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川垂眸看着陆若棠苍白的脸，他听见陆若棠近乎冷淡的语气，心脏仿若被狠狠刺痛。
林曼却冷笑一声，讥讽道：“冰灯节还有一个月，陆教练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裴中川吹着的手紧紧握紧，他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曼，语气里有着认真：“我从来不说大话。”
林曼却只是冷冷睨了一眼他，然后握着陆若棠的手说：“姐姐别听他的，一个月以后我一定带姐姐去看。”
陆若棠惊诧于裴中川的话，闻言只是垂下眼睫，摸了摸林曼的脸颊温柔的说：“好，姐姐信你。”
裴中川见陆若棠的话里全然没有提起自己的模样，心口一痛。
他看着病床上脸颊几乎有些透明的陆若棠，神色一痛，他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触手一片冰凉。
裴中川摩挲了一会她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垂眸落在瘦弱的手腕上，张了张唇，声音低沉而沙哑：“怎么这么瘦？”
陆若棠闻言却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将手抽回来。
林曼却注意到了陆若棠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不知为何她的心口有一丝气闷。
林曼讥讽的冷笑一声：“陆教练怕是忘了，我姐姐的病了。”
裴中川垂着手猛然握紧，他自然知道陆若棠的病，可他没想到她的手正逐渐消瘦下去。
他哑着嗓音开口：“我知道她病了，只是她如今又瘦了一些。”
林曼怔了一下，然后掀开陆若棠的衣袖，直到看清楚几乎瘦了一圈的手腕，眼眶渐渐红了：“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曼起身按响了床头铃，然后紧紧抱着陆若棠，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下去，冷声开口：“既然陆教练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还时早些回去俱乐部吧，我劝陆教练还是少说些大话的好。”
林曼的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自己的姐姐那么好，凭什么要在他的身边受委屈？！
裴中川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最后无力的松开。
他胸口的心脏仿若再次被人用剑刺入，疼得他鲜血淋漓。
他看着陆若棠清冷的面容，眸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一定会给你看一次冰灯。”
陆若棠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不用了，陆教练还是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可只有陆若棠明白，说出这句话的她心有多痛。
她觉得七年过去，裴中川或许早已移情别恋。
裴中川闻言神色未变，他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掏出手机发出了一个短信。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曼望着裴中川的侧脸，气不打一处来，她冷笑一声：“陆教练还留在这里干嘛？身为教练还是顾好你那位弟子吧。”
林曼可是听说，莫新月最后什么名次都没有拿到。
裴中川闻言眉头轻皱，他解释的说：“莫新月也很快不是我的弟子了。”
他从来就没有管过莫新月的事情，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弟子只有陆若棠一个人而已。
林曼却讥讽道：“陆教练还真是薄情，之前声势浩大的教导莫新月，如今说不是就不是了。”
林曼的话犹如一只丽嘉冰箭狠狠刺入裴中川的心，让他在一瞬间冷的彻骨。
裴中川沙哑着嗓音解释道：“我没有，莫新月的事情是一个误会。”
陆若棠闻言却只是垂下了眼睫，她紧咬着下唇。
明明自己之前亲眼所见，他对莫新月关怀备至，如今却否认。
林曼注意到一旁的陆若棠的眼神，气闷不已，她冷笑一声：“误会？陆教练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时候俱乐部甚至将我姐的照片撤走，你总没有办法否认吧？”
裴中川闻言他的喉头滚了滚，想要说出口的话却梗塞在喉咙中。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人扎了一个口子，往外漏着风。
他的喉头滚了滚，望着病床上闭着眼睛，几乎不和自己对视的陆若棠，呼出一口浊气。
陆若棠似乎注意到裴中川的目光，她慌乱用被子遮掩住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
林曼趴在陆若棠的病床前，看着陆若棠的动作，心口一痛。
她刚刚看见陆若棠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眼眶红了一圈。
她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唇瓣：“姐姐，你还想做什么？”
姐妹两的视线对上，陆若棠看见林曼红了的眼圈，然后拍了拍林曼的背柔声问：“曼儿，你呆在冰城这么久了，你在国外的工作怎么办？”
林曼闻言神情一怔，垂下了眼睑。
林曼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姐姐知道，自己的工作早就辞了，让陆若棠知道她的工作的事情，又该担心了。
她摇了摇头，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说：“没事的，我的工作不忙，我请了假过来的，我想陪着姐姐。”
陆若棠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稍定。
