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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顾肃然重新买了一个相框，把星星的照片框起来，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顾肃然看着她，唐声道：“星星其实一直都陪着我们。”
温琪眼底酸涩，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很平静。
一月之期马上要到了，温琪看着女儿星星的照片，回想这十二年的一切，忽然觉得很恍惚。
她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了行李箱中，而后又从最底层拿出了那封离婚协议。
默默地看了良久，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12月31日，最后一天。
吃完早餐。
两人要去往最后一个旅游地，险峰山大峡谷。
路上，温琪握着顾肃然的手。
顾肃然自然扣紧了她的手，还打开了她最喜欢的音乐。
没过多久，两人便登上了峡谷。
温琪远远就看着这里新设了蹦极台。
她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对顾肃然说：“听人说这辈子一定要和最爱的人蹦一次极，你陪我去好吗？”
“好。”
顾肃然没有半丝犹豫。
两人上到蹦极台，顾肃然准备把手机放到一旁，这时就看到一条短信发进来。
“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自杀给你看。”
是郑雨柔发来的。
顾肃然蹙眉，转头看向温琪：“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温琪知道他要打给谁，最后一天了，他们肯定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看着顾肃然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都能挽回他了。
峡谷的风呼啸而来，她低头看着身下万丈峡谷，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觉得一切坚持都没了任何意义。
另一边。
顾肃然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看向温琪的方向。
等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你不要再打来，我们结束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一步步朝着温琪走去。
望着不远处相处了快半生的人，回想着这一个月的相处，顾肃然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也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荒唐，有多自私。
自从女儿离开后，他将所有的错都归咎给了温琪，从未考虑过她也是受害人。
顾肃然回想起十二年前对温琪的许诺，要爱彼此到生命的尽头，可没想到自己却先一步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离温琪越近，他越愧疚。
原来他不是不爱温琪，只是忘了该怎么去爱。
他也忘了该怎么做好一个丈夫和父亲，这次，他想要给年少轻狂的自己一个悔过的机会。
这段路走了很久，顾肃然才来到温琪的面前。
温琪朝着他伸出手：“最后抱抱我吧。”
顾肃然这一次习惯性抱住她，大掌将她的头扣到胸口。
温琪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鼻尖有些酸涩，她贪恋的停留了片刻，而后轻轻地说：“我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你不用陪我跳了。”
说完，温琪松开了手，独自一人走到了跳台上。
顾肃然嘴唇动了动，想说我还爱你，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等温琪上来之后再郑重的说。
于是开口：“等你上来，我们谈谈。”
站台之上，大风肆虐地吹着温琪的头发。
工作人员检查好安全装置，扣好安全绳，示意温琪：“可以跳了。”
温琪背着峡谷，笑看着顾肃然，张口无声的说：“我爱你。”
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啪”的一声，解开了身前的安全扣，往后倒去……
四周顿时尖叫声大起。
顾肃然怔在原地，看着空荡的站台，脑海中只剩下温琪最后的笑容。
没过多久。
寂静的峡谷里，传来“嘭！”得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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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后的笑容

顾肃然被这一声巨响砸的回过神来，全身血液回流，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到旁边直达峡谷底部的电梯内。
手指按键的时候是发抖的，眼神中一片慌张，喉中干涩，说不出任何话来。
电梯里，他用力的眨眼，摇头，想把脑海中出现的一些不好场景全部丢掉。
无力的靠着电梯，顾肃然抬头盲目的看着下降的指示箭头，第一次觉得这短短几分钟，竟如此漫长。
整个峡谷上的人突然沸腾起来，视线直直的往峡谷底部荡起的巨大水花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峡谷底部。
接人的小船还停在岸边，就等游客蹦极下来后接住他们。
这时，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激起的涟漪让一旁的小船摇摇晃晃，上面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半晌，水花渐平，一道身影浮了上来。
下一刻，船迅速被划到水花中心，工作人员穿着救生衣跳到水里，把人救上来，带到岸边。
与此同时，顾肃然已经到达峡谷底部，出电梯一眼看到躺在船上生死不知的温琪。
颤颤巍巍的跑到温琪身边，见她紧闭双眼，呼吸近无。
顾肃然不敢伸手，声音轻颤：“小温，温琪，你醒醒……”
没有人能回应他。
强烈的悔意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不自主的抚摸温琪的脸。
“我不和你离婚了，不离了……你醒来好不好……”
旁边的人早早打了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几个医护人员把顾肃然带到一旁，迅速查看温琪的生命体征。
恍惚间，顾肃然好像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
他眼底一缩，猛地看过去，只见温琪在迅速的被转移到救护车上。
……
医院手术室外。
顾肃然已经呆呆地站在门口几个小时。
他不知道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痛苦、后悔、害怕各种强烈的情绪围绕着他。
峡谷中的一幕和六年前星星的死一直交替出现在脑海中，让他感觉压抑的可怕。
他不知道温琪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如此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是早有打算？还是一时起意？
他才决定以后好好的爱温琪，她就当着他的面跳下去。
如果当时他对温琪说了我爱你，是不是会有所不一样，她还会这样吗？
顾肃然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害怕结果他不能承受。
双拳紧紧攥住，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持续振动，他没有任何感觉。
终于，在他感觉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颤抖着双脚，顾肃然小心的靠近手术室的门。
双眼直射打开的门缝，心里隐隐闪过一些希望。
里面医生走出来的那一刻，顾肃然觉得他就像是要接受审判的犯人一般，忐忑不安。
“性命危险没有了，但是内脏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可能会昏睡几天，还要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顾肃然说不出话来，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回到了原位。
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第十二章 不知道如何爱

重症监护室外，顾肃然手放在玻璃上，视线直直的看着里面浑身插满仪器的温琪。
她刚从手术室内出来，还没有清醒过来，不过顾肃然感觉他看到了温琪皱眉，她现在肯定很痛。
她一直很怕痛，顾肃然还记得星星出生后他从外地赶回来。
看到病房内痛的直流泪的温琪，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我保证，你这辈子只会痛这么一次，以后的日子只有鲜花和蜜糖。”
后来，他没有兑现自己诺言，星星意外去世，他把所有的错归咎在温琪身上，两人的感情日渐变淡，她的日子只有痛苦和噩梦。
心不是一日变冷的，长久以来种下的绝望，只会开出苦涩的果实。
顾肃然眼尾泛红：“等你醒来，我想每年都带你去旅游，你以后天天来接我下班好不好，或者你想上班也可以，你这么聪明，肯定做得比我更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你还这么年轻，比我还小三岁，星星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小温，对不起……欠你的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还清，希望你还能给我机会，如果……不给……也没关系。”
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其他的顾肃然已经不在乎了。
只有失去过一次，他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什么是让他最害怕的。
顾肃然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护士跟他说探视时间已过。
走出来时，顾肃然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茫然地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