。”
周伯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随后坐到一旁。
他单刀直入道：“陈太医，我想问一下，现在公主的病情怎么样了？”
陈太医摇了摇头：“不容乐观，现在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想新的药方，之前的药方已经不管用了……”
周伯臣愣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可是，我昨日见公主，她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
“只是暂时控制住了……”陈太医叹了口气，“公主自小便有心疾，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再想办法，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病情总是反反复复。”
“如今又有郁结，这郁结不解病情很难减轻。”
周伯臣逐渐激动起来：“郁结？可有良策？或者说需要哪种药引，陈太医您只管说，周伯臣一定尽全力找回来……”
陈太医看他的模样也觉心酸，太医院上下十几载都未曾又任何进展。更何况太医院想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如果能找到方法，早就已经找到了。
而公主这郁结的源头，正不就是眼前人吗？
陈太医摇了摇头，说出了心中的话，“若是驸马当初对公主上心一些，配合着我们的良方，公主未必不能温养多年，可如今...”
都是他的错么？周伯臣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医院。
他只觉心中一空，原来自己也有那么无助的时候。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现在才发现，这一切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一直无视着努力的她，到底是有多么的混蛋。
周伯臣从太医所出来，便遇见了太子李知儒。
李知儒对周伯臣向来都有敌意，见着他从太医所出来，笑道：“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周伯臣对李知儒的话并没有回应，只认真问他道：“公主如今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
听到这话，李知儒黑了脸，“关你何事？”
“太医说公主的郁结之症来源于我，理应由我去解决。”周伯臣认真的说道。
“你？”李知儒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听了这话，周伯臣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请太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知道我朝大好男儿有多少？”李知儒高傲的仰起头来。
“我的嫡亲妹妹，堂堂的嫡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驸马不成？”
“何必吊死在你这么一棵树上？”
李知儒似要再刺激周伯臣，“如今父皇正在收集京城合适男儿的名册，让我妹妹选婿！”
周伯臣被这话震得往后退了退。
“我妹妹的郁结，自有人讨她欢心！”李知儒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周伯臣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快为自己的女儿选婿。
对了，她美貌多姿，是京城高高在上的富贵花，有不少的男儿早就偷偷的心悦于她。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那么努力，才能为了配得上她。

第二十章 公主选婿

“你看看这个。”皇帝笑眯眯的打开画册，与姜岁岁亲自道，“这是盛国公府的嫡次子，长得好看。”
姜岁岁看了一眼名册上的画像，上面的公子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听说他姐妹多，性子也不错，定能讨得你欢心。”皇帝与姜岁岁积极说道。
看到这双桃花眼，姜岁岁却想到了那一双带着几分凉薄的凤眼。
她从小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他。
其他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皇帝读过许多臣子的心思，对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一眼便知，他又拿了一本画册与姜岁岁。
姜岁岁将它翻开了，有些惊讶，这画册中的人，居然与周伯臣有几分相似。
“他是徐家的远方亲戚，人在江南。”皇帝介绍道：“据说，他曾来京城偶然见过你，对你一见倾心。”
皇帝观察着女儿的神色，既然她忘不了周伯臣，那便找个与他相似的总行了。
父皇能找到徐家的远房亲戚，真的已经用心良苦。
姜岁岁推开了画册，叹了一口气，与皇上说道：“父皇，以我现在的身子，谁也不能拖累。”
“你是金枝玉叶，只有他们配不上你的。”皇帝觉得烦恼，他的女儿这般柔和善良，与他早逝的元妻一模一样，他应当将她养得刁钻跋扈，这样一来，谁都不能让她情根暗种。
“父皇...”姜岁岁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不想再有别的旁的。”
“不看也罢。”皇帝将画册放到了一遍，过几日，你姑姑华阳公主的府上要开花宴，你与她一起去看看。
姜岁岁听了这个，面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这个姑姑，虽然丈夫早逝，但却是个积极开朗的性子。
她小时候很愿意呆在她的身边。
可是，姜岁岁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将为她找夫婿的事托福给了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喜欢热闹，有哪家的好男儿不知道呢？
华阳公主把花宴的请帖送了出去，接到的大多是没有订婚的年轻男子。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只怕是要为那位刚刚和离的公主相看。
有大志向的，便把请帖放下不提；但是那些并无大志的，却知道这位公主是他们一生富贵的出口。
周伯臣最近朝堂忙碌，这帖子也自然递不到他的府上。
莫空桑得了消息，有些犹豫的走到了他的书房。
自上次莫空桑说要留在周伯臣的身边，周伯臣就对她避讳得很。
今天见莫空桑拿着糖水而来，周伯臣本能地都想拒绝。
谁知道莫空桑擦了擦眼睛，与周伯臣道：“师兄上次说的，我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周伯臣面色缓和了几分，他也不想与师妹的关系处到最后不能见面的地步。
“只是，我最近得知了一个关于公主的消息。”莫空桑有些犹豫的说道：“不知道应不应当与师兄说。”
自上次与姜岁岁别过，周伯臣沉入了公务之中，以忙碌来忘却对她的思念。
如今听说莫空桑知道她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渴求的抬起了头来。

