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衿!”
黄大仙两只利爪紧紧把住外窗框,整个毛绒脑袋倒挂在玻璃上,探灯般的眼睛如雷达锁定紧盯我,嘴里仍是不停歇的嘶声力竭吼叫。
这声戾吼将我吓退,我慌忙拽过被子躲回了被窝。
我猜不透,这个黑石到底有些什么致命诱惑能让大仙如此失控。
没敢在探头,窗外的嘶吼声也渐渐消散,我握着黑石在莫名的安心下也缓缓睡了过去。
“小丫头……”
谁在说话?
是梦吧?
我砸巴砸巴嘴嘟囔了两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把石头还回去!”
朦胧间,被子被巨大的风掀开,一股阴冷入髓的气息闯入我床铺,寒意直逼我的额头,一个激灵我睁开了眼,随即倒抽了口冷气。
映入眼帘便是两个空洞的眼眶,水滴沿着骨廓滑落到我的鼻尖,舌头耷拉在我的右脸颊,双重的冰寒刺激下,我的背后立即被冷汗打湿一大片。
我的嘴好似被封住,一句字都抖不出。
“小丫头,你胆子挺大。”简爷爷收回舌头,扯开嘴角,“见到老头子我,也没大喊大叫。”
虽是笑,他嘴边的显眼的血痕仍旧让我觉得很惧怕,糟糕的是,隐隐晕血症的眩晕感也来袭。
身侧简爷爷来回舞动的手引起我的好奇,我迅速一瞥,险些晕过去。
不看倒也罢了,他的两个白眼仁被他盘在手心,就好似被当成了两个文玩的核桃仁……
而且!
我并不是不叫,而是叫不出来了。
第8章 归还
窗外的大黄狗像似也警觉到简爷爷的存在,狂吠不止。
姥爷估计也没想到,这防得了黄大仙却没有防住鬼。
这是何等的执着才能让简爷爷追到我家里。
理智稍微回笼,我的四肢也慢慢地恢复了些许知觉。
“这是哥哥给我的。”边说,心里虽恐惧,我的手死握着黑石不放。
“正是因为这是他亲手给你的。”
我表示同意点点头,哪知下一句他的话便让我蹙起眉。
“所以,只有你亲手还回去才作数。”
我可不依!
这是我用红石换来的,还回去我可什么都没了。
我固然胆小,但我不傻啊。
“我妈妈说,给了我的东西就属于我了。”
心里似乎有了底气,我的倔劲也上来,愤然地坐起与他争论。
“我不还!”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丫头你只能死了。”
随着戛然而止的狠话,简爷爷挥着双臂往我的脖颈飞来,他的五指覆在我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我双脚逐渐离开床,斜眼艰难地看着浑然不知背对我侧卧的妈妈。
“救……。”
窒息感让我的眼前简爷爷的脸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鼻翼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脑子也空白一片……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服输,硬是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握住黑石。
猛然,脖间的束缚消失,我重重的跌到被褥上,发出闷声,我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不可置信瞪眼凝望着他。
“没了这黑石,我们家简衡会出事的。”
听见简爷爷的话,我顾不得脖上的刺痛,两步爬到他的跟前,用嘶哑地嗓子问道:“简爷爷,你是不是骗我?”
这不是我想要的。
要是知道会害了简衡,我说什么也不会收下他的黑石的。
简爷爷手掌霍然一扣,两个白眼珠被安上,他无聚神的盯着我,空气也因他的怒气冷上几分。
“我老头子从不撒谎。”
“有许多事,不是你小丫头能知道的。”
我不管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确定,简衡的安危,倘若他因此出了事,我定然会内疚一辈子。
“我还。”
“天一亮,我就去。”我伸出三指直指天,对着他发誓。
喔喔喔——
拂晓的鸡鸣响起,这意味着没多久就要天明了。
简爷爷不明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直到我膝盖骨都感到隐隐发麻他才及其缓慢的速度收回。
“小丫头,说到要说到。”
“否则会长疮。”
狠话抛着,语气却软上了不少,倒是使我的恐惧少了些许。
以前我不知道简爷爷这么爱威胁人,我每次经过都会看到他在门口的摇椅上悠闲晒着太阳,见我路过他还会笑眯眯叫我一声丫头,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威胁起我来了呢。
“啊!”
简爷爷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对于溘然发生的这一幕,我小心翼翼地问,“简爷爷,你怎么了?”
我的询问埋没在他失控的理智里,他昂首凝视窗外,刹时双袖一甩,眨眼间的功夫已在数十米外……
我趴在窗沿上,看着简爷爷一点点化成小黑点子忧心忡忡。
灵堂肯定出事了。
姥爷和简衡还在那儿。
快速回望一眼我妈,我默默下床穿好了鞋子,左手掐起一只鹅,右手捏住它的嘴,接悄悄开了个门缝,侧身一挤大步迈了出去。
凌晨的风很大,很冷。
拎着大鹅,我半眯着眼睛直挺挺走在乡道上,不断从四处灌进来的冷风,阴透了我的身躯。
原本应该死寂的田埂上满是热闹的谈笑声,有男人,有女人,有老妇,有孩童……
昂着头,我只管往简家走,心里害怕了就往大鹅头顶拍一拍,弄出点动静,听不清便不害怕了。
这短短的距离,让我经历难以言喻的煎熬。
灯火通明的简家在深夜的村里格外的显眼,来回从大门来回走动的人影却十分不同寻常。
鬼——
鬼啊——
救命啊——
无数的尖叫声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心知不好,我赶忙从不断跑出的人群门边挤了进去。
大家都很慌张,谁也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灵堂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贡品燃后的灰烬,棺材板也摔落到地上。
见到此景,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眼ᵚᵚʸ睛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要是此时有个镜子,我相信自己的脸一定比池塘边的苔藓还绿。
简爷爷的肉身正坐在太爷椅上大口吃着各式的元宝和纸钱,真正的简爷爷正飘在三米开外重盯着它。
“滚出我的身体!”
“死老头你都死了,还恋恋不舍你这破身体?”
一尸一鬼,你来我往的争执。
两个简爷爷?
可明明简爷爷都死了,那已是尸首了,那么吃祭品的是谁?
这种胆大的想法一旦出现,我的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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