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缓过一阵子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要喝水?”他问。
沈知意不想喝水,但是她想漱漱口,也就没有再矜持,顶着张苍白的脸点了点头。
霍铭辰转头回车上去拿,还带了一包纸巾,留着给她擦脸用。
“我想回去了。”片刻后她说。
“我送你。”
霍铭辰把车子停在了宋家门口,沈知意率先进去了,宋母道:“我就知道可能性最大的还是你。”
“瞒了您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霍铭辰有些无奈,“但是她不让说,我也没有办法。不然谁喜欢这么没名没分的待着。”
又道,“我看她现在这样,我想自己照顾。”
宋母还记得霍铭辰当初对自家女儿无情拒绝的模样,并不能因为这放下心来,有些疏离的笑着反问道:“孩子虽然跟你有关系,但是是宋家的孩子,跟你沈家没关系。如果你是为了争孩子的抚养权,那大可不必,我们宋家不会松口的。”
霍铭辰道:“我没打算抢孩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霍铭辰沉默了片刻,把手上的戒指给拿了下来,上面依旧有一圈浅浅的印子,有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一五一十道:“当年是我。”
宋母盯着他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要是没有这道疤痕,估计会更好看几分。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复杂。
霍铭辰自尊心很强,要揭开自己伤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码他讲话的时候浑身僵硬,“我跟知意的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也不太记得清楚了。”
“十二岁那一年?”
是九岁那一年。
那时候的沈家简直就像一个刚刚踏入贵族圈子的乡巴佬,土气到不行,没有见过大场面的霍铭辰,从小就受到过不少的欺负。
九岁的时候,他真的好,跟沈知意不是一所学校的可是放学的路上,两个人能撞上几回。
沈知意小时候,是个小捣蛋鬼,身后围着一群男孩子。
霍铭辰受过最严重的校园暴力,还是隔壁贵族的暴力,学校就是来自“沈知意天团”。
沈知意爱看人欺负他,原因是她在一次放学以后邀请他一起演过家家,要他演她老公,他拒绝了。
女孩子心眼小,就开始针对他。
霍铭辰对于沈知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每天也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欺负。被针对着针对着,突然有一天,沈知意就开始护着他了。
他被人用石头扔出血,她就给他送创口贴,还要拉着他的手臂给他吹吹,末了批评道:“你打回去呀。”
霍铭辰冷着脸远离她。
“你是我男人,不可以这么懦弱。”
“我不是你男人。”
“你就是。”沈知意说,“我妈去跟你妈说了,你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不过应该不会告诉你,毕竟你还小,怕你难过呢。等到你成年了,你看你妈要不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
事实上,两家人根本就不认识。
霍铭辰那会儿也就是年纪小,再沉着冷静那也都不是个大人,才被沈知意给忽悠住了。整张脸难看的要命。
沈知意说:“我叫沈知意,你叫啥名。”
霍铭辰不做声。
“那你就叫狗蛋,我喜欢糙汉,你叫这名,符合我审美。”
霍铭辰也懒得告诉她,这叫傻蛋,不叫糙汉。他懒得跟她说话,也就没有拒绝这个名字。
于是沈知意每天放学就是狗蛋狗。
霍铭辰冷冰冰的,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
直到许久以后的一天晚上,有人用弹弓将额头脑子弹出血,沈知意气得眼睛都红了,跟那个人打了一架,男孩子长得膘肥体壮,她是拼了命在替他讨回公道,最后被那人揍得鼻青脸肿。
一个女孩子这样,霍铭辰开始怀疑起她的性别。他一向都爱干净并且斯文,但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一起上了。
两个人都被揍得很难看,再加上霍铭辰额头上还有血,场面相当可怖。
膘肥体壮的男孩怕了这对神经病,骂骂咧咧的走了。
沈知意说:“狗蛋,你还好吧?”
霍铭辰:“……”
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沈知意委屈的撇撇嘴,拉拉他因为打架第一次变得脏兮兮的衣摆,又喊了他一句:“狗蛋?”
“嗯?”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
“当我男人,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霍铭辰没法说出,没有你,我也不会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