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鹿甜音去秦家的时候,凉入骨髓的嘲讽,“嫁给我,你以为你能从这场商业联姻中得到什么?!”
“我从来没以为这场商业联姻我能得到什么,也从不期望得到什么。”
记忆中,她似乎是这么回答的,可是有些话她没有说,鹿甜音不用知道,她也不用讲明了。
出了医院,打车径直来到秦家。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处处透着主人的清雅。
上前敲门,差不多过了半晌,门才从里面打开。
“三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张妈满眼诧异。
陆沉宁满眼带笑,“我想爸爸了,所以就回来看看。”
张妈却皱了皱眉,眼里带着疑惑,“老爷被警察带走了,三小姐您怎么,不知道吗?”
“咣当”一声,不知道什么地方塌了。
陆沉宁此时满脑子都是前段时间梦里的场景,父亲莫须有的私挪公款罪名,哥哥的强奸罪,以及,秦世成额头正中央,那个森凉可怖的血窟窿……
院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严,只留下陆沉宁一个人,苍白着脸色愣愣出神。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前些天,包括秦世成和秦少腾在内,都去过莫家,更多的是去她住的宅子。
得到的却是怎样的回复呢?
她更不知道的是,鹿甜音下令让两座宅子的保镖,谢绝了一切来访,更是明令禁止秦家去打扰陆沉宁。说是陆沉宁本人的吩咐……
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胳膊被人用力扶住,“秦家嫂子,怎么,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陆沉宁猛然回神,抬头看去,竟然是莫林烨。
勉强弯起嘴角,略带着谢意,同时后退两步,“谢谢小叔子了。”
莫林烨却随着她的步子上前,并不着急放开陆沉宁的胳膊,缓缓抬起她的下巴,“哎呀,早就知道鹿甜音藏着的秦家嫂子美得不可方物,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对于莫林烨,陆沉宁是不怎么熟悉的,只是听说他为人放浪,十足的地痞性子。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嫂嫂,还不快放开!”
在鹿甜音掌管莫氏集团后,将莫家旁系通通安排到外省的分公司。只留了莫林烨这个同父异母的在本市。
他恨莫林烨,却又欣赏他的能力。
莫林烨大笑出声,松开了陆沉宁的胳膊,扫了身旁攀在他脖子上,戒备地望着陆沉宁的女人一眼,“滚!”
陆沉宁被这一声吓得愣了愣,莫林烨却偏头看向她,“小晚晚是不是觉得爷比鹿甜音帅多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陆沉宁瞪了他一眼,扭头抬脚就要走。
莫林烨侧开一步拦下,垂眸看着她的脸,眼里满是可惜,“我那哥哥也太不知好歹,如果是我,这么漂亮的妻子一定要捧在心尖儿上宠的。陆沉宁,你说是不是?”
抬手推开他,眸子里满满的倔强,只是与如土色般的面容不符,“莫林烨,少管闲事!”
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个刨开她心底拼命隐藏的伤口,毫不顾忌地提及这件事的人。
怒视了他许久,踏着步子离开。
可心里却早没有了平静,她厌恶极了这样的感觉,难受得就像随时都要死去一样。
刚回到景晨的宅子,很明显地感觉到空气里的不同寻常。
目光一转,果然看到沙发上多了道影子。
鹿甜音背靠着沙发,正闭目假寐,看样子来了许久。
他怎么突然来了?
脚步刚刚一动,鹿甜音就睁开了眼睛,“你回秦家了?”
陆沉宁眼神一热,抬脚走过去,“为什么要给警方说?”
“犯了错的人,付出代价有什么不对?”鹿甜音勾唇,眸色冰凉。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句话卸了个干净。
“秦大小姐不是向来聪慧吗?我来的目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说话间拉过她的手,用力一扯,陆沉宁就倒在他怀里。
目光锁住她微微上翘的粉唇,有些粗粝的指腹在上边来回摩擦。
陆沉宁莫名紧张起来,连带着说话都不那么顺畅了,“我——”
字眼带着微喘,像是轻薄的羽毛,不声不响地扫过心尖,却又撩人极了。
鹿甜音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破壳了,却又极快地被压制,有些酥麻松动的心,再次裹上层层盔甲,坚不可破。
手指微动,转而狠狠掐上下颚的骨头,“说啊,知道还是不知道!”
话里的狠厉让陆沉宁身体发颤,眼圈都红了,“知道。”
鹿甜音满意了,他猛地翻身将陆沉宁压在身下,衣服被撕碎了丢在地上。冰凉的手指向下探去,期间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
陆沉宁慌张恐惧的模样,让鹿甜音觉得兴味盎然,甚至有些兴奋。
“鹿甜音,不,不能——”
凝目看了她半瞬,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翻身站起来。背对着她整理好衣服,冰冷无温的字眼瞬间将她冻结,“打掉。”
下一秒,陆沉宁抽噎着回过神来,起身跪倒在鹿甜音脚边,抱着他的裤腿,哭得声嘶力竭,“不,不要打掉好不好?我不想打掉!”
“鹿甜音,我现在不求别的了,你把这唯一的希望留给我,好不好?”
鹿甜音低头睥睨着她,眸子里没有半分怜悯,“你该知道的,这孩子生下来,我不会承认他!”
陆沉宁抖着唇瓣,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是,这孩子本就是个贱种,完全就是投错了胎!拿掉也好,也好!”
最后的一句话,仿佛透着某种释然。
陆沉宁抬头,冲着鹿甜音展颜一笑,眼里的泪光都透着明艳。
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鹿甜音蓦地觉得心脏跳动得太过剧烈,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陆沉宁的眼泪像是淌在他心口上。
这样的念头一起来,鹿甜音就笑开了,觉得可笑至极。
陆沉宁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推开卧室门反锁上,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知道,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允许自己在鹿甜音面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