第二十一章 选婿花宴

莫空桑知他眼神中的疑问，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华阳公主要开花宴与公主选婿了。”
周伯臣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似被锤子重重的击打了一番，她这么快便想放下他们的过去？
“我的一位师兄也收到了帖子。”莫空桑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了何方，“他觉得这是改变人生的好机会，他定然会去。”
这等投机取巧的男子怎么可能给她幸福？！周伯臣狠狠的握着拳。
“师兄...？”莫空桑见周伯臣发呆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叫他。
周伯臣回过神，“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他与她之间的缘分真是玄妙，她已经放下他了，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对她念念不忘。
华阳公主府花宴。
姜岁岁难得的盛装出席了，华阳公主总是说她小小年纪却打扮得素净，一点鲜活气都没有。
各位心中对年轻公主思慕的少年，看着公主穿着红色的纱衣走了出来，心中狂跳。
她的头上带着红宝石的冠，整个人熠熠生辉，闪着光芒，她走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不管是对姜岁岁有着何种心思的少年，如今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刚刚和离的公主，是难得的好相貌。
姜岁岁看到台下的少年们，还不知道华阳公主的意思？她有些无奈的看了姑姑一眼，却不怪她。
华阳公主一向喜欢这个温柔的皇家侄女儿，她柔声说道：“要不是一定要你选。”
姜岁岁往里边走了走。
“只是，万一你能遇见很喜欢的呢？”华阳公主温和的说道。
怎么可能再遇见喜欢的？她的喜欢，通通都只给了那么一个人...姜岁岁觉得心中苦楚。
可是，这些话，她都不会和亲人们说了，她答应过的，要给他最大的自由与幸福。
华阳公主一声令下，所有的少年都来与姜岁岁见礼。
大家都想在美貌公主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优势，都极尽温柔。
姜岁岁向来知礼，对他们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华阳公主见姜岁岁露出笑容，笑着对旁丽嘉边的人说道，奏乐吧。
华阳公主府中的音乐四起。
站在华阳公主府外的周伯臣却有些痴痴的听着，他办完了公务，却莫名其妙的转到了这里。
他在想，她今日打扮得有多美，又对怎样的少年露出了笑容？
那美好的笑容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
周伯臣想闯进公主将她抢出来，却步伐沉重。
他抬头，看着华阳公主府的一支开得正好的梨花跨过了墙头，不由得走了过去。
他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梨花，时常说梨花与雪一般，十分好看。
他记得她小时候的那么多的事，怎么长大以后就忘了自己的初心呢？
他静静的听着里边的丝竹之声，想等着与她说上什么。
姜岁岁被少年们包围着说话，她敷衍了一阵子。
在华阳公主不赞同的目光中退了出来，走到了华阳公主府边上的花园里。
姜岁岁带着宫女们慢慢走着，她抬头，看到一颗开得正好的梨花树。
她最喜欢的，便是这梨花树了。
只是，看到这梨花树，她不由得黯然起来。