她知道林曼一直就职于国外的一家公司，她主动抱着林曼的肩膀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可惜，我还没有机会去你公司看一看。”
林曼微怔，眼中有些什么稍纵即逝，她回抱着陆若棠说：“姐姐，签证不好办，还是说一些我可以做到的愿望吧。”
一旁的裴中川眉头轻皱的问道：“你在哪个国家？”
林曼似乎不愿意和他说多，只是趴在陆若棠的病床前，可没人注意到她的手指紧攥着被褥，有些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林曼拉开了门，却看见了几位挂着工牌的人站在门口，她神色微怔，却听见为首的人温声开口：“我们是冰城冰协的工作人员，我们把她夺得的金牌拿过来了，陆若棠住院我们深表痛心，特来看望。”
陆若棠闻声眼尾轻佻，神色微怔，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的金牌，眉目微暖。
林曼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金牌，然后轻声道谢：“谢谢你们，只是陆若棠现在需要休养，恐怕无法参加花滑比赛了。”
冰协的人摆了摆手，看着病床上脸上苍白的陆若棠，无不惋惜的深吸一口气：“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苗子了。”
裴中川沉默将冰协的人送出了病房，冰协的人临走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陆教练，这些天也挺辛苦吧？”
裴中川关门的动作微顿，神色不解的看着冰协的人：“哪里辛苦？”
却见冰协领头的人公事公办的说：“听说陆教练之前的精力都放在莫选手身上，哪能不辛苦，如今莫选手什么名次都没有。”
裴中川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莫新月得不得名次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冰协的人只是摇了摇头，临走的时候说：“你也别太忧虑了，只是可惜陆若棠如果还能滑的话，应该是陆教练你最得意的弟子了。”
裴中川望着冰协的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荡漾着苦涩的笑容。
他垂着的手紧握着拳头，最得意的弟子么？
可他不在乎这个，他只要陆若棠能够活下去，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第十九章 允许
裴中川回到病房，正当自己推门想要进去的时候，手握在门把上，却听见了病房里熟悉的婉转动听的声音。
“曼儿，有空你推着我俱乐部吧，把那些我的金牌拿回家。”
陆若棠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裴中川走进了病房，眼底氤氲着情绪说：“为什么要将金牌拿回去？以前不是说好放在俱乐部里的吗？”
陆若棠睫毛轻闪，她自然想起他们两个人的以前，那会比赛越来越多，陆若棠的金牌也就越来越多，裴中川那会眼中含着深情说：“我到时候让人给我的办公室做一个陈列柜，专门放你的金牌，好不好？”
可是后来陈列柜做的有些大了，裴中川不仅放下了她的金牌，还放下的别人的。
陆若棠从回忆里回过神，只是垂下了眼眸：“既然要和俱乐部解约了，我的金牌一直放在你的办公室也不好。”
陆若棠的手中紧攥着那一枚世锦赛的金牌，看着上面雕刻好的冰城的一处旅游胜地，她摩挲着金牌，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林曼却只是冷笑一声：“不必了，陆教练那里的陈列柜既然放了别的金牌，就不应该放我姐的了。”
裴中川的眉眼闪过一抹痛苦，他深吸一口气说：“如果要拿回去，我到时候让人把陈列柜一起搬去你们家。”
陆若棠闻言垂下了眼睫，不发一言。
林曼讥讽的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了，到时候我给姐姐定做一款新的陈列柜就好。”
陆若棠闻言什么也没有说，她觉得那些金牌继续留在俱乐部，也成为不了裴中川的念想，就让那些金牌留在家里，至少这样的话，林曼还能睹物思人。
很快林曼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定做一款新的陈列柜，对，式样我到时候发给你。”
裴中川在一旁听着林曼的电话，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原来陆若棠真的要将那些金牌拿回去，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难受极了，原来她真的要斩断他们七年的关系。
陆若棠听着林曼的声音，心头一暖。
现在她仅剩的岁月里，只想和妹妹慢慢度过。
林曼说完掐断了电话，然后紧紧握住陆若棠的手，柔声说：“姐姐，你喜欢什么式样的陈列柜，这里有一些式样，你先看看。”
说完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人陆若棠，陆若棠接过了手机，垂眸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样式，最终却选定了一个。
林曼眼里闪烁着一抹喜意，她看着陆若棠唇角淡淡的笑容。
姐妹两相互依偎的模样刺痛了裴中川的眼睛，她们全然忽略了他。
另一边。
俱乐部。
莫新月来到俱乐部想像平常一样进入冰场训练。
冰场门口。
俱乐部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陆教练曾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你不能去冰场。”
莫新月怔住了半晌，完全不知道这样的规定，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陆教练的弟子。”
俱乐部的人却没有打开门，只是重复了一遍：“就算是他的弟子，也要得到教练的允许。”
莫新月的眉眼闪过一丝嫉恨，她冷笑一声问道：“那为什么师姐陆若棠就可以自由出入冰场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