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途闵小珍给她打了两次电话要钱，沈荔一次给了三千，一次给了一千。
她想过要把资助李进强的事情告诉闵小珍，让她别盯着自己要钱了，但思虑良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按闵小珍那个性子，如果知道她有能力拿出这么多，那她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好在这两次痛快给钱了之后，闵小珍暂时消停了。
沈荔白天上课，晚上赶工，忙得不可开交。
蒋昀峥那边签过合同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沈荔乐得轻松。
第一次庆幸她是包月的，不是按次数来的。
又过了一个礼拜，程书怡要从外地回来了，前一天晚上就开心地约沈荔明天出来玩。
好巧不巧沈荔被蒋铭一个电话通知回蒋家了，两人都遗憾作罢。
第二天。
依旧是蒋家的车来接，沈荔上车后才发现车上还坐了一个人。
她诧异出声，“蒋昀……二叔，你怎么在这？”
“和你一样。”
蒋昀峥腿上放着笔记本，正忙着，说话时头都没抬。
沈荔撇撇嘴，没再自讨没趣。
轿车平稳行驶，外面是熟悉的路线街景，旁边是熟悉的人。
这场景似曾相识，沈荔蓦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和蒋昀峥坐蒋家的车同行的时候，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勾引他。
现在虽然也不确定到底勾引成功没有，但她的短期目标反正是达到了。
马上就要进入那条幽深的隧道，沈荔突然眼珠子一转，在视野变暗的那一刻场景重现，伸手摸到了蒋昀峥的腿。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蒋昀峥像是在等着她的动作，瞬间就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车座上。
唇上传来柔软炽热的温度，沈荔恍惚了片刻，就被他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刺眼的日光重回眼前时，沈荔正愣愣地贴着车门坐着。
蒋昀峥依旧是那个姿势在敲着键盘，方才昏暗中的交缠和湿热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沈荔没好气地在心中承认，这回算他赢。
今天时候早，路上不怎么堵，眨眼间就到了蒋宅的雕花镂空大门前。
这地方不管来多少次，沈荔都觉得压抑沉闷。
她亦步亦趋跟在蒋昀峥后面，叮嘱道：“你晚上不在这过夜吧？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蒋昀峥没理她。
沈荔不放心，刚要向他求个准话，就一眼看见了客厅中坐着的几个人，当即愣在了原地。
沈灿第一个发现了她，大叫了一声“姐”，向她冲了过来。
“亲家爷爷，我们家沈荔真是多亏你们照顾了。”沙发上的闵小珍满脸慈爱，笑着冲沈荔招手道，“小荔枝快过来。”
沈荔被沈灿撞了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看着闵小珍和李昌华的眼神满是惊慌和恐惧。
第37章 不就是来要钱的吗
“这孩子，应该是太久没看见我们，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闵小珍边说着边迎上前来。
沈荔躲了一下。
闵小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并背对着所有人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
沈荔一颤。
那是在长久压制下形成的恐惧，即便不停地劝自己不要在意，但在当下，她还是本能地顺从了。
蒋昀峥似乎没想到家里会有外人在，他对这种探亲场面不感兴趣，俯身在蒋铭耳边说了句什么。
蒋铭微微点头。
然后沈荔便眼瞧着他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小荔枝，好久不见了。”李昌华脸上扬着笑。
他长相不错，气质儒雅，端着范儿的时候很像那么回事。
但沈荔没有抬眼看他，只低低喊了一声：“小姨父。”
蒋铭兴致还不错，看样子是与他们相谈甚欢。
“早知道亲家要来，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您这话说的！”闵小珍夸张地“哎哟”一声，“只要您能喜欢我们的宝贝侄女啊，我们就再没别的要求了。”
她握着沈荔的手，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
“之前没跟亲家见个面真是可惜，没想到亲家爷爷这么年轻硬朗，亲家母也是，这么漂亮！”
蒋铭笑呵呵地摆手。
李菁容端坐在沙发边缘，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她一直臭着脸，听见闵小珍的恭维话更是嗤之以鼻。
在她眼里，这个便宜儿媳的亲戚也都是一群乡巴佬罢了。
他们谄媚的嘴脸看着就让人作呕！
“小荔枝嫁出来之后我们都很舍不得，这不，他弟弟天天吵着想姐姐，我们一合计，正好一起过来看看她。”闵小珍情真意切地说。
沈荔抿着唇，她已经习惯了。
闵小珍和李昌华在外营造的形象一向都是大善人，收留了姐姐的一双儿女并抚养成人，多么伟大无私。
甚至还有地方台的记者来采访过。
那时候沈荔也是这样，安静地在闵小珍旁边做个背景板，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微笑的反应就好。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我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养大的。”
“最困难的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硬是走遍了亲戚，借钱也要给孩子念书。”
“这几年来，我跟他小姨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闵小珍开始了她这些年早已演过无数遍的戏，靠这招，她没少博得同情和捐款。
沈荔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但这一刻，她却前所未有的厌恶起来。
她明明已经逃出来了，逃离了那个困了她许多年的小城，逃离了那个她视为噩梦的阁楼。
但是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要钱她也给了，为什么还非要找上门来？
直接找到了蒋铭面前，不给她应对的机会，分明就是把她逼进了死地。
沈荔捏紧了拳头，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心中那股冲动愈演愈烈！
就在那无形的火快要燃到顶点的瞬间。
李菁容猝然尖叫了一声。
不知何时，木地板上蜿蜒出一条灰褐色的水迹，还散发着阵阵霉臭味，有一些已经碰到了她的鞋子。
她嫌恶地从沙发上一弹而起，不停地跺着脚，像是沾到了及其恶心的脏东西。
闵小珍抱起脚边大红塑料袋包的一个小坛子，笑着安抚道：“没事的，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腌货，我特地带过来的，很好吃！”
她话音还没落，李菁容就忍无可忍，指着她的鼻子骂开来了。
“谁家的腌货是臭气熏天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吧！谁知道你那坛子里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进门开始就连说三遍羡慕咱们家房子大，字字都说穷，句句不离钱，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来要钱的吗？”
闵小珍还从未被别人这么骂过，心思都被戳穿，她整张脸都红了。
李昌华将她推到身后，刚要理论几句，就又听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蒋晏晨回来了，见李菁容狼狈震怒的样子大惊。
又见一个陌生男人作势靠近她，更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一把将李昌华推了个趔趄。
“你谁啊你！离我妈远点！”他鼻子一皱，“什么东西这么臭！谁放这几个要饭的进来的，都给我轰出去！”
佣人们一蜂窝上来劝架赶人。
几息之间，原本还和睦平静的客厅就乱成了一锅粥。
沈荔猝不及防，被挤在沙发中无法起身。
李菁容平时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蒋晏晨也是百分百遗传了他妈妈的蛮横，爆发起来简直不得了。
沈灿吓得抱着闵小珍的大腿嚎哭起来。
蒋铭欲制止，但这会儿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这虚弱的声音。
他震怒的敲着拐杖，吼了一声就撕心裂肺咳起来。
有佣人连忙跑来给他顺背。
沈荔也挣扎出来跑到蒋铭身边，用身体挡着他的视线，难堪道：“蒋爷爷对不起，你别看了。”
蒋铭脸色铁青，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有些安抚的意思。
在他们身旁，斥骂的，哭嚎的，还有动起手来的，荒唐无比。
“都给我住手！”
突闻一声厉喝，瞬间所有人都止住动作，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