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那天,导演问我原因,我说去和帅哥约会,导演笑,周边工作人员也跟着笑。
我没有告诉周怀亦,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当我辗转打听到他晚上聚会的场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到来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房间一众人等都静了下来,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我开始并不明白。
一个我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走过来:「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从他的眼神里知道事情不简单。
房间后面有个阳台,与包厢隔着一道玻璃门,我看到许靖雁站在那里,而她的身边站着我的未婚夫周怀亦。
我突然间明白,原来我的未婚夫他并不需要我陪他过生日,他需要的是许靖雁,而房间里这帮人,个个知道他们的过去,除了我。
许靖雁垂着头好像在哭泣,周怀亦伸手轻轻擦她脸上的泪水。
我从来不记得他这样对待过我,好像用些力气就能把眼前的人弄伤般怜惜。
我站在门前,他们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许靖雁闹别扭似地推开周怀亦的手,低低地说:「东西我还你了,你怎么处理我管不着。」
周怀亦不作声,低首看着她,他的目光那么温柔,我不知道那一刻他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便笑了,说:「知道我原来最喜欢你什么吗?就是……」
是什么呢?我真想听听,可是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嫂子」,很大声,打扰到阳台上的两个人。
周怀亦转头望来,那一刻他眼睛里的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我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好像我才是三个人里多余的那一个,我想离开,可是我的脚好像不是我自己的,我动不了。
周怀亦拉开玻璃门,他说:「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我仰头望着他,我庆幸自己还有一点演员的职业修养,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我说:「周怀亦,生日快乐。」
不知为何,我不愿意把我老早前为他准备的那块表拿出来,我说:「回来得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对不起。」
他皱着眉头看我,我笑一笑,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可是发现不能,根本做不到那样。
我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我转身,周怀亦伸手捉住我的手腕,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挥手甩开了他。
他愣住,我也愣住了。我们这样对望着,可能时间不过一两秒,可我却觉得时间非常的长。
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我必须离开。
我又给他道歉,我说:「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说这三个字,好像这一刻除了这三个字我不会再说别的。
那天到底还是周怀亦送我回家,明明是三伏天,我在车里却觉得冷,我感觉身体在发抖。
周怀亦伸手过来想摸我的额头,我本能地躲开去,可他却铁了心似的,硬是将我的脸转到他这一边来。
他说:「余芷念,我不知道你要回来。」
我沉默。
他命令我:「说话。」
「周怀亦,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分手?」
他很意外,脸色也很不好,冷冷的,像在生气,他问我:「你想分手?」
我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他说:「你舍得吗?」
一个问句让他说得如此肯定。
他看穿了我,他知道我舍不得,他把我拉进怀里,他说:「余芷念,别闹了。」
我知道我蠢,我拒绝不了他。
那天晚上我在周怀亦的衣服里看到一枚戒指,用锦盒装着,像一枚求婚戒指。
周怀亦洗澡出来时,我正坐在地上打量着这枚戒指,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有些走神。
可能是我对这个戒指太过着迷,一直没有放下来,他开口问我:「喜欢?」
我仰着头,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他那样高大,站在那里,我要狠狠地抬头才可以看到他。
他蹲下来,我终于看清,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他说:「余芷念,我们结婚吧。」
那一刻我的心情极复杂,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在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吻上我。
我想我应该是兴奋的,我喜欢的人向我求婚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压着一块石头,我搬不开它,也不能将它消化。
第5章
也许因为我与许靖雁的关系特殊,有投资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为制造话题,我新拍的一部剧里,有一个友情客串的角色便找了许靖雁来演。
可笑的是,这个角色在剧里也是我的情敌,有一场对手戏是我们站在悬崖前对峙,她要打我一巴掌。
这场戏拍了好几遍,她的手弱,打得不真,导演不满,要求她真打。
我也想快点结束,我说:「你用力打吧。」
不知为何许靖雁有些走神,我忽然意识到,她在看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上戴着周怀亦向我求婚的戒指,我把手收了回来。
许靖雁回神,她笑着说:「我可能会打伤你的。」
话这样说,等到开拍的时候,她却用尽了力气,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从来没有想到她那样娇弱的女生会有那样大的力气,一时愣住。
然而她并没有结束,好像已完全沉浸在这个角色里,她上手来推我,嘴里恶狠狠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他?」
我在她的晃动中,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带动了她,她竟跟着我一起滚了下去。
剧组找的地点虽不危险,但为了逼真,是真的在一块石坡上,斜坡上有很多植被,我和许靖雁都受了伤。
我的腿划破了,而许靖雁受伤比我严重,因为她的伤在脸上,她可能会破相。
剧组把人送到医院,工作人员很纳闷,他说:「她怎么会跟你一起滑下去呢?」
起初我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意思,等另一个人也在我跟前说了同一句话时,我才明白,他们是在怀疑我。
而这怀疑并不是没有理由,如今圈里谁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们觉得是我故意将许靖雁拉下去的,一时间许靖雁成了受害者,虽然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但我知道背地里他们已将我当成了施害者。
这里面或许还包括周怀亦。
那天他从外地赶回来,匆匆来到医院,我看到他的身影时便红了眼圈,然而他却开口问道:「她怎样了?」
我把眼泪憋了回去,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的未婚夫,他一直没有发现我的伤,直到许靖雁那边手术成功,他才想起我来,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他的关心。
他说:「你受伤了吗?」
我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他并没有在我这里停留太久,他去许靖雁的病房看望她,然后,我便听到许靖雁的哭声,还有他低低的安慰声。
我从不知道周怀亦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他从不曾在我面前这般,在我眼里他永远是冷漠的,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他像神一样让我高不可攀。
可如今我心里的神,他在安慰另一个女人。
许靖雁说:「我是不是变丑了?」
他说:「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漂亮。」
许靖雁说:「不会再有人喜欢我了。」
他笑:「胡说,不是还有我?」
许靖雁破涕而笑,她说:「我和她,你更喜欢谁?」
我知道这里面的她是指谁,不知为何我不敢再听下去,我害怕他的答案我不愿意听,我怕我会挡了他们的路。
我迅速离开了医院,当天夜里我从我原来的房子里搬了出来,房间一夜间被我搬空。
我把他送我的那枚戒指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那枚本就不属于我的戒指。
在周怀亦向我求婚的那个晚上,我拿着它在我的手指上挨个试了一遍,发觉没有一个手指适合它,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戒指不是为我准备的。
还有那块没有送出去的手表,也被我扔进了垃圾桶,我已没有留着的意义。
那天晚上我住进酒店,我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我给经纪人发了一条信息便关机了。
手机黑屏的那一刻我看到屏幕里我满是泪水的脸,还有那头看起来极讽刺的长发,那一刻我决定剪掉头发。
酒店房间里没有剪刀,我跑到前台去借,前台问我做什么,他们不敢借给我。
「我要剪头发,」我告诉他们,「你们不放心可以在旁边等我。」
于是在我的房间里,我在镜子前剪发,而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看着我。
她一定不理解,我为什么非要自己剪发,为什么要将这样长、这样好的一头长发糟蹋成这样。
服务员说:「小姐,你没事吧?」
我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在落泪,头发糊了一脸。
我用手抹掉,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时间太长,有点舍不得。」
服务员离开时,对我说道:「姐姐,你不要伤心,过些时间就会长好的。」
我向她道谢。她说得对,时间长了就会好的,不管是什么,都能被时间这副良药治愈。
相关Tags:快乐