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瞧见六皇子脸色不好。一向性格乖张的小溪也福了福身。
苏云柔瞧见自己的六哥来,起身迎了上去。
“六哥,我知道你有进出寒字狱的令牌,可否借我一用。”苏云柔看向疼爱自己的六哥。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今日正要同你说此事,楚玄京想见你一面,若你不愿意三哥就不让他见你。”
苏牧的浓眉皱得十分明显,他十分不愿楚玄京再和他妹妹见面,但奈何楚玄京真的挺过了那三天三夜。
苏云柔手指微颤,她与楚玄京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说清,只是不曾想她想要见他时,他也正要见她。
但她是为了同他断个干净,而他又是为了什么?
苏云柔美眸低垂,纤细的手指扯了扯六哥镶了金边的金袖:“六哥可是在生气?”
“小七,六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六哥只是怨那楚玄京当真挺过了三哥的寒阴蛊,换取了和你见面的机会,不然,六哥怎还会在你面前提及这种恶心的人!”
六皇子苏牧想想那个楚玄京就咬牙切齿。
闻言,苏云柔浓密的睫毛微颤,她看向自己的六哥,声音有些沙哑:“寒阴蛊……”
苏云柔不是不知道这种由西晋至毒所制的蛊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有些心惊楚玄京居然为了见她一面甘愿承受这种蚀骨钻心之痛。
而她,原本,也是要去见他的……
半晌,苏云柔的眼波微漾,看着六哥苏牧缓缓开口:“六哥,我愿意去见他。”
苏牧看向苏云柔,最终还是说道:“小七,寒字狱对你的身体会有所损伤,等到晌午楚玄京被带出狱中,我会接你过去见他。”
说罢,六皇子苏牧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千万……不要再陷进去了。”
苏云柔微微颔头,心中微动。
她苏云柔经此一劫,是识人不清。
如今看清了事实的原果,她如何能再深陷泥潭。
晌午,皇都城外。
一个队伍穿梭过城墙,直至城墙外。
楚玄京一家以及苏云舒都被狱卒押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押送的一群衙役。
期间,张氏和楚晴晴母女二人与苏云舒的唇枪舌战从未停过,几乎一朝之间,曾经相敬如宾的几人顿时如仇敌见面一般分外眼红。
“苏云舒,你个贱人!都是你勾引我们家玄京,不然他怎么会和公主离婚!”张氏对着苏云舒就是一口唾沫星子。
第19章
楚晴晴跟着张氏一同附和道,只见她手铐枷锁,只能用嘴巴呼气将自己额间的稻草吹掉,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是一片灰渍:“就是!如果你没出现,我们楚家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哪里会轮到还在这里喂蚊子!”
苏云舒带着枷锁,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女二人,脸上的疯狂十分明显。
“你们去死吧!就你们也配皇亲国戚,我才是郡主!我才是!!”
队伍最前边,楚玄京一身囚服,枷颈铐手,深灰色的破洞之处透出里面的还未干渍的鲜红血迹,他安静地听着几个女人的争吵,沉默地低头一言不发,只是赤脚在热烫的地面上走着。
忽然,队伍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楚玄京猛地抬头,晌午的正阳透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抹明黄。
“云柔……”男人低喃,像是要把这个纂刻在心间。
只见马车下,苏云柔清雅绝俗,云堆翠髻,怀佩铿锵,一身明黄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小七,别凝着一副脸啦,六哥送你一份大礼。”六皇子苏牧逗着苏云柔。
“六哥,我现在没有心思接你的大礼。”苏云柔好看的柳眉微蹙,看着前方的流放队伍表情依然凝重。
为自己三年的婚姻做最后的道别,苏云柔的心底五味杂陈。
苏牧看着满脸心事的苏云柔,劝道:“六哥送你的这份礼物你绝对开心。”
说完,不等苏云柔有所反应,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被侍卫压了上来。
苏云柔定睛一看,赫然是与苏云舒私通苟合的侍卫!
她忍住恶心,疑惑地看向苏牧:“六哥莫不是想?”