第二十二章 梨花树遇见

周伯臣一定忘记了，在宫中御书房有一颗开得正好的梨花树。
他经常一身青色的儒衫，靠在梨花树下看书。
风吹过来，梨花就一朵一朵的打在他的身上。
在姜岁岁的眼中，就如一幅画一般。
所以，姜岁岁最喜欢的，便是梨花树了。
姜岁岁看着那梨花树发呆。
欣儿怕她触景伤情，连忙转移了话题，“奴婢听说，这梨花还能制成梨花饼，香甜可口。”
“真的吗？”姜岁岁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梨花，她笑道：“那便摘上一些回去做。”
知情知趣的小宫女们拿来了篮子，帮着姜岁岁开始摘取梨花来。
姜岁岁摘了几朵，觉得还是枝头的梨花茂盛，她指了指欣儿道：“你去拿梯子，我想摘上边的梨花。”
“这...”欣儿有些犹豫，万一公主从梨花树上摔下来，谁也不能担这个责任。
“快去。”姜岁岁装作不高兴的模样，“难道这点自由我都没有了吗？”
欣儿一直对姜岁岁中忠心耿耿，她见姜岁岁不高兴，连忙哄着姜岁岁，派人将梯子拿了过来。
姜岁岁摸了摸跳动的心脏，如果她是真的命不长久，那便好好的享受生活，做一些之前没做过的事吧。
姜岁岁爬上了梯子，她伸手将一束梨花摘了下来，递给欣儿，“这是我摘的第一束，你要好好收起来。”
欣儿应了，将梨花接住了。
姜岁岁抬头看，墙头的那支梨花开得正美。
在宫女的惊呼中，她慢慢的往上爬，将梨花摘了下来。
周伯臣见那支开得正好的梨花突然动了，他有些惊讶的看去。
只见梨花之后出现了姜岁岁皎洁的脸。
周伯臣以为自己思念成疾，看到的都是幻影。
谁知道，姜岁岁惊呼了一声，打破了周伯臣的误会。
两人这才明白，他们是真的相见了。
两人静默注视片刻，原本上挚亲的夫妻，如今却静默无言。
若是往常，姜岁岁肯定要想着办法为两人找话题，而如今，她却也懒了性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周伯臣知道，若自己不说话，只怕她会转身就走。
姜岁岁拿着梨花的手顿了顿，“我在摘梨花。”
对了，周伯臣记得她经常会亲自选一枝最美的梨花放到他书房中的花瓶中。
那时候，满室梨花香，他看书时，总觉得心思宁静了不少。
“公主还是没有变多少。”周伯臣温声说道。
周伯臣一派玉郎模样，尽管他是与公主和离，但是也止不住喜欢他的姑娘动了心思。
“你也是。”姜岁岁涩涩的说到。
突然之间，她手间的梨花滑落，梨花砸在了周伯臣的肩头，惹得梨花味愈来愈浓郁起来。、
周伯臣捡起了梨花，“多谢公主赠我梨花。”
她也并没有刻意赠他梨花。以前他总是对她避之不及，如今去会爬着杆子上了。
姜岁岁低着头，对这样的周伯臣有些陌生。
“我记得，公主最爱的便是府中的梨花糕。”周伯臣抬头温声道：“等我将梨花糕做好了，为公主送回来。”
“不了。”姜岁岁摇了摇头，“如今我并没有特别喜欢它。”
周伯臣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楚长川的声音，“公主，你在做什么。”
姜岁岁回头看着梯子底下的楚长川有些担心自己，她再回头看，周伯臣已经不在了。
仿佛刚刚两人的对话，不过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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