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离去。
岑岁柏的话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千时宜!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的存在注定会给皇室带来更大的污名!
也许这个孩子,不该留!
千时宜想到之前太医说的话,她此生恐怕很难再有孕了。
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和岑岁柏的孩子。
千时宜内心挣扎,久久做不下决定。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纠结中流逝。
孩子也越来越大。
千时宜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恍惚。
深夜。
千时宜坐在床边,正端着宫女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岑岁柏推门而入。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千时宜无端害怕,想要躲。
岑岁柏的手却紧紧贴在隆起的弧度上,望着她的眼睛问:“怎么办?臣后悔留下这个野种了。”
千时宜微微瞪大双目。
“岑家断了后,皇室血脉也不该延续。”
岑岁柏的话轻飘飘,却含着深重的恨意与杀意。
千时宜感受到自己和孩子相连的心跳,不舍也不忍:“岑岁柏,我以前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岑岁柏脸色却更冰冷:“你为了这个野种,竟然求我?!”
说着,他贴在千时宜腹间的手,向下一按!
千时宜心一跳,连忙挥开他手,心中后怕。
可不知道为何,明明远离了岑岁柏,她腹中的剧痛还在加剧。
随即红色血液从身下流出,染红了白衫!
岑岁柏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戏谑:“殿下你看,这个孩子他自己也不想活。”
听到这句话,千时宜心彻底凉了。
她无力靠在床边,看着岑岁柏脸上的笑,一字字说:“岑岁柏,是你自己亲手……断了岑家的后!”
此话一出,岑岁柏全身一震!
“你什么意思?”
千时宜泪眼中带着报复的快意:“这个你口口声声叫的贱种……是你岑岁柏的孩子!”
他的……孩子!
岑岁柏定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传召太医。
等太医到了,他才出殿,神色晦暗。
许久后,开口吩咐侍卫,“去查!是谁干的!”
“是!”
侍卫领命离去后,岑岁柏回头看了眼殿内榻上的千时宜,转身离开。
这天后,整个玄鹿塔人心惶惶,每天都有宫人被岑岁柏带走拷问,回不来。
千时宜只觉得可笑。
明明是他自己下的手,这样做戏给谁看!
这夜,千时宜无望地看着夜空。
孩子没了,她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或许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这玄鹿塔之上。
突然,大门被推开。
宫女清月狼狈的滚进来。
她身后,岑岁柏身披寒霜,脸色阴沉,提着剑。
千时宜不由得想起宫变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提着剑刺进她父皇的心脏。
一朝,她掉落地狱。
这时,清月爬到了千时宜脚边,拽着她裙摆慌张哀求:“殿下!救救奴婢!”
还没等千时宜问话,岑岁柏开口:“她就是下药之人。”
清月胡乱摇头:“不是的!奴婢不会对殿下下药的!”
千时宜也不信,清月和她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怎么可能害她的孩子!?
千时宜挡在清月面前,怒视岑岁柏:“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想让清月当替罪羊?”
“随你怎么想,她今日必须死。”岑岁柏扯开她,举起长剑上前。
千时宜想阻止,但是小腹一抽一抽的痛,无法动弹。
她只能喊他:“岑岁柏!”
岑岁柏动作一顿,回头看她,神色不明。
就在千时宜以为他要改变主意时,岑岁柏却朝她走来,将剑放到她手中握紧。
“是臣忘了,殿下身为孩子的母亲,该亲手为他报仇。”
千时宜听懂了他的意思,浑身抗拒,想要挣脱。
但是岑岁柏握着她的手太紧了!
她被强行带到清月身前。
迎着清月害怕的眼神,千时宜颤声嘶喊:“岑岁柏!你放手!”
“别怕,很快的。”岑岁柏说着,手上一个用力——
噗嗤一声,长剑尽数没入清月心口!
鲜血飞溅而出,落在千时宜的脸上,一片滚烫!
======第7章======
清月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千时宜双手颤抖,往后一退。
哐当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千时宜惊恐跪到清月身前,想要去捂住她腹部的伤口,却只能染红双手。
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哗流出:“太医,快传太医……”
还有一口气的清月按住了她的手:“殿下,奴婢愧对殿下……是奴婢接了杜月婵的药,害死了您的孩子……”
话落,她彻底咽了气。
千时宜怔坐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
这时,岑岁柏染血的手轻轻拨开她的碎发:“一个杀了我们孩子的人,不值得殿下落泪。”
“来人,把清月拖下去,喂狗。”
话落,岑岁柏擦去剑的血痕,漠然离开。
千时宜只觉得全身冰冷,她再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的无情。
须臾,便有人来收了尸。
清月活着时候,她护不住,如今连全尸,她也保不住。
千时宜更加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什么长公主,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自此以后,千时宜再也无法安睡,每当深夜,总会被噩梦惊醒。
就算白日,她也总觉得双手湿漉漉的,沾满了鲜血。
每况愈下,她的精神愈发糟糕,只能麻烦太医开了一下安神的药。
数日后。
千时宜从熟睡中清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醒了?”杜月婵开门进来。
千时宜刚想起身,却被锁链固住了手脚,她惊慌抬头:“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已经无法生育了?”杜月婵嘲笑道。
千时宜没有回答,只是心中预感愈发不妙。
杜月婵从腰间取出一包银质的小刀,笑着说:“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想替九千岁再确认一番。”
话落,她按住千时宜,直接一刀刺入她的腹部,几乎刺穿——
千时宜疼得挣扎,可依旧比不过心里的疼。
岑岁柏!又是岑岁柏!
他就这么恨她吗?!
最后的奢望被打破,千时宜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岑岁柏,如果当初我没有认识你,或许今日就不会这么疼了。
随后,她被杜月婵送回了玄鹿塔。
对于千时宜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整个玄鹿塔的宫女侍卫,没有半点反应。
殿内。
千时宜脸色苍白的躺在软塌上,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渗出鲜血。
岑岁柏来时,她甚至连头都没转,半点视线都没看他。
“殿下不愿意见臣?”
千时宜看到他的脸,只能想到切肤之痛,干脆闭眼不语。
见状,岑岁柏掐住她的下巴,沉着声音:“那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了。”
说着,他俯身吻住了千时宜的唇:“殿下,再为臣怀个孩子吧。”
千时宜听着话,心里一阵刺痛。
他怎么还敢提这件事?!
她一巴掌扇在了岑岁柏的脸上:“岑岁柏,你让我恶心。”
岑岁柏侧着脸,愣住了。
他倏然看她,瞳孔蕴藏着煞气,唇角却噙起了丝笑:“殿下有脾气的样子倒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说着,他一把掀开千时宜身上的锦被,刚要动作。
倏然,衣衫上的褐红的血痕映入眼帘。
岑岁柏目光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千时宜冷笑:“这都是拜提督你所赐啊!”
闻言,岑岁柏的黑瞳愈发深沉,好似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着。
千时宜察觉他的奇怪,刚要开口。
岑岁柏忽然站起身,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待他离去,千时宜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小腹的伤又开始断断续续的疼。
虚虚晃晃间,她疼得眼冒白点。
看着头顶的帷幔,千时宜觉得好累好累,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虚尘一进门就看到千时宜的异状,慌张上前,半跪在塌前:“殿下。”
此时,千时宜瘫软在塌上,提不起劲来。
她转头看向虚尘,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心,心里一暖,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她虚弱地说:“大师,我不想呆在宫中了,你能带我回那所别院吗?”
此时门口,岑岁柏听着屋内千时宜的话。
他手掌一用力,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