苏牧阔然一笑,看着被打得满脸伤痕的侍卫,缓缓说道:“六哥就是要把他放到苏云舒和楚玄京的队伍一起流放,让他们狗咬狗,替小七你解气。”
苏云柔早已了然,可听到自己六哥这样说还是不忍寒颤了一下。
幸好这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六哥,不然被他记恨可是恐怖。
“好了,再不过去队伍可是要走了。”苏牧提醒道。
苏云柔没有再马车旁停留,看向不远处的流放队伍,缓缓走近。
衙役们一见苏云柔的一身明黄就认出这个贵人定是身份崇高,纷纷避开了路。
而张氏母女和苏云舒一见到苏云柔纷纷哭喊,连喊带骂,毫不客气。
苏云柔没有理会张氏母女和苏云舒的叫喊,只是盈步缓缓向前走,直到明黄色的纱裙在楚玄京的眼中逐渐清晰。
“你要见我?”她的声音很轻,微抬的眼眸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楚玄京看着如今光彩亮丽的七公主苏云柔,声音低沉:“你与从前好看了很多。”
苏云柔微怔,撇开与楚玄京对视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看着被苏云柔的刻意闪躲,楚玄京心中无比痛苦,他依旧看着她,嘴角苦涩:“云柔,过往种种,不求你原谅。”
闻言,苏云柔嫣然一笑,她看向楚玄京,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楚玄京,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的心早在你给我的那三十三杖责中死掉。”
楚玄京幽暗的瞳孔逐渐又暗淡几分,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生逼走爱人,没有好好珍惜。
第20章
看着楚玄京落魄可怜的模样,苏云柔缓缓将手心的兰花簪伸到了楚玄京的面前,素唇轻启。
“楚玄京,我苏云柔绝不会成为谁的替身,所以这个,还你,我们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望今后漫长岁月莫要纠缠。”
楚玄京看着昔日他赠与她的定情信物,久久没有愣住了神。
他想起三年前为她亲手簪上时她羞涩含笑的样子,美艳动人。
原来,只是他忘了,她一直都很美。
楚玄京最终还是将兰花簪接了过来,握在手心,紧紧用力。
他抬头,看向苏云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你还会爱上我吗?”
苏云柔的手指微怔,随即,她看向楚玄京,语气淡漠。
“不会。”
话音重重落在楚玄京的心间,他有些不愿相信。
正在此时,六皇子苏牧缓缓站在了苏云柔的身后。
“小七马上就会有新驸马,你死了这条心吧。”
苏云柔被六哥的话微怔,看着楚玄京备受打击的模样却没有出口反驳。
她知道六哥的意思,也不想楚玄京对自己再有想法。
从今往后,她苏云柔再也不需要这个男人对她的任何愧疚和爱意。
一瞬间,楚玄京如置冬日的寒潭,冰冷的话语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寒阴蛊的啃噬下挺过整天三天三夜的男人一声也没有求饶,然后却在此刻悄然落泪。
他背过身,不想让苏云柔和苏牧察觉出异样。
他想,就让他走之前在她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楚玄京不再言语,随着衙役的催促声一步一步赤脚往前,没有再回头。
……
流放路上。
一身桎梏的楚玄京迈着沉重的步伐,正要为母亲和妹妹送去解渴的甘露,却被两人的谈话声停住了脚步。
张氏看着女儿楚晴晴长叹了一口气:“晴晴,你哥真是不懂事,母亲可是长辈,他竟丝毫不对我多加照顾。”
楚晴晴疲惫的眼眸微张,手上是枷锁重的她早已没有力气:“母亲,都这个时候了,哥怎么照顾你啊。”
张氏却是嗤冷一哼:“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将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
“不是自己生的,果然养不熟!”
楚晴晴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再接张氏的话,只叫嚷着:“哥怎么还没将水接回来啊。”
话落,就见楚玄京冷着脸拎着水壶而来。
张氏顿时闭了嘴,楚玄京也没有任何问话。
很快便到了傍晚。
衙役给每一个囚犯都分发了咸菜馒头。
当张氏拿到馒头的那一刻,早已饿的疯狂啃食,紧接着,她将嘴中的馒头渣屑一口全吐了出来,朝着前面大鱼大肉的三个狱卒大喊:“什么破东西!这种东西是人吃的吗!”
衙役不悦地齐齐回头看向这个叫嚣了一路的泼辣妇人,再也忍不住上前教训。
只见衙役正要用脚踢向张氏,却被楚玄京大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